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方方的走掉?”方黎只觉得谭诺在讲笑话,“怎么可能?”
当着那么多客人的面离开叶家,那场景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不会愉快。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自然不会阻拦我离开。”
谭诺的解释语焉不详,让方黎一头雾水的同时,心里还有些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你做什么了?”
一开口,他就被自己幽怨的语气吓到了。
实在可怕,他瞬间被自己恶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见谭诺陡然凑近,近到方黎忍不住裹紧了被子。
他紧张兮兮地往后挪了挪,问:“干什么?”
“吃醋了?”
方黎瞪大眼睛,一种拆穿的窘迫令他顿时红了脸:“我只是问你做了什么,从哪里看出来我吃醋了?”
“我只做该做的,”谭诺笑道,“该说的我也说清楚了,放心,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
这人轻描淡写,几句话略过了很多重要的事。
“你是不是得罪叶家了,而且你爹妈……”
说到这里,他的唇突然被谭诺吻住。
虽然只是轻轻的一吻,却让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担心太多了。”谭诺习惯性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方黎抿了抿嘴唇,有些不悦:“怎么可能不担心?跟爹妈闹得不愉快,还得罪叶家……还能不能回叶家?回去吧……”
谁知谭诺竟然没等他说完,就半躺在单人床上,他被人挤得快掉下去了,目眦欲裂地瞪着对方,脑子里飞过各种乱糟糟的话语,却像毛线团一样挤在一起,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
“不回。”谭诺面无表情地瞄了他一眼,开始闭目养神。
方黎愤而推搡那人:“……别任性啊!”
话音刚落,眨眼功夫,方黎就突然落入一个温暖且霸道的怀抱当中。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就被人死死箍在了床上。
“……月白先生!”
方黎无助地注视着对方,竟忘记了挣扎。
“我已经决定了,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谭诺说着,指尖抚过他的脸颊,“再多说一句,我就不帮你拿行李了。”
说完,手还不安分地向下移动,方黎顿时慌了,似乎猜到对方要做什么。
他捉住那人的手,说:“张叔会给我拿的。”
“哦?”谭诺挑眉笑道,“那你就等着吧。”
外面下大雨,张叔肯定不可能现在就给他送行李,他的衣服还是湿的,而这个男人就不错眼珠的看着他——
形势很不妙。
而且事实证明这人一点人道主义精神都没有,甚至有点看乐子的心态。
方黎挪动身体,可谭诺虽然放开了怀抱,却仍然躺在他的身边,就这么挤在一起,轻轻一动就会相互碰触。
他只得直直地躺在床上,小心地问:“你真不回去?”
谭诺摇了摇头:“我已经明确拒绝了婚事,再回去不是出尔反尔吗?”
“拒绝了??”
方黎惊呀地坐起身,却没想到谭诺的视线竟向下移动,他意识到对方在看什么,刹那间,气氛变得十分暧昧。
他脸色通红的倒回床上。
“如果连自己的婚姻都无法左右,努力这么多年也算是白费了。”
谭诺说完竟下床离开了房间,很快,他就拿着一套衣服回来了,方黎立刻认出这竟然是自己的。
这人竟然把他的衣服都带回来了?
“你怎么……”
“我猜到你不想回去,就先拿了些衣服过来,”谭诺说,“我还带了些吃的,若饿了就起来吃一些。”
对方这些看似很平常的话却正中方黎的心,酥麻的感动变成酸涩,让他的眼睛湿润了。
视野变得模糊不清,连带着那人的脸都蒙上了一层雾气。
只听谭诺叹了口气,缓缓走近,方黎很自觉地坐起身,主动环住对方的腰。
当那人的指尖滑过他的发丝,他忍不住地收紧了怀抱。
“你真的不走了?”方黎的声音带着泪水的潮湿。
“嗯,住这里蛮好,我会给张叔付租金的。”
方黎被逗笑了,可泪水却也是止不住地流下。
谭诺安抚地捧住他的脸颊,最终还是坐回床上,轻轻地吻着他。
而他也小心地回应着对方,虽然知道很笨拙,但也很努力。
吻逐渐变得火热,方黎只觉得浑身像着了火一样,薄被箍在身上很是难受。
那人好像感受到了他的不适,竟然一把撩开了被子。
凉意让他的脑袋清醒了些,也让他恐慌起来。
“……别,别这样。”
连方黎自己都觉得这拒绝实在是太违心了。
所以谭诺肯定不会吃这一套,不仅不吃,还调侃地问:“那你喜欢哪样?”
