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们松了一口气，然后发现这口气松早了。

众人尝试叫醒十一，失败了，十一无知无觉，若非还有脉搏，与死人无异。

玩家齐心协力，将他从太空漫步机上挪下来，然后异变突生。

十一裸露在外的肌肉鼓起，毛囊变得如手指一般粗细，出现了斑斑点点的苔藓和霉菌，皮肤不再富有弹性，轻轻一碰，便脆弱地龟裂，碎片洒了一地。

唯有内部的核心完好无损，那是一只约有十一一半大的白老鼠。

十一从活人变成了老鼠，不是外面那些人的外表，老鼠内在的人类npc，十一彻彻底底变成了老鼠。

“大变活鼠，不错的表演。”孟火抓住老鼠尾巴，提起来点评道，“喂，十一，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另一边庄西死死地盯着他碰过十一的手掌，精英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快要崩溃的心。

据白桃观察，庄西有轻微的洁癖，也许他快要碎掉了。

孟火和白老鼠单方面沟通完成，他宣布：“这就是一只普通老鼠，十一没救了。”

“不过这算是活着还是死了呢？”

“喂，都这时候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罗江怒瞪孟火，他的脸很白，显然也被吓了一跳。

孟火摊手：“那你想我怎么样啊？哭丧着脸，给他送葬吗？”

变老鼠，新的死法，健身房八条规则，违反第几条规则会让人变成老鼠？

白桃盯着计数板上的数字3，从碎片中捡起手环。

太空漫步机第三人是十一，他完成锻炼后，才遭受污染。

将手环扔给两人，白桃幽幽地说：“你们确定大声喧哗不违反规则吗？”

一句话让两个男人成功收了声。

现在再天真的人都知道，小白鼠作息表不是这个怪谈副本的基础规则了。

“这算什么事，进副本都好几个小时了，规则纸还没找到。”罗江忍不住暴躁起来。

“想那么多干什么？健身任务还没完成呢。”孟火招呼庄西回卧推架，那里还只有白桃一个人使用。

十一在太空漫步机变成了老鼠，罗江也不愿意留在这。

他的去处只剩下卧推架，刚和进行孟火商量，让他们中的一个去仰卧起坐椅。

罗江在心里正琢磨着怎么开口。

那边孟火嫌弃手里十一变得老鼠晦气，给其他玩家招呼一声：“十一挺老实的，我给他放生了。”

孟火说放就放，一点不带迟疑。

早就被确定，除了大一点，和普通老鼠没分别的白老鼠，一得到自由，冲着罗江跑过去。

硕大的老鼠跳起来，对着罗江手臂就是狠狠一口。

罗江手臂被咬下来一块。

“我屮？我我我，那，那个”

孟火说话结巴起来，第一时间将老鼠抓离。

不过罗江并没有心情责怪他。

他两眼一闭，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攻击罗江的白老鼠又老实起来，被抓着尾巴也不挣扎，与袭击罗江时两个模样。

庄西凑过去，手指横在罗江鼻翼，“没死，还有气。”

这句话十分耳熟，白桃不久前刚听过，用来描述已经变成老鼠的十一。

“也许是晕血。”白桃这么说着，按住罗江人中，毫无反应。

“靠，要不先止血吧，再流一会血，罗江没死也嗝屁了。”孟火出声，要不是手上还抓着耗子，他自己就帮忙止血了。

伤口深可见骨，白骨上出现了斑斑点点的苔藓和霉菌，白桃和庄西站得近，看得一清二楚。

白桃拿出血肉再生试剂倒在罗江伤口上，伤口愈合了，但异变并没有停止。

罗江步了十一的后尘，十一是如何变成老鼠的，他重新体验了一遍。

一块碎片刚好落到庄西的手心，他的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但第一时间控制住了罗江变成的老鼠，手法照比孟火，他臭着脸抓住了老鼠尾巴。

孟火臭着脸道：“把这两只耗子扔在太空漫步机房？”

白桃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当时你离站得最近，它为什么攻击距离最远的罗江？”

孟火皱眉：“你是说老鼠只攻击特定的人？”

“只是猜测，对确定规则有好处。”

孟火二话不说答应下来;“行，你站远点。”

孟火庄西都同意了，三人中孟火武力值最高，他自告奋勇来当放老鼠，制服老鼠的那个。

白桃是想将老鼠放出房间，他们三个待在房间内，观察老鼠获得自由后，是否出现攻击性行为。

但孟火打着保票，指着自己的骑行服道：“这是一件防御性道具，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你们站远点。”

