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霉催的前搭档就连死了都不安生，冷不丁跳出来膈应他一下。

“他应该只是想打你小报告。”宫野志保不满道。

凉宫郁也摊手，“他可是卧底，拥有足够找我们麻烦的的动机。”

“得了吧，明明是你天天拉仇恨值。”宫野志保坚定认为是托卡伊和这个卧底搭档相处不和谐的原因，她指出，“你们走之前他就说要给你点特别的惊喜，那会你拿他的手杖撬伏特加保险柜来着。”

“…所以你早知道这家伙打算炸我车？”凉宫郁也抓狂，“为什么不告诉我？很贵的好吧！”

“你活该。”宫野志保面无表情。

“抛开卧底这一点，你不可能找到这么善良的家伙了。”居然让托卡伊活蹦乱跳到现在。

“你不会被他几块巧克力就收买了吧？我要告诉琴酒哦。”

凉宫郁也话音刚落，雪莉冷哼一声，“只有你这种家伙才会被几块巧克力收买吧。”

“哪有你说的那么糟糕，我不是你最信任的前辈了吗？雪莉酱~”

“没那回事，还有别用奇怪的语气叫我。”

两人的闲聊分贝不大，拥有独立办公室的他们不用担心什么不该听的被别人听到。实验室还有许多其他研究员，不过那些没有获得代号的成员待遇自然不及他们。

雪莉是去年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她的父母都是组织的研究员，不过凉宫郁也没见过他们，他只是曾经接触过他们留下的项目。

凉宫郁也还是相当佩服这对夫妇的，就是可惜没能和他们共事，研究组正是缺人的时候。

“算算时间，你的药应该换了吧。”是肯定句，宫野志保指了指整齐排列的柜子，“第三行第二列，自己拿。”

“你果然还是关心我的，我好感动。”

凉宫郁也从善如流的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针剂都卸下来，柜子里是被收纳好好的针剂，但是没有针头，他挑眉，“放错了？”

“没有，就是这个。”宫野志保坦率道。

“……”

绝对是蓄谋已久的报复，凉宫郁也确信这批药剂绝对在他回来之前就做好了

“我没做什么让你生气的事吧？”

“你在跟伏特加吐槽我的审美很糟糕我知道哦。”

好吧，千算万算算算不到伏特加看起来浓眉大眼的居然背叛他。

凉宫郁也转移话题，“咳、我觉得不应该把目光拘泥于这些琐事，你知道琴酒已经知道我们公费摸鱼的事了…所以我们还是来谈谈为什么最近“银色子弹”的进度停滞不前的事吧。”

气氛骤然凝滞。

“其实研究遇到瓶颈很正常，不过你真的是这样吗？”

“……”

同为研究员，托卡伊是宫野志保相处时间最长的一个代号成员。姐姐宫野明美都是数着日子见面，琴酒忙于任务很少管她。

但前两天，很难得的，琴酒跟她提起了这托卡伊，虽然只是只言片语，这个top killer在与人交流时向来直白明了，宫野志保很难不明白他的意思。

琴酒的意思很可能是警告，也很可能是让其他的什么，但宫野志保更关心的是，在她不在的时候，托卡伊的变化居然如此之大。眼前总是嬉皮笑脸温和的青年似乎终于露出了他美好外表下掩藏的罪恶，他像问起学生成绩一样语气循循善诱。

“如果遇到了困难可以跟我说哦，不过也是，要用残缺的资料做出成果有些太为难了……”

对于研究或许不算困难，但对宫野志保来说，那些被拿来试药的人，那些狰狞痛苦的表情，在每个夜晚都如梦魇一样缠着她，令人窒息。

她清楚的记得死去的每一个人的脸，名字，在记录档案资料的时候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默读…宫野志保注视着托卡伊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明明只比自己大几岁，他在做实验的时候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那些实验体在他眼里就只是试药的工具吗？还是说已经麻木了…诸多情绪，被宫野志保咽进肚子里，不敢对上那双浅色眼睛，她最后只是轻轻的回答。

“我知道了。”