“……”
太过分了,方黎偏过头去不想说话。
可谭诺却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转过头看着自己。
方黎愕然地发现,对方的眼眶竟然也有些泛红。
这场景实在有些震撼,让他呆愣到不知所措。
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谭诺的脸颊:“月白先生……”
“叫我的名字。”语气带了些命令。
“……谭诺。”
这人笑了,笑得格外温柔。
“相信我。”谭诺说。
“我相信你。”
话音刚落,方黎的唇再次被吻住,而这个吻比刚刚还要火热,他几乎忘记了呼吸,同时,他也意识到。
恐怕这衣服,暂时是穿不上了。
*
方黎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回想昨晚的疯狂,他脸一红,被子盖住了头。
他的腰很疼,或者说浑身上下没有不疼的,谭诺那家伙简直不是人,切身体会了一下这人可怕的体力,要最后,竟也只剩下求饶了。
谭诺好像不在,不过他与对方已经心意相通,所以并没有担心这人会在他睡觉的时候偷偷离开。
等他稍稍清醒了一些,便赫然听到客厅似乎有声音。
他屏住呼吸仔细听,发现那竟然是张叔的声音。
“少爷,您不能一直住在这里啊!”
“怎么不能?我觉得这里蛮好,”谭诺说道,“张叔若不愿租给我们,我买下这套公寓便是了。”
“少爷您这话说的,您住在这里是我的荣幸。可是,公馆那边……”
谭诺说:“不必说了,我们暂时先在这里住一些日子。”
张叔沉默了片刻,然后才终于缓缓说道:“好吧,我也不再劝了……小方那孩子现在怎样?”
“他很好,”谭诺回答,“不用担心。”
“那就好。”张叔的口吻听起来似乎放松了些,“那我就先走了,您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若小方想通了,就……还是回来吧。”
谭诺没有回应。
方黎想了想,咬着下唇,简单套了件衣服就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门外二人看到他时都有些惊讶。
“小方。”张叔保持着友好,颔首问候道,“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还好,”方黎回答,说着,他看了一眼谭诺,而此时那人也在看自己,当视线交汇,他沉下声音继续说,“张叔,这里的租金我会按时给您的,您不要找月白先生要。”
张叔果然有些不解:“租金这点小事,你就不必……”
“不行,我原本就打算给您的,”方黎已经做好了决定,表情格外严肃认真,“我会努力进乐团,努力站稳脚跟,成为月白先生的左膀右臂,在这个之前,独立是必须的。”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片刻,认真凝视着谭诺,希望这份深情传递给对方。
随后,方黎继续说道:“希望我有朝一日可以保护月白先生,并且得到您的认可。”
这些慷慨激昂的发言之后,对面的两个人竟半晌没有回应,方黎有些尴尬,慌得不行。
他只能仓惶补充:“……虽然现在听起来很可笑,但我很有自信,我……”
还未说完,他就被谭诺搂住。
现在轮到方黎震惊了,这人真是大方得要命,完全不在意张叔还在这里。
“没什么可笑的。”谭诺温柔地安慰道。
说完,只见他转过头对张叔说:“您看,有人要养我,我怎么可能回去嘛?”
张叔被噎得够呛。
方黎也诧异得要命,他不可思议地瞪着谭诺,可那人却相当理直气壮,好像已经认定了自己被他“养”的命运。
“张叔您别听他胡说,我……”
“哎……”张叔突然打断了方黎,“我也能明白少爷为什么喜欢你,算了,我也不再劝了。昨天是我太过着急,讲话失了分寸,还请你多担待。”
“张叔,我……”
“好了。”
没想到张叔竟然完全不给他讲话的机会。
“少爷、方先生,我就不再多做打扰了,若有需要可随时告诉我,房租的话按照这栋公寓的最低价,给一百块块便好。”
说完就颔首告辞,毫不拖泥带水。
方黎望着公寓的门,想着刚刚到豪言壮语还有张叔告诉他的一百块钱房租,只觉得脸非常的疼。
这里的房租这么贵吗?!
如果进不了乐团,他打十份工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啊!
他战战兢兢地看向谭诺,可那人却笑眯眯的,看起来很是开心。
“……月白先生,”方黎小心翼翼地问,“你觉得我进乐团的可能性,大吗?”
“还好,”谭诺温柔一笑,“四五成总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