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钱没挣到呢，你还惦记着吃饭。”王世香瞥道。在心里把闺女嫌弃的够呛，但到底是顾及在大街上，记得给孩子留面子，没再多些说别的啥。
“怎么能不惦记，人是铁饭吃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别人不惦记吃咱家也开张不了呀，快点吧娘，走了一路了，又累又饿。”陈姝晏眼巴巴的瞅着亲娘，可怜兮兮。
舍不得闺女受饿，可想到要煎灌饼，又觉得有点心疼，“闺女，咱不吃灌饼，我去买两个包子吧。”
抬眼就看到闺女自顾自的拿着手里的木夹子夹了两个饼放到铁板上，她站在那里都没来得及阻止……
“啊？娘，你说包子，什么包子，我不知道。”陈姝晏睁着两个圆圆的杏仁眼装傻充愣。
王世香一忍再忍，才没一巴掌拍上去，这倒霉孩子！
行吧，到底是亲闺女，挣了钱也本来就是给他们两姐妹花。王世香无奈，麻利的刷油，翻面。
“娘，再给我加片鸡皮。”陈姝晏举手，不怕挨打的的嘱咐着，又麻利的拿了一个鸡蛋磕在小杯子里拿筷子打碎。
“哦。”王世香有些咬牙切齿地应着，你说这孩子心大吧，生意还没有做一笔呢，就开始要这要那，你爹剃个鸡皮容易吗，是不是找打？
虽然心里嫌弃着闺女，还是从放鸡肉的碗里用夹子了一块腌好的鸡皮放到铁板上。
母女二人刚把小推车推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瞧，来了两个生面孔，模样长得还挺清秀。他们手里推的是什么，车子吗？
他们从没见过这样奇形怪状的车子，瞧这样子好像还是铁的。
旁边小摊子上的人干着自己的活，也都忍不住注意着这边的动静，时不时瞧一眼，瞧一眼的。
那姑娘手里拿的是啥？是饼子吧这是个卖饼的摊子？
怎么回事儿都还没有人买，就已经把饼子开始煎上了。
嘿，这饼子竟然鼓起来了，鼓的饱饱涨涨的，饼皮晶莹剔透的，还有点可爱。瞧这样子还是白面的？这得不便宜吧。
鸡皮被刷了油的铁板一烤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很快就变成了金黄色，一股浓郁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
谢珩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轻轻一撇就瞧见了那双熟悉的带着些许狡黠的眸子。
竟然是她？那次寻干粮的时候，遇见的熟悉的小女孩。谢珩脚步不自觉的顿住了。
机灵又有些馋嘴的女儿，嘴上嫌弃却时不时流露出慈爱的母亲。这一幅画面正恰好就这样被谢珩尽收眼底。他看着母女二人的互动也忍不住被这温情的画面所感染，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咕噜咕噜……”旁边已经有人开始忍不住流口水了。
听到旁边人咽口水的声音，谢珩眼神撇到铁板上正在散发着迷人香味的食物，想到这次出来的目的，刚想抬脚接近，抬眼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朝着那个摊子走去，赶紧隐藏在了人群中。
王世香拿筷子把饼子戳破，把闺女早就搅好的蛋液倒进去，麻利的翻面。
“大妹子，你这卖的是什么吃食啊。”旁边一个卖菜的大婶盯着鼓起的饼，忍不住问道。
“婶婶，只加蛋和素菜的饼十文钱一个，要是再加别的得另算。”没等王世香回答，陈姝晏先回答道。
终于有人来问了，王世香心里窃喜，刚要问人要不要来一个，就听到那个婶子说道，“呵，这价钱有点贵啊，一个饼子的钱能买别人两个馅饼了。”
“婶婶您看我这个是白面的饼子，加菜加蛋的，比馅饼实惠多了。”陈姝晏打好了另一个鸡蛋，笑着道。
说话的功夫，第一个饼子就已经烙好了，王世香在饼上刷好了酱，把鸡皮白菜丝夹进去，卷起来，拿了纸包好，递给闺女。
陈姝晏笑眯眯的接过来，大口大口的咬着，她刚才真没撒谎，起得早又走这么远她早就饿了，诶嘿，这鸡皮真够味。
旁边的人瞧着。行吧，车子擦得光亮，由始至终没有用手碰过这饼子，竟然还用纸包着吃，这纸可是个金贵东西，这么讲究，十文听起来倒也不贵了。
不过这母女俩人心倒真挺大，一单生意都还没做呢，就先自己吃上了。难道这饼真这么好吃，就连摊主自己也忍不住？
王世香麻利的做好了第二个饼子，没加肉，就夹了点白菜，毕竟做给自己吃他舍不得。