她胆怯了，宫野志保没有那个勇气去面对这样的托卡伊，对方总让她想到那个人。

督促完最近状态不佳的雪莉，对方脸色不太好的回到实验室，凉宫郁也丝毫不感到意外，他也讨厌工作。

研究员哪有不摸鱼的。

凉宫郁也回来就忙活好一阵，结果丢失的药物还是落到了公安手里，勤勤恳恳一个星期白干，卧底真是可恶。

鉴于绅士给他带来的糟糕体验，他由衷的希望琴酒这个工作狂能把那个给他任务使绊子的家伙挫骨扬灰。

丢失的药物编号为C-701，能被当做新型毒品贩卖自然不是毒药之类的，研究主题是“洗脑”，由于还处于开发阶段，洗脑的功效并不太能看出来，且容易导致记忆混乱，因此对外说辞一律为新型致幻剂。

事到如今，只能祈祷公安那边药物检验不给力了，如果出现的是副作用，也最多认为是毒品导致的。

凉宫郁也忙着把自己的工作室归置整齐，过期的试剂收拾处理掉，还有到处乱飞的纸张，倒是没什么灰尘，组织派来清洁的人不会轻易乱动实验室的东西。

突兀的震动着响起的手机铃声划破安静的空间，凉宫郁也狐疑，这个时候谁会给他打电话。手机屏幕上是一串数字，没有备注，但他知道这是谁。

“哥——”

“哦哦，很精神嘛，我猜猜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对吧？”

电话那头传来女孩活泼的声线，她似乎在走动，“才没有呢，我想换一下手机铃声，去找了护士姐姐帮忙，好听嘛？”

“又换吗？刚刚我听到的还是之前的铃声哦，不过圣诞节早就过了，确实可以换掉了。”凉宫郁也回答。

“圣诞节那天护士姐姐偷偷帮我带了一份超辣咖喱，要是平时医院的饭菜也这么好吃就好了。”

“医院怎么可能给病人吃这种东西。”

凉宫郁也算了算时间 ，或许下个月能抽出点时间，到时候可以带她去吃中华料理，那个什么、叫火锅是吧。完全搞不懂为什么葵会喜欢辣的食物，明明辣是痛觉吧。

##

“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条子？”

刚从研究所回来一路上光巡逻就碰上了两三队，两个非法暴力犯罪组织的高级成员乖乖接受巡逻队的检查。

“看来月山先生行动力很强嘛。”

凉宫郁也道，那个月山先生还是个聪明人，知道用公安解决免得组织找上门来，就是当这种老狐狸出现在对立面时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

“你的意思是这是他的手笔？”绿川光瞥了一眼副驾驶莫名其妙笑起来的人。

“很惊讶？公安总在这个时候效率格外到位，还以为是年底赶业绩呢。”

凉宫郁也幽幽然，“这么多年没人管，原来是在养蛊吗？”

这话不禁让绿川光侧目，他当然也清楚执法机关基层确实有许多不合理，但要改变这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看月山牵身一动就搞出这么大动作，就知道当地公安逃不了责任，绿川光垂眸，他为在打击恶黑势力居然要靠更加暴力恶劣的组织清算而感到悲哀，却又无可奈何这样的现状。

“大概要持续一阵子吧，看来这段时间要低调行事了。”

“琴酒又给你下了任务？我就说这个家伙很斯巴达吧。”

绿川光有些在意托卡伊这么自然的语气，说实话头一回在组织遇到话这么多且还敢吐槽琴酒的人，托卡伊果然和他之前遇到的其他成员不一样。

“清剿几个不长眼的家伙罢了。”

他盯着路面，刚开出去的车没一会又被拦截下来。看了一眼计程器才开出去不到一公里，就被截停了四次。

“请配合一下检查。”

刚刚从一批巡逻警员那里出来，这边又把两人拖出来搜身搜车，至于查的什么大家心照不宣。

不过绿川光还是心累为什么偏偏这么巧他们能被挑中四次。好在因为提前收到风声，最近都不会携带敏感物品，自然是搜不出什么东西。

倒是凉宫郁也把刚刚装回去的糖果又翻出来在警员的要求下挨着挨着吃一口，他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倒是干练的女警员看他一个接一个的样子有些好奇。

“你兜里揣的不会全是糖果吧？”

凉宫郁也没有否认，只是冲着女警员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后者便哑然失笑。

“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嘛？看到警察的频率变得好高哦。”

少年从车窗探出头来，白色卫衣的帽子半扣在他脑袋上，语气活泼，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只是一些检查而已，只要不干违法的事就没问题，还有、”

