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了——话是这么说，大概也不会真的完蛋，但是完蛋了。

虽然还没找到他们的时候我就已经意识到那是个算不上多好的做法了，但考虑到我可能会被敌人围攻导致无法行动、没法好好把药喝下去，再考虑到药瓶是不属于那个时代的产物，而我可能陷入没法好好回收的境况——那是我唯一能想出来的办法了。

而且，用鹤丸国永不喜欢的“结果论”而言，其实没有造成什么糟糕的结果。

虽然被用药过量的后遗症所累，刚才喉咙也体验过了刀割火烧一样的痛楚，玻璃碎片咽下去又混着血吐出来，也不知道途中有没有再划破点什么地方……但是那些实实在在的伤口，都已经被特效药修复好了。

而药瓶碎片……能吐出来的部分都吐出来了，碎成那样又是被我的血裹着，大概不会有人对材料太较真？而可能没吐出来的部分……嗯，希望我的消化系统足够强大，能成功把玻璃碴子也转化成灵力，要是转化不了的话我也只能算作食物中毒了，如果必须要回收的话就干脆让医师把我肚子剖开……

嗯，等等，停。

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该如何回答鹤丸国永。

伤脑筋了，比起可能会有的开腹手术，我还是更害怕他真的生气呀……

但是，不能说谎。

因为这大概是在之前和【青】约定过“不会隐瞒”的范畴之内，毕竟确实导致了我的受伤，刚才鹤丸国永也说不要骗他……这不是只能实话实说了吗？

虽然之前自顾自说咽了玻璃渣就当是抵了说谎吞千根针的罚，但我并不想把这弄成理所当然……不然的话以后只要吞针就能说谎，搞得变成为了说谎而自我伤害，绝对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想要的结果吧？

……果然还是实话实说吧？

“碎掉了。”我开口，“我那个时候的状态……不太能做到回收，对不起。”

要我在那种状态下去吐出来的血里捡玻璃碎片太不科学了，如果时政有什么空瓶回收的押金制度的话……不知道得赔多少钱啊……希望不会太贵，不要到把我卖了都还不起的地步。

“……”鹤丸国永没有再深入去问，只是又往我嘴里塞了一颗糖。

这次是软糖。

醒来之后还不能走动实在有点无聊，我用还没完全恢复正常触觉的手指揪了揪鹤丸国永的衣袖：“鹤丸，我真的已经没事了，也可以起身的……而且，这次的任务过程不需要报告吗？”

“那种事不用你担心。”鹤丸国永握住我的手，道，“姬君说虽然通讯用不了，但终端的录像功能有好好运作，现在应该正在回看吧。”

啊？

啊？？？？？？？？

“……”我艰难地吐露词句，“那个终端，能全部拍到吗？”

“能啊，还挺清晰的。”作为出阵常任队长的刀剑，鹤丸国永对此并不陌生，“范围大概在以你为中心五米吧。”

“所以……”鹤丸国永捏了捏我的手指，语气微妙，“你有多乱来，我们是会知道的。”

……这下才是真的完蛋了。

……

“小鹤先生真的没事了吗？”太鼓钟贞宗帮我绑着内番服上的绑带，忧心道，“会不会还有哪里难受？”

“没事了，也不难受，放心吧。”我低头拉了拉衣领，就算有难受的地方也已经是会被我迟钝的痛觉感知抹去的地步了，所以没关系。

“根本没法放心！”太鼓钟贞宗吐槽道，“看到你那件披风我都要吓死啦！简直像在血水里滚了一圈啊！”

啊……其实也差不多吧……

我挠了挠脸，道：“只是看着吓人……虽然出血量很大但是其实没有那么严重啦。”

毕竟是反复愈合又反复受伤的过程，不知道刀剑男士的身体存不存在造血功能跟不上失血速度的状况……反正我没有因失血过多而碎刀，就当作流出去的血都被特效药的作用补回来了吧。

“鹤丸的衣服看着也很可怕吧？”我说，“但是他也没有受伤。”

“因为全是你的血。”鹤丸国永抱着手站在旁边，低声叹气，“这种染红也饶了我吧。”

虽然觉得被敌人的血溅到雪白的衣服上就会更像鹤，但同伴的和自己的就免了吧——是这个意思吗。

“……我会负责洗干净的。”我只能这样说了。

“不用不用，伽罗已经去洗啦。”太鼓钟贞宗道，“小鹤先生你好好休息就好。”

伽罗，真是个温柔的好刃……

“好啦，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太鼓钟贞宗打好绳结，轻轻拍了拍我的肩。

“没有。”我尝试着动了动手臂，“谢谢，贞。”

太鼓钟贞宗笑道：“小事一桩！”

“那么，去见姬君吧。”鹤丸国永道，“她也很担心你呢。”

“好的。”我迈出脚步，注意到身旁的两人悬在我左右的手，有些无奈，“……只是走路而已，而且姬君在的房间离这里不远吧？”

“没办法，谁让你平地走路都会摔。”鹤丸国永牵着我的手，“现在可不能让你再摔一下了。”

