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秋雨双眼朦胧，微薄的光线下闪动着波光，像一只小鸟耷拉着小翅膀叫人好生怜悯，抿紧唇瓣张口欲言：“我....”

闻祁条件反射的打断她，垂下脑袋深呼吸一口：“不用说了...我都懂。”

“哦，”她毫无感情的一声，但在闻祁听去怎么都觉得她很委屈的样子。

闻祁炸毛，拍拍床：“喂！我们你来我往谁也不差谁好吗？你别这幅我非礼了你的眼神。”

冉秋雨低头眼神四处飘散，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轻轻揉搓，她又哦一声，然后问：“真的吗？”

闻祁说不出话了，或者说她是心虚的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这很明显冉秋雨是被她强迫的，还被强迫的毫无抵抗之力。

啊啊啊啊！自己都干了什么！

她都不敢开房间灯看清这片狼藉，侧着身摸摸衣服，丢给冉秋雨。

“你先把衣服穿好吧。”

冉秋雨拽着衣服，埋在胸口，问出那个隐忍许久的问题：“我们现在这样算是关系亲密的老同学吗？”

闻祁扶额被气笑了，冷笑两声：“对，老同学。”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虽然也没啥英名。

她起床跑去卫生间洗漱，顺便把脑子洗一洗，进屋的门口还有摔碎的杯子。

冉秋雨说：“那是我昨天晚上给你送的醒酒茶…你说不喝还拍掉碎了，我还没来得及处理…你就抱着我…”

形容的绘声绘色，闻祁打个stop的手势，可能是自己单身的原因，有些饥渴难耐了。

“那就坐下来说说，这个事怎么办吧？”交往是不可能交往的，或许她可以从别的地方弥补一下冉秋雨，毕竟这守28年的贞操，毁在她的手下。

“钱免谈。”没钱。

冉秋雨瞧了眼闻祁，眸光沉了沉：“既然你这么说，那你每天跟我一起吃饭吧，上班下班。”

闻祁难以置信：“就这么简单？”

“不然…”

“就这样！”就应该这样！闻祁当即拍桌和她拉钩决定下来。

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人果然一开始就是看中她有当保姆的潜质。

最近北城总是阴雨绵绵，这阵雨下完就要入春了，还是一如既往的早高峰。

吃完早饭冉秋雨一本正经的说：“为了保证我每天的饮食规律，你上下班就由我来接送。”

还挺好的，免费的车夫，和做饭后不用自己洗碗，美滋滋。

冉秋雨负责去买菜，上班的时候时不时微信就弹来消息。

[照片]

[这个吃不吃？]

……

[今天这个豌豆菜很新鲜。]

闻祁趁上厕所的间隙掏出手机摸个鱼，手不自觉点开蛋糕店的图片样式查看。这周六就是她的30岁生日，以前都是能免则免，这次不一样，有不同的寓意。

她看中的是一款蓝色渐变的蛋糕，询问了店主后她果断的交上定金。

订的是一个6寸的，跟冉秋雨两个人吃的话足够了，不太想热闹，结束后还要收拾就很麻烦。

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

冉秋雨：[我到你公司楼下了。]

闻祁伸伸腰，收拾桌面准备下班，领导走过来，她在内心默默祈祷：不要看我，不要加班，不要加班…

“小祁啊……”

已经崩溃，一万匹草泥马在心头奔跑。

“昨天那个客户说明天有空，约的下午3点，你记得去啊！”

闻祁刚要开口，领导看着手上的表，丢下一句还有事就走了。

她咬紧牙关，愤怒达到临界点又妥协下来，算了，甲方虐我千百遍，我待甲方如初恋，不能生气，生气会变丑…

也不一定会把她的整个计划打破，她只能给自己一些心理上的慰藉。

回家路上她还暗暗屏蔽老板发个朋友圈吐槽：傻呗老板，周末要让员工加班！

这是打工人最后的倔强，当然劳动人民最光荣！革命尚未成功，怎谈儿女情长！

“你明天有空吗？”前面还在堵车，冉秋雨便随口问。

闻祁嘴里一阵鸟语花香，总结两字：没空。

冉秋雨没在说什么，余光中满是闻祁气愤又落魄的神情。

这次的客户是个富家公子哥，收纳衣柜和一屋子手办墙，工作量巨大，领导派来刚过实习期的几个小朋友来帮忙。

年轻人对这些手办没有抵抗力，一进屋就哇声一片，丝毫不顾及客人，闻祁倒吸一口凉气，和客户小姐交涉着。

“那些手办别给我摔坏了，价格可不是你们一个月工资赔得起的。”

她卑躬屈膝保证着：“放心吧，我们很专业。”

公子哥瞥过她一眼，手机里的游戏开始了，他翻个白眼冷笑一声：“最好。”

好歹是生日啊！就不能给她来点神仙顾客吗！她望着眼神清澈冒傻气的几人，头更疼了。

“你们都小心点。”她左叮咛右嘱咐道。

答应的都很积极，边干活还满面笑容，很羡慕她们啊，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淬炼。

手机震了震，弹窗显示是冉秋雨发来的信息，[几点结束？]