女警员也就是佐藤美和子皱眉把对方脑袋戳了回去，“开车的时候不要把头探出来，很危险。”

“佐藤警官，你这边怎么样？”

对讲机里传来一道男音，佐藤美和子迅速回话，“暂时没有发现异常。”说罢，她朝其他警员挥了挥手示意这辆车可以通行。

绿川光没想到这人居然直接朝警察搭讪，仗着自己有张好人脸肆无忌惮吗？迟早得翻车吧。

车子向前行驶了一段距离他才听到托卡伊开口，“月山是自首的。”

这个消息砸的绿川光七荤八素，他们上次任务失败就是因为月山自首了？

“你怎么知道的？”

“任务终止就已经相当蹊跷了，之前这座城市也会有这样的搜查，警力尚且远不及现在。月山逍遥法外这么多年，没道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入狱，如果不是他透底，条子不可能知道这批药物还有遗存，也不可能这么大费周章的搜查。”

“假如是普通的毒品你觉得条子愿意调动这么多警力去搜查吗？”不能反驳，绿川光咽下不适，而且这也是事实，很多时候罪犯比他们想的要了解警察。

他的分析是对的，即便是情报组有卧底，也拿不到这样精确到细节的消息。能够知道丢失药物第一手情报的，除却琴酒、自己和托卡伊，就剩下已经死去的黑加仑酒，以及入狱的月山。

即便绿川光要去模仿真正的罪犯心理去思考动机也绝对做不到像他这样顺畅自然。他到底是个警察，而托卡伊却是货真价实的罪犯，很显然，他在脑力方面也是相当擅长。

老实说，这种人出现在对立面很让人头疼。

他看了一眼还在吃巧克力的托卡伊，后者耷拉着眼皮，看起来有些低落。

托卡伊贵腐酒，一种特殊发酵的甜葡萄酒，含糖量较高，口感香甜，酒精度偏低，其制造工艺复杂，价格昂贵，也常常被称为“液体黄金”。

年轻的高智商罪犯，他还拥有能迷惑人心的皮囊，刚刚那个佐藤警官很显然就是被他这副无害的样子欺骗过去了，这让绿川光对他更加警惕了。

凉宫郁也确实心情不太好，他昨天还祈祷条子药物检测不给力，但看这个情况，怎么看都不像是不给力啊。

半成品药物在自己这边实验没几回好结果，怎么到了条子手上居然一击即中，他居然能倒霉到这个地步吗？

绿川光一脚油门踩到安全屋门口，他刚刚去超市添置了点临时日用品，开了后座门提着一袋子东西往玄关移动。

两人今日暂时在凉宫郁也的安全屋落脚，明天还得出一次外勤，这倒不是琴酒又抓壮丁，这个任务确实和研究组有关。硬要说的话，是苏格兰被凉宫郁也拖去打工了才对。

怎么说也是研究组负责人预备役，这点权利当然是有的。

凉宫郁也混的还没那么惨，他目前在组织除了惹琴酒生气要挨揍之外，其他代号成员几乎随便招惹，贝尔摩德那个神秘主义者一般会配合他一起搞事招惹琴酒。朗姆不敢明着找他麻烦，但这家伙会玩阴的，凉宫郁也一般选择拉琴酒下水转移仇恨值。

啊，这么看琴酒还是很有用的。

剩下的工具人们哪里需要哪里搬，当然，苏格兰这样的好搭档，凉宫郁也自然把他和其他工具人们区分开。

屋子里开着暖气，作为正常人的绿川光只能脱掉了外套，托卡伊倒是适应良好，滚到沙发上找遥控器。

“明天的任务是什么？”

凉宫郁也正调着电视，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啊，很简单，就是招揽一个有价值的科学家而已，皮箱在桌子底下，到时候你提着东西就够了，剩下的交给我。”

电视最终放映的是一个主角为蓝色怪物的美国动画片，托卡伊看得入神，叼着巧克力棒头也不转。

反差太大了。

绿川光之前认为这是托卡伊的伪装，但现在看来似乎只是本性暴露，怎么说这个年纪幼稚起来一点也不违和。

也不指望组织能培养出正常人来。

他垂下眼睑，无论是情报分享还是任务途中的配合，托卡伊对他抱有的初始信任度很高，这应该归功于琴酒。

或许需要纠正一下，这是一个尚未成熟的年轻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