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马塞尔这样，霍莉早已经习以为常。

感情带来的好心情让她暂时可以勉强忍受，只是不服气的反问：“怎么了我又怎么可怜了？”

马塞尔白眼翻上天，“男人给你几分好脸色你就高兴成这样，你还不可怜吗？”

这话也太侮辱人了，但霍莉一时间想不到话反驳。

她确实为了莱欧斯利哭哭啼啼放弃一切闹着要回家，也确实莱欧斯利的几句解释欢喜。

马塞尔见她没吭声，得寸进尺，冷声质问：“你还记得你为什么来到水下吗？对得起在教令院读书的自己的吗？”

霍莉当然记得，她寒冬腊月跳水到水下是为了毕业，在教令院多辛苦她也记得。自然也记得让他帮忙时他有多冷漠，骂她的话有多难听，一切一切都不需要他来提醒。

被戳到痛处的她再也无法忍耐，大声反问：“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我刚下来的时候难道不是你用尽手段逼我放弃，怎么现在又开始恨铁不成钢了？”

马塞尔沉默一瞬，“让你回去是我担心你在水下不安全，看你坚持下来了觉得你不容易。现在又看见你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就觉得好笑。”

“可笑你就笑，不是你炸了实验室我何至于如此，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我爸的奸细！你让他来把我抓回去啊！”霍莉仰起脖子质问，一张脸涨得通红。

管家的儿子确实没有资格管她这个大小姐，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马塞尔没再回嘴，拂袖而去。

屋内重回安静，管道中哗哗水声变得异常响亮。

库珀左右看看，似乎受不了这样的气氛，起身出去。

今天开心捏着实验记录本的奥加尔也笑不出一点了，好好的磕着CP这么会变成这样。

以前也常看他们吵架，比这激烈的也有，可今天的氛围莫名的奇怪。

不知道马塞尔脑袋怎么长的，情商是不是全部点到智商上了。喜欢人家就好好说，明知人家吃软不吃硬，他好言好语可能还要在他莱欧斯利中间纠结一下，现在纠结都不会纠结。

地板上的吱呀声消失很久，人也走远了。

霍莉长呼一口气，摘下帽子扔在桌上，捂脸回想刚才，情绪的裹挟下她有些口不择言，可马塞尔也没多收敛。

每次都是他先挑起事端，她根本不想吵架，总有那么多话，到底想干什么。

实在不擅长安慰人的奥加尔半天憋出一句，“他就是那个德性，别管他了。”

“嗯。”霍莉翻开桌上的文件试图用工作转移注意力。

升级生产线的准备工作已经做的差不多，今天她本来打算开个会，商量一下具体从哪里开始施工。

现在闹成这样……工作也还是要继续的。都是成年人了，不把私人情绪带入工作是最基本的素质。

霍莉拿起帽子把长长的头发拢回去说：“我去叫他们回来。”

奥加尔站起来说：“我去吧。”

霍莉坚持，“没关系，我去就好了。”

她有勇气直面自己的造成的后果。

不远处的医务室，希格雯将包装好的礼物重新装饰了一下，贴了很多自己亲手画的美露莘贴纸，希望那维莱特会喜欢。

听见下楼梯的脚步声，希格雯回头，是莱欧斯利。

医护人员的职业素养，就算刚刚才见过面，希格雯也照常问：“监狱长，受伤了吗？”

“没有，希格雯小姐。我……”对于来意，莱欧斯利有些难以启齿，他想咨询一下女士喜欢什么。

昨夜的事闹得满梅洛彼得堡风雨，他得处理谣言。防止有人恶意揣测另一位主角是谁，他想不如趁机透露一下真相，不过这得征求一下霍莉的同意。

而且出于对对方和这段感情的尊重，他觉得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开始，需要一个较为正式的仪式。

一个人这么多年，没有母亲姐妹也没有女性朋友，莱欧斯利想来想去，唯一能寻求帮助的就护士长了。

莱欧斯利脸上露出少见的不好意思，笑笑问：“我看护士长平时对女士的护肤用品很有研究，想咨询一下年轻小姐都喜欢什么。”

希格雯问：“你要给谁送礼吗？不同的年轻小姐喜欢的东西可能不一样呢。”

“霍莉小姐，我想送礼物给她。”

希格雯歪头想了一下，“她之前就常和我说对你的机械拳套很感兴趣，不过一直没有时间研究。”

莱欧斯利也常常听她提起对机械拳套很感兴趣。

机械拳套伴随他走过了漫长又艰苦的时光，是他又今天成就的重要工具，送给在意的人是不错的选择，但是表白只送那个好像不太浪漫。

今天时间还早，他可以再去水上找找灵感，起身告辞，“谢谢护士长，对我很有帮助。”

