“正是,并且行凶器具为双刃刺口。”蒋督头回应。
片刻间衙役赶来,禀报蒋督头:“督头,我等已查遍青鱼滩,未见鱼妖踪迹。”
蒋督头紧锁眉头,又命衙役将尸首运回县衙。
果不其然,当晚一场秋雨持续至黎明,使得青鱼滩雾气笼罩。
玉静伏窗听雨,见四周门户紧闭,远处仅有数位农夫冒雨劳作。
忽有骏马疾驰而来,蹄声颤动泥泞,溅起水花无数。
来人正是蒋督头,急至聚贤庄,定有要事相商。
入门坐定后,蒋督头快言快语:“编织两张巨网,沿河道上下游靠拢,将水中鱼一网打尽,那鱼妖必定现身。”
“此外,网中须插剑戟刀枪,鱼群若要冲破渔网,必将戳得千疮百孔。”
墨缘惊道:“蒋督头,古人云‘竭泽而渔,而明年无鱼’将河中鱼虾皆入网中,是断其子孙之法,日后再无河鱼了。”
蒋督头摇头,反驳墨缘言语,以为危言耸听。
“这野生河鱼不过两年生长期,不至于消亡殆尽。但若不能捕得鱼妖,抚台必定不信有妖一说,到时又将责怪本官。”
墨缘劝说道:“若能捕得鱼妖,固是好事,但鱼妖狡猾非常,又善隐匿行踪,若未能捕获,反使人财两失。”
蒋督头道:“鱼妖危害人畜,亦是迫不得已。”
墨缘数番执拗不过,心中怅然。
放眼望向窗外,雨点越下越密,心知血雨腥风将至。
“此事宜早不宜迟,我即刻命人照办!”
蒋督头饮茶平复心绪,然后骑上白马离开聚贤庄。
墨缘苦闷,独在房中读书写字,不觉过了半月。次日清晨,玉静突然奔入房中,拉他直往青鱼滩而去。
徐徐河风掀动,天边朝霞映水。待两人赶至河边,见两道绳网即将收合。
河鱼纷纷跃出水面,势欲冲破牢笼,但越是扑腾挣扎,越会困死于网中。
见水中河鱼翻滚,蒋督头召集渔民下河捕捞。
玉静与墨缘坐于船头,船上有一排鱼鹰伫立。
老渔民一挥竹竿,鱼鹰则潜入水中,不时浮出水面,从喉中挤出游鱼。
近岸渔民,身披霞光,抖落渔网,捕鱼无数。
“三师兄,你为何发呆?”
墨缘见玉静立于船尾,脸上有悲悯之色。
言谈间鱼鹰自水底钻出,玉静伸手捉得鱼鹰,取其喉中河鱼,又将河鱼扔入水中。
“我四人若不来青鱼滩,便不会遇着蒋督头,对么?”
墨缘听出言外之意,无奈道:“或为天意,理应如此。”
山间斜飞出一群白鹭。酡红落日映照下,烟霭丝丝袅袅。
到了傍晚,水下似有气流上扬,泛起许多死鱼死蟹,浓烈腥味扑鼻而来。
“三师兄,小心水下动静。”玉静提醒。
骤然间,渔船颠簸,似有庞然大物来回窜动。
未及墨缘回神,大青鱼冲出水面,一摆鱼尾,将数十渔船接连打翻。
一群鱼鹰惊慌失措,噗嗤从船头飞入半空。
这大青鱼一双鼓眼,有锣鼓般大小,早将岸上看得清清楚楚。
眼看墨缘站立不稳,玉静伸右手搀扶墨缘,左手顺势抓住缆绳,向河岸飞荡而去。
墨缘借玉静之力,御风腾空,得以脱身上岸。
“久候多时。”渡济纵身跃上,一道剑光直刺青鱼怪头颅。
青鱼张口喷出水柱,打在渡济脸面。
渡济顿觉视线模糊,使得剑光稍许偏离。
青鱼趁机腾至河心,胡搅蛮缠引起旋涡。
渔民们又瞬间颠倒晕头,纷纷落水。
待渔民们陆续爬上岸边,蒋督头突然大喊:“速速放箭,别让鱼妖逃离!”
顷刻间箭如飞雨,密射青鱼怪。
青鱼怪旋即吼声凄厉,愤然向岸奔袭。
见情势紧急,渡济号令“三剑合一”,刹时金蛇飞舞,翻江倒海。
剑舞之际,玉静腰间寻妖铃骤响,忽见河中喷出一道水柱,一条白鲟银鳞闪耀,顺着水柱飞腾而出。
白鲟在半空嗖乎变成个绝色女子,披一层白纱,脸庞清丽冷极,胜如云雾仙子。
“道长为何苦苦相逼,我等本是江中鲟鱼,实怪今人太过恶毒,对我等罟渊搜捉,连鱼崽亦不放过。”
大青鱼见白鲟现身,亦化身为男子,青衣飘逸,白发飞扬,拱手道:“在下青凤,乃水中乌鲩,此为结发之妻白鲟儿。”
“眼下,青鱼县为食退秋鱼,昼夜取我等性命。兄弟妻儿,皆被屠戮。我等此番作为,无非寻仇而已。”
白鲟闻夫言语,泪光闪烁:“我鱼族与世无争,怎就遭此横祸?”
众人在旁听闻,心知此事正合墨缘所料。
墨缘依稀记得:白鲟体态硕大,因其吻部长如象鼻,俗称象鱼,又有长江鱼王之称。
墨缘上前劝说:“大师兄,鱼妖是有血海深仇,且录妖书上未见其记载。”
“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如让其放下屠刀,改过自新,赐个赎罪机会?”
正值劝慰之际,突有白光飞出,青鱼怪惨呼一声,瘫软于地。原来是渡济趁其不备,收其元神。
岸边渔民见状,皆鼓掌高呼。
“鱼妖残害无辜村民,罪孽深重,当受五雷轰顶。贫道是为死难者报仇,三师弟休要多言。”
墨缘错愕良久,忽闻蒋督头惊叹:“道长有此等法器,降服鱼妖易如反掌,百姓自是感激不尽。”
白鲟见丈夫魂飞魄散,心知难逃厄运,却心有不甘道:“害我夫君,我定当报仇!”
随即,白鲟儿噗嗤入水,化身为十丈有余的鲟鱼,宛如银色巨龙直潜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