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只有巨大单向玻璃的房间。白炽灯打在灰色的墙体上。四面无风。
事发当晚，鉴于伏黑甚尔特殊的体质，公安警方难以长距离将其带回，便在就近地方的警察署临时借来了审讯室。
一张桌，两张椅。
一人坐在一侧，一人被拷在另一侧的椅背上。还有一人背着手站在伏黑甚尔身后。
“排场够大的。”瞥了一眼站在身后把手搭在自己肩颈处的白井律子，伏黑甚尔嗤笑一声。
“别轻举妄动哦。”白井律子露出一副挑衅的微笑来，说话没好气，“就算身体力量的恢复速度再异于常人，只要有我在，保证让你没法动弹。”
“伏黑先生，希望你搞清楚自己的立场。”降谷零稳声冲对面开口道，“如果【翺月】危害公共安全的罪名成立，你会被定作胁从犯。如果现在不说实话，那么可能会连为自己申诉的机会都没有了。”
如此说着，他从一早借助下属调查到的档案袋里抽出两张人像照片，将其一张一张摆在垂着眸子漫不经心的黑发男人面前。
“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请你为家人想一想。”
早在对伏黑甚尔进行审问前，他便提前拿到了他所有可见的背景资料，而后意外发现了这些情报。
眼前的男人还有一儿一女，其中一个孩子甚至还是咒术高专的学生。鉴于以往的审讯经验，他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线索。
而就在他推出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的照片时，同样将注意力转移到那里的人还有白井律子。
上一秒她还一脸正色，表情严肃无比，然而在看到其中一张照片时，眼神却一下黏上离不开了。
——照片上隽秀瘦弱的黑发少年眉目冷峻，皮肤白皙，瞳孔点星如墨。身着一席黑色学生制服，一头黑色的头发倔强炸起。
好、好帅啊！
真真又是一个美少年......看衣服，好想和虎杖悠仁的有点像。
咒术高专真是人才辈出......
“咳咳。”
猛然从遐想中清醒过来，白井律子突然响起来自己所处的地点是审讯现场。
她径直对上了自己上司的目光。
看到有人神游天外，目光死死盯着照片，连自己示意她说话的动作也忘了看，降谷零便知道对方似乎又犯了老毛病。
他不动声色将照片与另外一张换了个位置，抬眼对她核善微笑。
反应过来的白井律子马上义正言辞指责伏黑甚尔：“你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那你还在外面当小白脸？人渣！”
被她称呼为人渣的伏黑甚尔完全没有被攻击到，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耸耸肩：“挣钱而已。”
“你有手有脚的身体素质好干点其他的什么不好，就算是要养家......”
“生活所迫嘛。警官。”男人懒戏谑地如此回应道，“别的都干不好，这体力活算是我最擅长的了。除了给人情绪价值，我也扩展其它的业务。”
“......什么业务？”
“这不能说啊。能说的么，最近给人当了‘钟点工’，搬家和打扫豪宅。”对方意有所指。
白井律子：“......”
就在她一时想不出问话时，对面降谷零开口了。
“据我们的人调查。”他就这个话题继续说道，“伏黑先生经常会去赌马。这样也算是生活所迫？说到底，你留有几分钱财与你的孩子又或者是否尽了监护人的义务，我们尚不可知。”
“我又不会全花光。”伏黑甚尔挑挑眉，“不过，很可惜。拿那两个小鬼威胁我是没用的。毕竟他俩和我是没什么关系了，搞不好听到我进局子了还会很高兴呢。所以威胁不成立。”
白井律子：“......”
降谷零：“......”
