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念没了聂杉的陪伴，一个人在街上瞎逛。

“067，你有性别吗？”

【我的声音更偏向社会定义的男性，但我本身没有性别。】

“那你知道男生过生日一般都送什么吗？”

这问题本来是留给聂杉的，但人跟赵劲跑了，闻念只能在这问它。

【礼物这个东西太具有主观性，我没有办法下结论。】

说话的间隙，闻念走进一家男装店。

她本来只是随意看看，漫无目的地往里走，路过一列展示柜，停下脚步。

抬头：“这衬衣不错诶，简简单单的，挺适合他。”

但是一共三个颜色，闻念瞬间犯了选择困难症。

“你那有没有记录沈瑜川喜欢什么颜色？这有黑色、白色、藏青色，选哪个好？”

【没有。】

【但是我被植入了颜色偏好，刚好有这三者中的一个，所以可以帮你做决定。】

“你还有颜色偏好啊？”说话时，闻念的目光莫名锁定在中间那件藏蓝色衬衣上，“要不.....”

她思索片刻，忽然起了玩心：“你说你喜欢的颜色，我说我觉得沈瑜川会喜欢的颜色，看看一不一样？”

【好。】

“那我倒数三个数。3，2，1——”

“藏青。”

【藏青色。】

闻念嘴角上扬，惊讶地笑着说：“还挺有默契。那就藏青色吧。”

-

闻念到宿舍的时候，聂杉已经在了。

“回来啦？”聂杉看过去。

闻念把购物袋放到桌子上，笑着调侃：“我以为你会顺便跟赵劲约个会，怎么比我回来的还早？”

“胳膊上的伤没事吧？”

“没事，就是擦破点皮，医生给我处理的时候已经结痂了。”

闻念：“你跟赵劲什么进展了？我看着像是有戏的样子。毕竟你演得那么假，他都能装作没看出来。”

聂杉重叹一口气，看起来十分无奈。

“谁知道呢。我其实也能感觉出来，他对我有点不一样，但他就是不说，天天抱着个吉他，好像下辈子要跟吉他过了似的。”

闻念“噗嗤”笑出来：“比我想象的稍微好点，我还以为他下辈子要跟染发膏一起过呢。”

聂杉也笑出声。

过一会，她带着凳子挪过去，一脸神秘兮兮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闻念被她的眼神看得直发毛，“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到底喜不喜欢沈瑜川？”聂杉一本正经。

她其实在犹豫,要不要告诉闻念许知意给沈瑜川办生日Party这事。

要是说了，结果没人喊她，那边一群人热热闹闹的，闻念就跟被隔绝在世界之外似的，多难受啊。

与其这样，还不如不知道。

可不说，聂杉又憋不住。

也怕事情发生之后，闻念会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

都怪赵劲！要是她不知道就好了。

闻念硬是被她的问题冷却了几秒，过了会儿，慢悠悠开口：“怎么突然问这个......？”

聂杉深呼吸。

算了。

破罐子破摔吧，她不是那种能藏着事儿的人，不说出来她实在难受。

“许知意要给沈瑜川办生日Party！”

话题太过跳跃，闻念一时半会儿没理解：“啊.....？”

聂杉坐直。

“你这是什么反应？”

“许知意是谁啊？什么Party？”闻念一头雾水，“你不说仔细点，我怎么给你反应。”

“许知意，喜欢沈瑜川，沈瑜川过生日，人家要给他办生日Party。”

闻念语气平缓，像是游离在外：“可沈瑜川跟我说过他不过生日的呀？”

聂杉把赵劲的原话给闻念讲了遍。

“所以，沈瑜川虽然自己不过生日，但兄弟给办的生日Party肯定要得去，到时候许知意不就是有机会跟沈瑜川接触了吗？”

话音落下，俩人眼对眼陷入沉默。

聂杉见闻念不说话，实在是恨铁不成钢：“要不你把这事告诉沈瑜川？他知道被骗了，肯定就不会去。那许知意的计划泡汤，说不定你就能跟沈瑜川还能二人世界呢。”

“......”

聂杉看起来比闻念还着急，没等闻念开口，又一拍大腿

“要不我给你打听一下他们办Party的地方在哪？”

“今天赵劲跟我提了一嘴，但是我忘记问了。到时候你可以杀过去，最起码看看许知意长什么——”

“等等。”闻念伸手，打断聂杉的滔滔不绝。

她拉慢说话的节奏：“我做这些的意义在于......？”

聂杉被这话噎了一下，忽然愣住。

她以为闻念是喜欢沈瑜川，只是不好意思说罢了，所以才会帮忙出主意。

闻念垂下眼睫，遮住清透漂亮的眸子。

片刻后：“你就装作不知道这事。沈瑜川的生日Party，肯定会有人通知他，我到时候看看沈瑜川怎么说吧。”

-

周一的现代物理课，闻念和沈瑜川是同一节。

上课的时候，闻念还如往常一样，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默默观察沈瑜川的反应。

两个小时的大课，两人偶尔会说几句话。

自始自终，关于生日Party这事，沈瑜川半个字也没提。

直到下课。

沈瑜川要去给小孩教物理，就先走了。

于是闻念去了物理社教研室磨竞赛题。

她不让067说答案，准备从头到尾自己做完。

然而，半个小时过去，卷子上还是大片空白。

闻念手撑着腮帮子，目光漫无目的地追随着窗外摇曳的树叶和掠过的飞鸟。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占领了她的思绪。或许是脑海中还有一个未解的问题在盘旋，所以她暂时没有办法把精力投入到眼前的题目上。

