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沈琼玉房间时，俩人刚要敲门，听见里面有水声，路栖云立刻意识到沈琼玉应该是在沐浴。

萧怀逸也不是涉世未深，和路栖云想到一出去了。

这么进去太过唐突，不好不好。

俩人在原地呆了半晌，最后还真是一起都进了隔壁房间。

路栖云进了屋子，抢先一步躺在床榻上，他翘着二郎腿，另外一条腿悠闲的晃荡，他眯着眼睛，看见后走进进来的萧怀逸，恶劣的漏出来小虎牙，笑着嘲讽。

“年纪大了，腿脚慢不是？”

萧怀逸也不在意，大马金刀的坐在凳子上，伸手给自己倒茶，“既然知道，你哥没教你敬老怜幼？”

路栖云见萧怀逸还敢提沈琼玉，立刻气不打一出来。

他敛了笑，冷声道：“你们怎么认识的？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茶还有点烫，刚才喝酒喝的多，不知怎么的现行下嗓子干的很，萧怀逸沿着杯沿吹了吹，“想知道啊。”他不怀好意的笑了，“那你也叫我一声哥。”

路栖云白他一眼。

萧怀逸也不生气，那脸憨笑突然贼了起来，“不愿意？那换个问题，琼玉他现在… 还是自己一个人吗？“

？？？？？？？？

他什么意思？？

路栖云漫不经心的晃了晃腿，用脚尖去床帏旁垂下来的穗子。“我不是人？”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有没有找道侣之类的。”萧怀逸见自己没说明白，又解释一遍，咬到道侣俩字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吐轻了些。

路栖云有点无奈，都快气笑了，“胡说八道什么呢，他那个冷冰冰的要命样子，怎么可能有人受得了他。”

“你才胡说八道，琼玉那样好的人，多少仙君仙子抢着想结识他”

路栖云仿佛在无形中嗅到了一丝危机。

他眯着眼，一脚蹬在榻上，胳膊就着膝盖撑住自己的身子，皱着眉头看萧怀逸。

他在闹什么笑话？

沈琼玉凶巴巴的要死，像块木头似的，除了降妖除魔能触动他，七情六欲都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不分青红皂白，动不动就要罚别人。

…. 这种人。

这种人居然有人愿意亲近吗。

路栖云见萧怀逸也坦荡荡的回看自己，突然让他心底生出来了些动摇。

方才，一时间想起来的都是沈琼玉的不好。

他在想到这的时候有点迷茫，萧怀逸说沈琼玉那么好的人，他到底哪里好了。

“你别被他的脸迷惑了，我哥呀冷血无情，刻板冷漠，你跟他相处的少，我从小跟他长大，这些年就是被打过来的。”

路栖云下意识的把自己对沈琼玉的印象说出来，不知道是为了说服自己还是说服萧怀逸。

“那你对你哥的误会可大了。”萧怀逸听着他这样说，一直憨厚的笑容淡去，“琼玉是天生的圣人，他从入世就是为了苍生谋福祉，你说他冷血无情只是因为修炼功法的原因，舍人间丝缕，断七情六欲，琼玉从来都是舍己为人，他就算真的打你，也一定是为了你好。”

“……你!胡说八道。”

萧怀逸摇了摇头，这时候倒是有点前辈的意思，“九幽战听过吗？”

这三个字有点耳熟，好像…. 旭周长老似乎是讲过的。

路栖云认真想了一会，有了零星的记忆。

这一场战尤其惨烈，只因为这是修仙界第一次围剿上古凶兽。

要知道经历过上古和先神两个时代之后，那些流传在民间或者记录在书中的很多凶兽早已灰飞烟灭，现世是很难看见的，那一场战是第一次集齐了天字四派的联合围杀，只为了封印魔君鸣沧的坐骑。

混沌。

萧怀逸陷入了回忆，“那场围猎凶兽的战役，参与的修士不下几千人，整整打了七日才在四派的围剿下合力拿下了混沌，当时若不是沈琼玉，怕是死伤再多也不能轻易办到，他那时候才入世没多久，世上门派都不知道这号人物，他就这样一战成名，还救下了不少参战的其他修士。”他长舒一口气，“那里就有我。”

混沌现世，造成凡界不可估量的毁灭，混沌身形巨大，一张巨口仿佛能吞天噬月，史书并未记载扶光仙人与魔君鸣沧的一战过后，他的坐骑最后结果如何，藏匿了九万年的混沌养好了当年的伤，一朝出现，便是要将自己的滔天怒意倾泻给世人的。