她手指刚落到屏幕还没敲打，隔壁屋子就听到东西摔碎的声音，她心一下子悬到嗓子眼，太阳穴突突的，手机随手一放，赶紧跑去查看。

几个人围在那，见她来一脸慌张的哭着说：“怎么办啊。”

手办掉到地上，肢体都摔的四分五裂。

压抑的怒火使得她有些失控，大声骂道：“我走之前跟你们说过多少遍！要小心要小心……你们干什么吃的。”

她忽然顿住了，这句话一瞬间把她拉回到还在面馆洗碗的时候，打碎了一个碗，老板指着她鼻子骂的就是这句话。

冷静下来，她弯腰捡起摔坏的手办，摸摸担惊受怕的小姑娘，她拼拼斗斗是修不好了。

她叹口气：“没事，我去问问这个事要怎么办吧……”

公子哥一看见就指着闻祁的鼻子骂了一通，觉得不解气，又打电话去到公司投诉，放话说：“不把他们都开除这事没完。”

闻祁不断的给她道歉，都这都于事无补了，领导一通电话过来，让她们收拾东西立刻回到公司去。

小姑娘很紧张一直抓着闻祁手腕问：“我是不是连累你了，祁姐。”

她现在很烦，还要安慰这群小孩，实在是没心情搭理她，一路沉默着。

她上个月才晋升加了工资，现在就出现这么大的失误，面临着什么她心中早已预测。

“你就是这么工作啊！”经理怒拍桌面。

小姑娘想插话替闻祁解释，都被骂得缩了回去。

“我不管怎么发生了，事情的结果就摆在这，客户要求索赔5万块钱啊！你们几个人的工资凑在一起都才能勉强还上，”经理又把矛头对向闻祁，“还有你闻祁！你作为她们当中资历最大的前辈，这么低级对错误也犯…你就说说吧这事怎么解决。”

闻祁背在身后的拳头捏了捏，眼眶发红眨眨眼将委屈咽到肚子里去，吐出一口气抬头：“我接受公司对我的一切责罚，是我没看好她们导致的。”

事情发生后的一切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这一点她深有体会。

“你们几个人，这个月的工资都别想拿了，还有闻祁你，下个月的绩效全勤都扣了。”

出公司时，天空下起瓢泼大雨，恰如她此时的心情。不是早晚高峰公交地铁不算很挤，还能有个位置坐一下。

她想翻包里的手机，没找到，又站起来把衣服包也摸一遍。

猛的她才回忆起被遗忘在客户家里的手机，她烦躁的揉揉头发坐下。

人倒霉的时候就是所有坏事情都冲着过来。

到小区楼下的小卖铺，她身上湿透了，和老板借电话打给经理，看能不能拿回手机来。

她坐在老板给的凳子上等待回电。

老板给她倒了杯热水：“小姑娘你这不开心也不能淋雨伤害自己身体啊。”

陌生人的关心叫她鼻头一酸，她笑笑：“没事，就是忘记拿伞了。”

“哟哟哟，这回电话了。”

闻祁接过来，经理那边说：“客户说没有，没看见。”

意料之中的说辞，她掏掏包里淋湿的50块钱，和老板买了一把伞，但她没有打，任凭雨打湿全身，仿佛这样可以好受一点。

·

冉秋雨已经不知道自己从微信聊天界面进进出出了多少次，她看着闹钟的时钟从四跳到七，晚饭时间都快到了，桌上还放着她昨天订好的蛋糕，是闻祁喜欢的蓝色和海洋系列的。

她坐在客厅，听到翻钥匙的声音，这个声音跟刻在她DNA里一样深刻，她知道闻祁回来了。

她理理衣服起身，和对面的门同时打开。

“小祁？”

她淡漠的瞳孔蓦地震了震，嘴角的弧度隐没下来。

“嗯？”闻祁失神的大脑瞬间被召回，她回头冉秋雨愣在门槛一脸心疼的望着她，她僵硬的笑笑，“我没事淋了点雨，今天可能不能给你做饭了。”

“怎么了？”

面对冉秋雨的询问，她垂下头，不语。

冉秋雨上前一步，她眼前阴影笼罩，支离破碎的她被冉秋雨抱住，手臂一再收紧，将她拼凑完整。

她一整天都憋着委屈憋着泪，她觉得自己已经是大人了不能随便哭，更不想在生日这天哭，但这一刻她真的崩不住眼泪，将委屈肆意的宣泄出来。

哭完她看着冉秋雨也被她裹的湿漉漉的样子，莫名笑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冉秋雨在身边很踏实，她还想再抱抱，她踮起脚扑通一下，抱紧冉秋雨。

她声音还带着很重的鼻音：“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什么都做不好。”

冉秋雨轻轻拍拍她的脑袋：“不要因为事情没有做好就觉得自己也太差劲了，你已经很棒了。”

可是思考了一会儿她说：“闻祁你辞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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