闻念想不通。

沈瑜川到底是不知道生日Party这件事，还是故意不想跟她说。

他的生日是周二。

如果要庆祝，肯定会在周二晚上。

今天已经周一，沈瑜川还不知道的概率很小。

但如果他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要瞒她呢？又不是什么大事。

是因为沈瑜川怕她知道有生日Party，想要跟着去，但许知意也在，所以不想让她去，这才不说的吗？

“......哎。”闻念长叹一口气。

067听不到闻念脑海里的想法，以为她被题目难住了。

【是不是题目太难做不出来？是否需要我提供一点解题思路。】

闻念从思绪中抽离。

她有她的任务，沈瑜川有沈瑜川的生活。

就如同窗外延展的树枝一样，或许有一段主干，但生长的过程中总是要分叉。

闻念也会迎来那特殊的一天，过后，她不会再见到沈瑜川。

所以，眼下这些琐碎的细枝末节，也不值得再纠结。

“没有，我刚才再想其他事情。”

窗外，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阳光透过密密的枝叶在窗台撒下斑驳的光影。

可能是几扇窗户都紧闭，屋里显得燥热沉闷。

闻念站起身，走到窗边，手指轻轻触碰窗框，感受到了一丝凉意。她推开窗户，一阵清新的空气立刻涌了进来。

呼吸顺畅许多，她又坐回题纸面前。

“做题吧。”

-

晚上回到寝室。

管小琴和聂杉都在，蒋初曼桌上的电脑还开着，但人没在位置上。

闻念问了一嘴。

聂杉：“她刚接了个电话，感觉是要吵起来，所以就出去了。”

闻念对蒋初曼的兴趣也就止于随口一问。

她把书包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整理好，洗漱完就爬上床。

刚打开手机，微信弹出来了一条消息。

闻念点开。

不是那个头像。

「孙毅：在国研所工作的学长这两天在江市，明天准备去曼港那边的club聚一聚，还有之前在国研所实习过的学长学姐。感觉你对国研所比较感兴趣，明晚要来吗？」

窗帘隔绝了大部分光线，手机屏幕成为周围唯一的光源，照在闻念脸上，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既然明天晚上沈瑜川要去参加生日Party，她也没什么事，国研所又是她最近非常关注的事情，机会难得，她去一趟也不是不行。

「WN：谢谢，我去。」

「WN：大概什么时间？位置可以发我下吗？」

闻念看了眼发来的地点和时间，又退出到聊天框，确认没有其他人的消息后，熄灭手机，把身体揉进被窝里。

-

周二上午。

沈瑜川刚下课回到寝室，门推开的瞬间，迎面而来的是两声“砰砰”礼花爆响。

他的身形略微晃动，五彩缤纷的纸屑四散飞扬。

他微微挑眉，眼神中带着一丝了然，缓缓扫视着眼前的“废墟”，说了句：“今天不轮我打扫卫生。”

“好兄弟生日快乐！！”

师浩辰一个飞扑过去，给沈瑜川头顶扣了个生日帽。

赵劲把礼花棒扔进垃圾桶，又扒拉了两下头发，几片纸屑缓缓落下。

师浩辰面带兴奋：“今儿晚上在曼港，哥们儿给你准备了生日Party，不去可不行啊。”

沈瑜川把帽子拿在手里。

“吃错哪门子药了？跟去年一样，请你们吃顿饭不就行了。”

“去年才认识你多长时间啊。”师浩辰笑得十分不收敛，“今年一定给你办的热热闹闹。”

“地方都订好了，人也邀请了，你作为主角，必须得去。”

沈瑜川没答，看向站在旁边的赵劲：“你跟他一块儿出的主意？”

“我可懒得搞这些。”赵劲坐下，接收到师浩辰飞来的眼神示意，撇撇嘴，“就是比你提前知道了两天，其他的一概不知。”

赶鸭子上架，沈瑜川没有不去的理由，他同意下来。

又问了句：“你喊闻念没？”

许知意撺的局，他哪敢喊闻念啊？

师浩辰看了眼赵劲，他四仰八叉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要管这事儿的意思。

于是收回目光，开始瞎编：“害，我问她了，闻念说今晚没空。”

沈瑜川摩挲生日帽的手顿了片刻，问：“没说因为什么？”

他好奇是什么事，比他的生日还重要，竟然非去不可。

师浩辰心虚：“没说。”

见沈瑜川没再追问，师浩辰松了口气。

下午最后一节课。

沈瑜川记得闻念也是这个点下课，教室就在他楼下，所以走的时候顺便拐到她教室门口，看能不能遇见。

人没逮到。

沈瑜川站在教学楼门口给她发消息。

「S：今晚有事？」

片刻后，消息弹出来。

「念：对。」

「念：生日快乐，礼物有空给你。」

沈瑜川盯着屏幕看了会，没再回复，把手机放回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