最开始白桃称呼孟火为鬼火少年，正是因为他骑行服的胸口有鬼火少年四个字。

有点酷，跟【心爱的小摩托】很般配，可惜她已经有工作服了。

白桃退到安全距离，和孟火比ok。

打好手势，孟火抓着尾巴，缓慢放下，让老鼠前肢着地，然后是后肢。

老鼠四肢着地，吱吱地叫着，但没表现出攻击性。

孟火看了白桃和庄西一眼，将尾巴松开。

攻击玩家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除了大些壮些，和现实世界生物实验室养的小白鼠一样温顺。

稳妥起见，庄西也打算放下手中老鼠。

两个聪明人对视一眼，不是不相信孟火，而是要排除一切变量。

罗江的表现和十一一样，两只老鼠对共处一室的三名玩家无敌意。

包括抓着它们尾巴不放，让它们在空中飘荡的庄西和孟火。

孟火试探性地戳了老鼠一下：“这玩意对罗江特攻，罗江做什么了，让十一死了都要攻击他？”

白桃：“……”

“有没有可能是两人违反了同一条规则？”

“你是说对外面那些人类出手导致的？”庄西第一时间联想到仰卧起坐椅房那三具被腰斩的人类尸体。

“或许跟外面人类无关，而是不能出现攻击行为，当然以上都是猜测，我并不确定。”

赵晓东对付男出手，成了人类老鼠的一员。

年青和小周一起绑了赵晓东，然后疑似失踪。

之后是变成老鼠的罗江和十一。

动武的都出问题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庄西认同白桃的猜测。

“靠，”孟火一声咒骂，“抓老鼠尾巴不算动武吧？”

没人知道答案，孟火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先去卧推架，完成健身任务吧。”

说完拉着庄西就走。

白桃跟在两人身后，但并不准备跟着去卧推架。

健身广场关闭还有一个小时，白桃打算和npc‘谈谈’。

没人记得赵晓东了，这事只能白桃亲自来。

有十一和罗江的前车之鉴，白桃的‘谈谈’很温和，她从手环开始检查，然后搜查他们的身体。

白桃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万一规则纸就藏在里面呢？

因此白桃检查的时候格外仔细。

这些人除了外表，再无半点人的模样。

不过白桃倒是发现一个新奇的点。

这些人的指甲不长，有修剪的痕迹，指缝间并未积攒太多污渍，皮肤状态也并不糟糕。

四肢生出了茧子，但那是在地上爬的过程中造成的磨损。

——他们是被精心照顾的，白桃得出这一答案。

不合格的小白鼠会被机械臂杀死，是根据机械臂上血迹推测的，也许消失的人并没有死。

“你好？”白桃尝试和每一个人沟通。

回应她的只有杂乱的叫声，但某一个瞬间，白桃听见说话声。

“你，好。”

声音很小，白桃差点以为听错了。

放眼望去，周围只有几个副本人类，有对过话的，也有还没对话的。

白桃靠过去，站近些后，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

仔细分辨，终于找到了说话的人。

是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有时是老鼠的叫声，有时则在说话。

“人，人，我是，人。”

声音微不可察，凑得很近才听到他的声音。

D32他的编号，不是赵晓东。

白桃尝试和D32对话，男人只会说两句话，一句‘你好’，一句‘我是人’。

思绪混乱，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有时是人，有时认为自己是老鼠。

白桃搜寻D32衣服，在衣服的夹缝中发现一张纸条。

1.你的种族为人类，属于标准人形生物科，请不要将自己错认成另一物种。

2.

字迹到这里就结束了，边缘参差不齐，有撕扯的痕迹。

上面的字是手写的，纸条材质也与白桃以前得到的规则纸不同。

如果纸条上写的真的是规则一部分的话……

D32，不，男人也许是之前经历怪谈副本的玩家，规则纸只有一份的话，在有限条件下，玩家会抄写一份藏在身上，时刻复习。

这八十多个，乃至醒来玻璃房内将近600人，是否都有可能曾经是人类玩家？

白桃放弃深入思考，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规则纸的线索。

D32之后，白桃进行了更细致的搜索。

没找到纸条，倒是凭借手环，将赵晓东找到了。

当时随便一记，成了识别赵晓东的重要凭证。

赵晓东失踪不过一个多小时，他的穿着、毛发生长情况和副本其他男性npc一样，完全看不出是外来者。

但其手腕脚踝部位确实有被绳子捆绑的痕迹。

白桃观察赵晓东的时候，恰好倩倩完成锻炼，和罗红一起过来了。

“白桃，我们来帮你。”罗红明媚依旧，但丝毫没有认出白桃脚下的赵晓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