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尸了。
说实话,景星在收到姜梳短信的那一刻,是懵逼的。
她反复看着那个外国小女孩的头像,有一丝不敢置信。
一个尘封了三年的账号,突然就复活了。
【见一面。我想请你吃饭。】
尽管不敢置信,景星依旧赴约了。
可能是为了学习方便,相比三年前,姜梳剪短了头发,发梢只到肩头,皮肤白皙,眼神里还是带着点傲,给人一种燥燥的感觉,说起话来却又彬彬有礼,叫人挑不出错。
景星观察她,她也打量景星。
都说女大十八变,景星确实更加成熟,神态也更匹配那副妩媚的长相。
苹果红了。
“听说一中的学生特别用功,都学秃了头,为了你这头茂盛的头发,我们得干一杯。”
“好啊。等你染了酒红色的头发,我必请你喝酒。”
说说笑笑倒也和谐,只是难免会问些敏感的问题。
“你前路坦荡,何必回头。”是这样想的,当姜梳坐在她对面时,景星也是这样问的。
开玩笑似的问完,将五花肉放进烤肉锅里烤着。
姜梳的性子她知道,永远斗志昂扬,不服输,力争上游。所以姜梳何必又在这前程似锦的时候,回过头来看她这一眼。
姜梳没回答。
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三年的空缺不是假的,姜梳知道是她自己推走了景星。
现在能坐在一起吃饭,纯粹是景星念旧情,愿意卖她一个面子。
可是如果只是这样,姜梳是不甘心的。
挺不要脸的。姜梳知道。
见姜梳没有立刻回答,景星也不难为人,还是一向的善解人意。垂下眼眸,夹了一块烤肉给姜梳。做了美甲的手纤细修长,很灵活的样子。
烤肉店的灯光照在景星的脸上,姜梳能看见她垂下来的睫毛,联想到了蝴蝶的翅膀。
“尝尝这块五花肉,我刚尝了,超级好吃。”
“好。”
白花花的脖颈儿,白花花的腿。
奶白色的裙子到膝盖,配上黑亮的小皮鞋。
到底是用了心,赴她一场六月约。
姜梳看着景星的裙边,觉得她们不该只是这样坐在一起。
可是再往深发展到什么地步呢?
姜梳现在说不出来。高三的那一年疯了似的想见景星,甚至跟王琪琪一起流眼泪。可如今真的见到了,又不知如何说起。
没有尴尬,却也没有很热情。那些昔日的熟稔与热烈被蹂躏在时间的脚下。
聊了过往的同学老师,讲了高中的趣闻,当然也提及了感情。
“这么说你高中三年都没谈过恋爱?”景星的筷子伸往烤肉锅里,眼睛却看着姜梳。
“怎么,你谈了?”姜梳的筷子停了。
“高一上学期谈了一个,不过下学期分了。后来感觉没什么意思,就好好学习了。我高三也挺努力的。朝五晚十。”
“那你……还喜欢吗?他身高有180吗?”
“差不多这么高吧,不喜欢。我真挺坏的,是孬种。”说完自嘲的笑了笑。
应该是男生。姜梳想。
姜梳想起了什么,放下筷子,盯着景星的嘴唇。
“你们接过吻吗?”
“没。”
“牵过手吗?”
“查户口呢?宝贝儿。”
“嗯。好奇。”姜梳的声音闷闷的。
烤肉锅冒出滋滋的声音,烤肉香味四溢。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尽管姜梳想和景星多坐一会,夜幕降临,也该让她回家了。
“再见,姜梳。”
“再见,景星。”
重新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姜梳复盘着今天的谈话。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有人会追景星是情理之中,但是,景星会同意,却是意料之外。
嘶,景星喜欢男生。
说不上为什么,姜梳觉得很堵。
眼神随意飘着,瞥见了小茶几上的《白夜行》。
姜梳终于在高考后看完了《白夜行》。
“警报喧嚣血溅地,无惊无怖不回头。演技失格。唐泽雪穗,你失态了。”
如果说雪穗在亮司把剪刀刺向桐原洋介的时候,她的灵魂就已经属于他了。
那么姜梳想,十三岁在景星捂她眼睛的那一刻,她的灵魂也属于景星了。
弥生子只在乎她自己是不是一个女人,她妈妈也一样。
十三岁还是依靠父母的年纪。
正常的放假,正常的夜晚,正常的房子。
不正常的呻吟。
“景星,你陪我一起回趟我妈那吧。然后我们再回我的房子。”姜梳诚心邀请景星。
“好呀。”
姜梳家里有好几套房子。可能因为房子多,他们是分开住的。
她妈妈自己住一套,爸爸自己住一套,姜梳自己住一套,另外还有空闲的房子。
但今天要回妈妈那儿拿东西。
给妈妈发微信说要过去一趟,不知道妈妈在干什么,没有回复。
姜梳扯着景星的手欢欢喜喜的回家去了。
只是在摁开锁的那一刻傻眼了。
沙发上一对赤裸的男女正交叠在一起,用力把彼此融入血肉。
难堪娇媚的呻吟声传入姜梳耳中,姜梳的脸色也变得难堪。
那个男人压在身下的女人是她妈妈,可是那个男人不是她爸爸。
开门的声音没有盖过男女呻吟的声音,他们甚至没有注意到姜梳和景星。
男人依旧说着污秽的脏话,女人娇俏地回应着,毫不吝啬的夸赞他的力气与庞大。
好难堪。
姜梳和景星足足站了一分钟,却又仿佛是一个世纪。
我怎么看不清了。姜梳想。
随后一双温暖的手盖住了她的眼睛和耳朵。
景星的四指盖住姜梳的眼睛,手掌捂住姜梳的耳朵。
姜梳觉得自己甚至有些耳鸣,然后耳蜗传来景星的声音:“姜梳,关门。”
声音很轻,仿佛怕吓到她。
姜梳关了门,被景星捂着走。
好一会儿,景星才放开她。
“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我们要分开住。因为不方便呀。确实不方便。呵。”
到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放学三个小时,景星陪她在公园里走了一圈又一圈,她才有力气能哭出来。刚开始是不敢置信,缓不过劲来,现在是不住的心寒与自嘲。
“姜梳。性和吃饭睡觉一样,都是人的正常需求。”
“可那个人不是我爸爸。”姜梳在说出这句话后,终于号啕大哭。
景星什么也没说,抱住了姜梳,将她揽进怀里。
事后。
男人进浴室洗澡,林玲也就是姜梳的妈妈,总算有空找出手机看了看。
姜梳居然给她发了短信。
“妈妈,我放假了。”
“我等会过去拿东西。”
“妈妈,我突然不想去了。”
前两天与第三条隔了几乎半小时。
林玲庆幸姜梳改了主意,也自觉应当关心她一下。回复了一些没有营养的话,然后给姜梳转了五千块钱。
当然,姜梳已经不在乎她妈妈的庆幸了,那时候她已经和景星睡在一个被子里了。
景星到底没舍得让姜梳自己度过今晚。
姜梳,你的苦难,我与你同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