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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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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枝再睁开眼时,眼前是她的床幔,以及趴在床边睡着的松夏,窗外已经大亮,已是第二日。

她身上夜行黑衣已经被松夏褪去,现下穿的是一件白色长衫,布料柔弱无骨般在腿侧堆叠,恰好露出纤长玉腿上,被白色布帛包裹住的伤口处。

薄枝半支起身体,看了眼自己的现状,又重新躺下了,她侧过身体,长腿轻轻交叠,面朝了床榻里侧,只留了背影在外。

昨夜之事实乃凶险,险些暴露了身份,这些薄枝不是不知,可她一遇到故国之事,总是会忍不住地去探究,父皇母后没了,兄长也没了,那她存在于世的意义还有什么?

她孤身一人闯荡在中洲朝堂,身上没有了曾经身为一国公主的责任,如一叶孤舟般飘荡在这名为中洲的江河湖海之中,随时便可以被倾覆淹没。

她这些日子总是在想着母后临死前留给她的话,活着,不要去报仇。

母后是希望她可以不要把自己囹圄在仇恨之中么?还是母后认为,她斗不过这世道,斗不过她的仇人?

她褚娪棠,不是性格软弱之人。

浅淡琉璃般的眸子微动,她侧躺着,压住喉咙中的哽咽,眼尾被熏的发红。

她如何能做到不恨?人人都在阻止她,母后如此,师父如此,都让她不要更改天下大局。要她慎独,又要她克己,要她如寻常女娘,又要她抛弃过往仇怨。

所以她为了道义,为了誓言,不得不将自己夹缝在这朝堂之中,就如同一个事件走向毁灭,往往都需要时间的发酵,她想亲眼看着,萧肃最后的结局。

还有裴怀瑾。

薄枝闭了闭眼。

.

皇城朱红色的宫墙依旧如往,仿若经历年而不腐,这里,埋藏了许多的阴谋和罪恶,也有诸多伟瀚的政事与功绩。

男人沉默站在昨日夜间的城楼之上,城中坊间白日里热闹万分,华京城商业发达,乃天下富商往来汇聚之处,这个地方象征着政事与权力,就连商人也是抵不过名权的诱惑。

裴怀瑾目光从城中收回,手中捏着的,赫然是昨日那名刺客留下的发间簪。

他端详了已经无数次,簪子的制式十分的常见,华京城内无从查起,乍然间他脑中又闪现了昨日那幻觉般的瞳色。

薄枝,是男子。

裴怀瑾对一切人都始终保留着那么份疑心,他不得不对一切可疑的人起疑,还有那人留下的一句话。

要杀了他。

那仇恨的声音不似作伪,裴怀瑾信那人有杀他之心。

“将军,昨夜的事情查出来了,是有人意图闯进石室,被巡逻的守卫发现,才闹出昨天的乱子。”江容登上了城楼,左右探寻着寻找了裴怀瑾,将吩咐的事情查的一清二楚。

“石室内有没有发生失窃?”男人问。

“没有。”

裴怀瑾再一次看向了远方,“先下去吧,我让你查的事先不要告诉他人。”

“是,将军。”

江容的步履声音渐行渐远,裴怀瑾手中摸着簪子的纹路,轻轻摩挲,负手眺整个华京城。

贼人想来杀他,那女子就不可能坐以待毙,他等着她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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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枝用病假遮掩了受伤的事情,这几日闭门不出,腿上的簪子留下的痕迹也被松夏用了祛疤的药物。

手上的擦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唯有腿上,久久不愈。薄枝时常在换药之时盯着腿上那处伤口瞧,这伤在女子腿上隐私,浅碧色的祛疤膏冰冰凉凉,可是表面伤口可愈,心上难疗。

她丢了那罐子药,左右这疤痕不大,有这伤疤,才能更好的提醒着她受过的伤痛。

这几日,但凡有应酬请帖的,薄枝都让松夏替她一一回绝了,包括三皇子萧宏礼的帖子。

朝堂之上,二皇子与三皇子之间的争斗已经变得炽热化,薄枝作为中立派,不能,也没兴趣参与进去。

更何况她来做官,就是来做个看客,哪有看客亲自下场的道理?

二皇子,就是郎家想要作为政治联姻的对象,便是郎卿月宁愿毁了自己名声,也不愿意嫁的人。

薄枝与二皇子萧景逸来往不多,却也知他是循规蹈矩之人,性子较为温和,常有救灾之举,颇得民心。私心来讲,薄枝认为这萧景逸更适合做太子,但其性子又有软弱之处,缺乏身为君王的果断。

相反,萧宏礼虽不得民心,但杀气十足,缺温和之气,两位皇子各有优劣,是以朝廷党争才居高不下。

她身为局外人看的透彻,局中人便是更清楚这些事情,但郎家是二皇子的母家,从始至终都无法从中摘干净。郎卿月败名声的此举,便是被罚跪了一个月的祠堂。

郎家对家中唯一的嫡女气得没办法,放话誓要找到那个奸夫,以正家风,况也只是声名有损,还未到达行为不检,郎家家主夫人,郎卿月母亲特意找了宫中的老人,逼着郎卿月验明正身。