“什么稀烂的家庭关系！”律子没忍住吐槽，“这难道不是你自作自受吗？”
听闻这句评价，降谷零意义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而被审讯的对象倒是很直接给出了回应，反将一军，“是是是，我自作自受。不过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吧，大小姐。毕竟那天半夜还被你的家人赶出家门了，一直到天亮，也没再联系过？”
“这种事你怎么记这么牢啊？！还有不要说这种充满歧义的话啊！”白井律子咬牙切齿。
“什么歧义？”黑发男人勾起嘴角来，“我说的可都是实话，而且早上起来还被人莫名其妙踩了一脚。”
白井律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话被他说的不清不楚了！
他不提这些还好，一提起来，降谷零的注意力似乎也被转移到了她身上。
“领导你不要误会。”这一刻冷汗直冒，她结结巴巴地急切解释道，“我那天从酒吧回去醉醺醺的，随便找了个人帮我搬家打扫卫生，别的什么也没有了！我作风很端正的！”
“......知道了。不用再解释。”一早就从线人那里知道事情来龙去脉，降谷零只是淡淡略过，“我出去一下。”
谈话间，另一侧的玻璃外已经来了另一个人。
风见裕也站在门外，看着降谷零关上了审讯室的大门朝他走来。
“岩城和奥山那边没能问出更有效的信息。”他如此说道，“不过他们倒是说了动机——是想通过诈骗挣快钱，所以参与了【翺月】的组织。他们对所谓的危害公共安全事件一无所知，直言是受人指使。而具体是哪一人又说不清。”
“测谎仪呢？”
“没有反应。”
“也就是说，那俩人连核心层也没接触过。”降谷零如此断言，“幕后指挥的人应该是那个他们要见面的对象。”
风见点点头。
降谷零望向单项窗户内控制着犯人的白井律子，伸手扶上耳侧的耳机：“......听到了？”
律子会意地点点头。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垂着眼歪在座椅上的男人。
要见面的对象、指挥那两人行动的，应该是伏黑甚尔所说的那名【客户】。由此看来，他身上的情报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我也有一件事要说，领导。”她补充道，“在房间里我还看到了【客户】留下的纸条，对方让他等待。也许是可能是知晓了我们会行动，所以没有再现身。”
听闻她给出的信息，对话的另一边陷入短暂沉默。
“问题在于。”降谷零说，“如何让他开口。”
白井律子垂下眼，突然又想到，那日早晨某个人对自己的态度变化。
抱着尝试的心情，她看向伏黑甚尔：“是不能说，还是不想说？”
“基本职业素养嘛。”男人如此说道。
“所以，客户给了你多少钱？”
伏黑甚尔难得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挑：“只是这次的委托。保底也得有个三千万吧。”
“你还有客户的其它委托？”
对方没否认。
“那如果我出双倍的价格呢？从这里买你的情报。”
“一次委托双倍的话，可以考虑。”
“好。”
“......认真的么？”
“你那天不是说想建立长期合作关系吗？”白井律子继续开口道，“现在开始我们是了，但与你合作的不是个人，而是公安警察。钱从我这里拿。”
“我得看钱到账。”
白井律子也不含糊：“卡号。”
五分钟后，她将屏幕上汇款成功的字样反转过来放在他眼前。
“长期有效。”她说。
伏黑甚尔：“......爽快。”好有实力的富婆。
窗外的两人：“......”
——这哪是超能力啊，这是钞能力吧？
白井律子面不改色。
只有她自己知道，打给伏黑甚尔的这笔钱是她从备用的存款里划的。用的也不是家里的钱。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为了赚够上司好感和信任方便进行下一步任务，必须的开支她从不含糊。
一段时间后，伏黑甚尔将情报全盘托出。
在那之前，他与这名客户有过好几笔重金交易，甚至帮对方处理了一些脏活。
比如说——
找回被盘星教上一任教主田园茂收养在已倒闭的孤儿院的那些孩子，交给【客户】。
“今天的委托和之前不一样。这我知道。”
“你不拒绝？”
“她给的太多了。”
“......那你有看清对方的长相么？”
“看着显年轻，头发颜色和你差不多。”他说，“平常话少神出鬼没，遇上的时候基本都是在交代任务。那丫头看着瘦弱，但是好像有点其他奇怪的能力。”
白井律子：“......她是不是后脖子到右肩锁骨处有一道伤疤？”
“哟。这我倒没注意，毕竟她不怎么穿露颈的衣服。大夏天也会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不觉得奇怪么？”
“我干嘛要管客户的私事？”
伏黑甚尔的反问倒是让她没再说话了。
白井律子若有所思，不再说话。
她意识到，上司现在追踪的案件和自己的目标可能有关系。那名【客户】极有可能来自学园都市。
——那种情况，只可能是她拆除掉了身上的【信标】，从而巧妙躲避学园都市的定位追踪和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