当年集合了祈岸的青鸟书，霖雨的宋鸦和山海的天水碧联手绞杀，奈何还是无法将混沌压制，凶兽一击，便会让数十人顷刻丧命，萧怀逸那时候还是个刚入道的毛头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原本是要凑热闹的，结果差点交代在那。

幸好，沈琼玉的及时援手，这才扭转了最后的局势。

“世人修道都是偏向一种，修到极致，他不一样，我还记得他当时一柄寒刃，让混沌寸步难行，数十人合力起的封印阵叫混沌一下就挣脱了，幸好是他，这才将凶兽重新封印。”萧怀逸一边说一边像是有些憧憬。

他到现在还能回忆起来，自己修为不高，因为挡手叫其他门派的人一把啦从剑上掉了下去，眼瞅着在半空中他来不及御剑，混沌的巨爪拍过来，差一点他小命就不保了。

萧怀逸当时觉得替他挡下那擎天撼地的一下，白衣洌洌立在身前的那道身影实在是过于明亮。

大抵在他心里，神明就是如此吧。

……………

路栖云立在沈琼玉客房的门口，主要是萧怀逸跟他追溯往昔追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说睡就睡，还没说完话呢咣当一下脑袋就砸在桌子上了。

路栖云被吓了一跳，凑过去探了下鼻息，还有气儿。

萧怀逸居然睡着了….

还打着小呼噜睡的极香。

他到底还不是个坏心肠的人，把萧怀逸扔到榻上后路栖云开始琢磨他刚才说的话。

在路栖云心里他的师尊一直都是冷漠的，不论是对师哥还是对自己，从未有过丁点怜惜与关心，可是在萧怀逸的描述里他似乎又见到了沈琼玉另外的一面。

除了冷漠之外，肩天下之难，挑万事之险。

此刻他立在沈琼玉门前，其实倒也不是多想见他，主要是…. 萧怀逸打呼噜的声音太大了，睡不着。

“师尊….睡了吗”路栖云趴在门缝上往里面看，看不清人，侧耳又趴上去听，也没有声音，透过油纸只能看到还燃着的烛光，一团模糊的身影遮挡住了光亮的一大半，嗯，应该是还醒着的。

他轻轻叩了叩门，没人应。

这么直接进去是不是不太好啊，路栖云转念又一想，有什么不方便的？还能有之前千星白御被撞见那晚不方便吗？他不也是问也不问直接推门就进。

“我进来了。”他自欺欺人的又说了一遍，手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路栖云做贼心虚的探头进去看，发现沈琼玉背对着门口，已经卸了发冠，不知道在做什么，正冲烛火的方向一动不动。

他好奇，自己还特意放轻了脚步猫儿似的摸过去了。

到了跟前才发现，原来沈琼玉竟然支在桌沿旁边睡着了。

“哥～哥～” 路栖云用双手搂在一起，在他耳边轻轻叫了一声，见沈琼玉竟然没反应，他惊叹于原来他这师尊睡觉如此沉，修仙的人不应感五感灵敏吗？人都已经到了跟前了，居然还在睡着。

路栖云胆子肥了，还伸手摸了摸沈琼玉的头发，发丝滑腻在指头间流淌。

他真的，好香。

路栖云往前绕了半圈，本来是想坐到沈琼玉对面的凳子上的，这一错身不要紧，路栖云才发现，当前看到的场景让他一下子脊背都麻了。

沈琼玉是刚沐浴完的，他的头发末梢还有些湿，披散在肩头上，因此在身后的时候是没有看清的，此刻到了前面，发现沈琼玉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袍，里面漏出白瓷似的皮肤，只不过，胸膛之上层层叠叠杂乱的缠着许多麻布，打的结也是很乱，好像是死结。

他的目光顺着胸膛的麻布往下，落在了裸露出来的腰处。

脑子中的记忆仿佛是一瞬间就蒸腾起来。

冰冷刺骨的水，泛着淡淡的冷烟，白玉赤足踩在雪上，一步一步缓缓踏进寒潭之内，水逐渐漫过小腿，腰腹，最后漏出一段漂亮好看的脖颈，弧度极其诱人。

心跳得好快。

路栖云口干舌燥，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滑动，他颤抖着缓缓伸出手，只觉得那抖动不已的指尖都透着窜天的火，他现在很想找一块冰凉的东西，赶快降一降指尖的燥热。

快了，快碰到了。

在距离沈琼玉面部还差三寸的位置，路栖云一把将手收了回来，握在胸口前，极力控制自己想要碰触他的想法。

自己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东西！

这不可能！根本没道理！

路栖云压低自己喘着气，他需要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

要冷静。

冷静。

冷……

“你在做什么。”

清冷嗓音响起惊的路栖云猛然抬头，漆黑的眸子撞进沈琼玉的凝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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