这于她,已是天大的委屈。

郎卿月宁死不松口对方名姓,硬生生每日跪着祠堂,整个郎家乌烟瘴气。

薄枝告假这几日,正是一月期到,郎卿月偷偷让侍女前来送信,松夏收到后就立即转给了薄枝。

彼时,薄枝正在院中吃着夏日新摘的瓜果,腿已经可以正常走路了,只是使力不当时还会隐隐作痛。

她拆开信件,逐字阅览。

“见信如晤,薄郎中进来可好,近日流言蜚语之扰,卿月深表歉意,特此书信一封,以安郎心。另,卿月实乃还有一事相求,虽有唐突,但家族逼迫过甚,郎家仍有将我送进宫之意图,若我进宫,那么凡努力之种种必将前功尽弃,故,请薄郎帮我私奔,闻你喜爱金银,卿月愿以财待之,若你不愿,卿月不介意以你女身之事大做文章,故,抉择在你,安好。”

薄枝:“......”她上身从椅中猛然立起,安好?

不,她一点也不安好。

郎卿月这卖的什么鬼主意?她又是怎么发现她是女子的?薄枝自认易容之术高明,普天之下也没几个人能认出她来,郎卿月又是从哪里得知?

私奔?这招她可真想的出来,薄枝若帮了,届时郎家找她要人她又该当如何?

这是钱的事情吗?

可能还真是,薄枝否掉这条。

郎卿月是世家女子,这信写的如此委婉,薄枝却硬生生从中读出一种匪气,郎卿月这不是给她选择,这是在威胁她。

薄枝捞起信纸又重新读了一遍,土匪!女土匪!

她将信纸扯了扯使劲往地上一抛,心中顿时委屈极了,她在中洲朝堂混容易吗?一个两个都来欺负她。

“松夏!”她扯着嗓子响破天际,双颊气成了河豚,惯常含着笑意的凤眸泛着薄薄的怒气。

松夏听了声音着急忙慌的赶来,就见主子周围地上被撕的稀碎的信纸,她喉间滞涩地开口道:“主子,什么事?”

薄枝呼吸几瞬,清冷下来的声音问道:“暗卫那边还有余钱吗?”

听闻主子要问这个,松夏自要如实回答:“禀主子,自上次裴将军送来了几箱黄金后,暗卫营的支出一直都是拿您的俸禄养着,这几月过去,因派出去执行的任务增多,经费也涨了起来,现下,也没什么银钱了。”

说到最后一句时,松夏声音越发支吾了。

薄枝遮下眼睫,暗暗想着,这下还真是缺钱了。

她手腕无力地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唉~

她生无可恋,仰天长叹,望着院中几近遮天的大树,想着这回她真是让人给算计的透透的。

栽坑里了。

薄枝给郎卿月回了信,约她七日后雅香书社见。

郎卿月侍女拿了回信回府,而后忐忑不安地将信交给卧榻行走不便的郎卿月。

“姑娘,您真的要打算逃婚吗?若是被家主和夫人发现,他们是要打断您的腿的。”丫鬟香巧眉眼担忧问着。

“那二皇子倒也没有那么不好,性子又温和,与您自小便是相识,是再知根知底不过的人了。”

郎卿月看了眼为她心忧的小婢女,拆开了薄枝给她的回信,直至将信读完,放在桌边,她才重新审视自己的贴身侍婢。

“香巧,自小以来,你都侍奉我左右。你是家生子,自有爹娘教养,所以十几年来,我都不曾教给过你什么,如今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香巧闻言抬眸,眼中带着迷茫,理所应当道:“姑娘,香巧的意义,就是好好侍奉在姑娘身边,照顾好姑娘啊。”

郎卿月听闻后,忽然轻叹了口气,“是我的过错。”

“什么过错啊?姑娘是没有错的。”香巧望着卧榻侧坐着的郎卿月,在香巧心中,她家姑娘是世间最好的女子,论教养学识,闺风女德,都是翘楚。

郎卿月浅浅摇了摇头,“不,我有错。”

“香巧,你认为我想去游历四方的想法,是否是对的?”她又问。

“姑娘想做的事情自然都是对的。”香巧乖乖回道,且发自真挚。

“那嫁给二皇子呢?”

这让香巧犯了难,“也,应当,是对的吧。”

郎卿月知道香巧对她的好,也向来听她的话,“香巧,你记住,我之所以不嫁给二皇子,一是因我不喜深宫囹圄,二是我志在游历天下,而不是成为普通闺阁女子们被豢养起来的存在,所以这婚,我非逃不可。为女子一世,已是最大的不幸,这世道与我们而言,是不公正的,香巧,女子并不是男人的附庸,你也是,知道了吗?”

虽然郎卿月的话对此刻的未曾读过书的香巧来说,是懵懂的,但她如同圣旨一般狠狠点了点头,“香巧记住了。”

郎卿月知晓她不可能立刻改变香巧的想法,所以未曾过于坚持,想到薄枝,她红润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薄枝写信约她,想来是已经做好摊牌的准备了。

“香巧,你再跑一趟薄府,告诉薄枝,过几日郎家会办赏花宴,雅香书社便不去了,我会给她发请帖,让她直接来郎家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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