怎么第一天晚上的事情你都记着啊，而且我真的不是瓷器，哪有那么容易碎……

“小鹤先生手好凉。”太鼓钟贞宗握着我的另一只手，似乎试图用他的体温来温暖我，“真的真的真的没关系吗？”

问题重复了太多遍，但我并不会觉得烦躁，这其中包含的是他对我满满的关心之情，感激都还来不及。

“只是身体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我说，“之前去远征的时候也有发生过。”

就算感觉不到痛，也没有伤口，身体依然会对此做出反应……因为是很细微的方面，脸色体温或者肉眼看不太出来的颤抖什么的，说到底不会影响行动。

“……”太鼓钟贞宗还是很担心我，虽然笑着，却握紧了我的手。

“说起来。”我偏头对着鹤丸国永，“你真的不需要去手入吗？或者去休息……”

今天乱七八糟的出阵后又一直在照顾我，大概也没能放松一下，我好歹中途还睡过去了一会儿呢。

“没事。”鹤丸国永道，“我只有衣服脏了点而已，然后就是可以自然修复的擦伤，不用占手入室的位置。”

你这做法和我不是差不多么？

“哼。”大概是接收到了我不太赞同的目光，鹤丸国永笑道，“现在知道我是什么心情了吧？”

嗯，知道。

敲过门后，我们一起进入【青】所在的房间，又被【青】拉着上上下下关心了一遍之后，一起在光屏面前坐下了。

“来得正好，刚才我才看完鹤丸你们那边的录像，正要开始放这次小鹤这边的。”【青】说，“一起看吧。”

鹤丸国永：“好的。”

太鼓钟贞宗：“好！”

我：“……”

为什么啊。

这下别说鹤丸国永之前的心情了，之后的我也能猜到了啊！

感谢阅读到这里的你！评论！（起身）评论！（抓住小鹤）想要评论！（捏小鹤脸）评论的事情！（捏小鹤手指）就拜托！（捏小鹤大腿）大家了！！！（被其他人打飞）

彩蛋是小鹤的记录观影）

彩蛋试阅：

［虽然从小鹤僵硬了一瞬的身体，就能猜出个大概。

……

……

【青】并非没有见识过刀剑男士的战场，但被砍碎的时间溯行军和受伤的自家人必然不能相比，她是个情绪很丰富的女孩子，同理心也很强，之前远征的时候光看着小鹤被天降冷水泼了一身都会发出尖锐爆鸣，此刻更是恨不能一拳把江户战场打爆——在此之前，先把龟速维修的时政打爆也行。

三个人各有各的不爽和生气，影像的主人公低着头坐在他们中间，感觉正在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小……呵呵，能做到就怪了。

……

……

只看重结果的攻击，不断挥舞砍下的刀剑，被血染红了半边脸庞的小鹤表情冷淡到宛如人偶，空洞的眸不带什么感情，只稍微有一丝焦躁。

但依照他们对小鹤的了解，那仅有的一丝情感流露也绝对不会是因为自己。

看着小鹤半闭着一只眼睛用手臂擦脸，又看着他从终端里拿出药瓶——这大概是最后一瓶了，鹤丸国永有悄悄计数。

然后，不知在思考着什么的少年只停滞了不到十秒，就干脆把药瓶塞进了嘴里。

……

……

看着小鹤终于踏进了江户城，即便看得出来少年的身体已经接近极限，三人还是稍微松了一口气……至少，小鹤终于快要和第一部队会合，回到本丸来了。

看着小鹤唇瓣微动，终端的收音效果好到清脆的碎裂声也能被听见，再加上小鹤那个吞咽的动作，鹤丸国永用堪称恐怖的眼神盯着光屏，用尽全力才抑制住自己按住小鹤再检查一次口腔的欲望。

……碎了的药瓶，就是这么碎的啊，那难怪没法回收呢。

……

……

按下暂停，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那个。”最终还是小鹤先开口，“对不起。”

“不用道歉的。”【青】立刻道，“还是我这边准备不足，要是我再厉害一点，就不会只能让你去犯险……”

【青】显然是不会责备他的，只是实在心疼，开口时虽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却还是会暴露出一点哭腔：“对不起，小鹤，很痛吧……”

“不……啊，真的不痛。”小鹤连忙道，“至少当时不疼，现在也不疼啦。”

“别难过，姬君。”他说，“我不会碎的，也不痛。”

“就算那样——”【青】说，“也不能当做没有发生。”

……

……

“最后被敌大太刀压制的时候……”鹤丸国永摸了摸小鹤的头，对上那双茫然的眼睛，“没有放弃。”

没有松手，即便动摇犹豫了一瞬，或许也有想过那种方法，甚至手指都悄悄往御守的方向动了动，但到底还是没有放弃。

自己的生命，没有再成为可以随意丢弃的废纸。

“就这点来说，要夸夸你。”鹤丸国永说，“撑到我来找到你了，很了不起哦。”

……

……

“别太担心，我们都没有生气。”【青】半抱住小鹤，轻声道，“接下来，请好好休息吧。”

其余的事，就交给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