看着陈姝晏吃的这么香，当下就有个小伙走了过来，小伙一身利落打扮，长相倒是很精神，人也亲和，他就是刚才饼子鼓起来的时候被吸引住的，见王世香刚把做好的饼子包好准备往嘴里送呢，便道，“娘子，你手里的饼子可否卖于我。”
终于来了第一单生意，王世香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可想到这手里的饼子是她做给自己吃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是我做了准备自己吃的，里面只加了菘菜丝，要是郎君能等一会儿我可以帮你做个新的。”
“没事的娘子，你直接卖于我便好了，我这实在是饿的厉害。”小伙毫不在意的摆摆手，“不过我爱吃肉，娘子可能再帮我加点肉进去？”
“行。”王世香也不矫情，心里估摸着大概这孩子就是觉得别人的饭比较香吧，麻利的把已经装好的饼子拿出来，“郎君要加什么肉。”
“方才这位小娘子夹的什么？”
“鸡皮。”陈姝晏嘴里咬着东西含糊不清。
“我也要一份。”
“好嘞。”王世香把鸡皮夹进去，加了别的配菜，再把饼子包进去递给小伙，“十二文。”
小伙爽快的付了钱，应是如他所说早就饿了，拿到饼子便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这两天天天喝粥哪里够，他早就饿了。
饼皮恰到好处，薄却不干，许是在里面加一层鸡蛋的缘故。火候正好的鸡腿肉，配着酸口的白菜丝，再加上底面有些甜咸的酱，还真是好吃的很。
“好吃。”那小伙吃的两腮鼓鼓的，眼睛里都有了神采，竟是带着几分可爱。
“好吃您再来。”王世香笑着回道。
“不用再来了，再给我来四个。”小伙又道。
“好嘞，”见食客吃的欢喜，王世香心中大喜，拿出两个饼子来在铁板上加热，王世香边用木夹和铲子麻利的翻着面边问到，“这四个饼，小郎君还要加点别的东西吗？”
那小伙儿看了看，指着那一片一片的肉问，“这是什么？”
“那是鸡腿肉。”
“加这个吧，两个饼里都要。”
“好嘞，”王世香手上忙活着，把打好的鸡蛋灌进饼里。
“另外两个不加鸡腿肉了，这个是肉红红的，莫不是牛肉？”
“是牛肉片。”
“那就加这个牛肉片了。”
“好。”王世香把鼓起的饼再次戳破，把蛋液倒了进去。
半个灌饼下肚，肚子里有了货，人也舒爽起来，小伙站在那里看着王世兴的动作，笑道，“娘子这饼有趣，这两年在下也算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少新奇物，像娘子这样直接把蛋灌到饼里面的还真是第一次见，莫不是叫鸡蛋灌饼？”
“您猜对了，正是鸡蛋灌饼。”陈姝晏边吃边回。
小伙子这个时候才发现饼袋子上有红章子，“世香？是娘子的名字？”
“正是。”王世香虽然有些不好意思，还是点点头。
“世代香甜，寓意正好。”小伙子开口赞道。
“郎君这话说的是，我闺女也这么说。”王世香道。
听到王世香说闺女，小伙子瞥了一眼在那里站着啃饼的陈姝晏，此刻的陈姝晏穿的正是王世香买的新衣服，瘦不拉叽的，个子也矮，五官倒是清秀，那双眼睛倒是生的好看。
不过再好看跟我有什么关系？小伙子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手里的饼子上，好吃！
“好，四套煎饼加两片鸡腿肉加两片牛肉，一共48文。”
送走了小伙，王世香的紧张这才淡了些许，又拿了一个饼给自己做上，总归已经开火了。
或许是开火之后香味渐渐的飘远，总感觉像加了诱食剂似的，摊子前边渐渐热闹起来了。
好家伙，啥味道呀，就再来四个，陈姝晏和那小伙吃的这样好，倒是把周围的人给看的馋了，纷纷过来排队，其中不乏有旁边书院里的学子，王世香的灌饼竟是一直到卖完也没能吃上。
看着这效果，这就是摊子选在学区的好处，陈姝晏嘿嘿一笑，深藏功与名。
人多了起来，王世香却有些手忙脚乱了。麻利儿的把手里的饼子吃完，陈姝晏站起来给老妈帮忙，收钱找钱。
小伙拿着饼子边走边吃，最后进了一家小胡同里。
哦，原来这小伙正是最近被逼着学做饭的侍书。为了不惊动旁人也没走大门，竟是身手轻快的直接翻墙进去。
可谁知刚刚翻墙进来就被吓了一跳——身穿广袖白衣的侍琴正站在对面那墙角下，面无表情的表情盯着自己看。
看着侍书手里的鸡蛋灌饼，侍琴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某些人还真是为了吃无所不用其极，天不亮就悄悄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