从医务室出去，路过霍莉他们办公室时，他想到从镜中看见她的眼神，懊悔又如释重负，还有点自嘲。

避免再有之前那种情况发生，莱欧斯利走进办公室。里面的景象不是他想象的四个人围在桌边谈论着工作或者科学。

除了满桌不算整齐也不算凌乱的文件，只有奥加尔一个人在，爬在桌上写东西。火焰般红色头发垂在桌边，人看起来不像平时如烈火般有精神。

听见他的脚步声，奥加尔偏头看过去，“你来找霍莉吗？她刚刚出去了。”

“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奥加尔摇头。

莱欧斯利：“那见到她麻烦替我转告一下我去水上采购物品，今天会回来。”

奥加尔朝他比了一个OK手势，出门汇报行程也是个磕点。不过现在霍莉和马塞尔吵成这样，她也没心情了。

吵架的事要不要和他讲一下，奥加尔纠结开口，“莱欧斯利先生。”

正要出门的莱欧斯利回头问：“有事吗？请讲。”

“没事。”奥加尔又忍回去了，毕竟朋友的隐私。

莱欧斯利感觉她怪怪的，不过急于到水上也没放在心上。

坐升降梯到歌剧院的出口，莱欧斯利一如既往被耀眼的太阳光刺得眯起眼睛。

今天天气不错，风高日清，不时吹来的风带着丝丝凉意，传递出秋天快到来的讯号。

时间如流水，没怎么注意从指缝间溜走，大半年就这么过去。天气又快凉了，距离莱欧斯利赋予自己的生日没几天，那对是个对他相当特殊的日子，是他好几段人生的开端。

他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要不要再等等，那天再表明心意，让那天再次成为自己新的人生的开端。

想想还是算了，他比自己以为的还要迫不及待，多和在意的人度过一个特殊日子也不错。

他先去了礼品店，挑了适合装机械拳套的盒子配上漂亮的缎带。然后又去了之前和霍莉逛街的店铺，买了些适合她的当季新品。

到两手满满当当拿不下其他东西的时候，他才觉得差不多。不清楚她具体喜欢什么，希望这么多里能有一样她喜欢的。

日转西斜，清朗的天空被暮色覆盖，天快黑了。

莱欧斯利不再流连街上花花绿绿的商店，准备返回水下。

路过花店时，见今天的玫瑰开得还不错，娇艳欲滴的红色，时值傍晚依然精神满满。

他在店前停下，精心挑选了一束玫瑰递给老板，礼貌的请求老板能包装的精致一点。

老板配合拿出花纹漂亮的包装纸，一边替他包装一边笑问：“要去告白吗？”

“是啊。”莱欧斯利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幸福的心情压抑不住，复述了一次，“是啊。”

老板将包好的玫瑰递还给他，“祝你成功。”

“承你吉言。”为这美好的祝福，他多付了一份摩拉。

水下。

计划的会议到最后也没进行，马塞尔重回生产线，有那个大病似的开始疯狂打螺丝。

霍莉去叫没成功，奥加尔后面也去叫过一次，依然没有成功，会议只能搁置。

工作不能进行，大家暂时空闲。霍莉心情不佳，回宿舍睡觉排遣。库珀有事要进城回水上了，奥加尔还留在水下打算过夜后明天直接去科学院上班。

她一个人去食堂吃了晚饭，给霍莉打包了一份，带回宿舍给她时正看见莱欧斯利回房间的背影，大包小包采购的东西真不少，怀里好像还抱着什么。她走近时人已经关上门了，只剩空气中飘扬的淡淡花香。

她奇怪的推开霍莉的门，刚好霍莉也起床了，便开始分享自己的见闻，“莱欧斯利回来了，好像还抱了束花。”

刚起床的霍莉低头找拖鞋，随口回答，“很热爱生活。”

“我觉得不像因为热爱生活，不会是要和你告白吧。”

霍莉手撑在床上顿住。

奥加尔把饭放到桌上，期待的问：“假如他要和你告白你会答应吗？”

薄薄的铜制墙壁并不隔音，最开始连霍莉梦中的笑声都阻挡不住，莱欧斯利让人处理过贴了一些隔音棉，比以前要好一点，但也只好一点点。

此时在屋里包装拳套的莱欧斯利隐约听见隔壁传来“花”“告白”等字眼，停下手中的动作，竖起耳朵屏气凝神等待答案。

等了很久很久，他终于听见不太完整的答案，“我不……不会吧。”

修了一下上一章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