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四人回到寝庐，关上房门，劳书雪悠悠睁眼，说道：“把我放下来吧。”

她骤然出声，吓了孔灵一跳，拍着胸口说道：“刚刚你吓死我了，怎么会突然晕倒，现在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劳书雪摇头：“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其实刚刚是我装的。”

“啊？装的？”孔灵吃惊。

劳书雪苦笑：“白忆柔是我的妹妹，我们是灵溪小世界白家人，只不过我随了母姓。”

“我与她从小就不太对付，经常吵架，只不过父亲偏心，一直向着她。”

“我俩吵架时，如果她不占理，就会晕倒，父亲就会把我骂一顿……”劳书雪回忆着，慢慢说道。

牧紫嫣渐渐了解她和白忆柔之间发生的矛盾。

简单来说，跟林家姐妹的关系有点类似。

怎么妹妹的名字里都有柔？牧紫嫣心中吐槽。

劳书雪挑明和白忆柔的关系，简单讲了几件她和白忆柔的瓜葛，孔灵听了直咬牙，愤愤不平道：“好不要脸！”

“所以，方才我才提醒你们，少与她打交道，”劳书雪道，“好了，时间不早了，该去膳食堂了。”

“今天你先请假吧。”辛念慈提醒。

既然装病，就要装得像一点。

劳书雪充满歉意地看向孔灵和辛念慈：“好吧，那今天就麻烦你们了。”

辛念慈和孔灵离开后，牧紫嫣没有急着走，灵草圃现在只有她一人在，也没有什么紧急的活，她的时间安排就更灵活些。

她犹犹豫豫地走到劳书雪面前，不知该如何开口。

“紫嫣，今天你不去灵草圃吗。”劳书雪见她还不走，好奇地问。

牧紫嫣心中一直放不下那个手势。

她心一狠，把手伸到劳书雪眼前，伸出食指和中指，比了一个耶，问：“我刚刚看到你对白忆柔做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呀。”

劳书雪表清淡定道：“是我和白忆柔小时候经常做的手势，谁占了上风就做这个动作。”

只是这样吗？

牧紫嫣慢慢收回伸出食指，问：“那你知道这个手势是怎么意思吗。”

她看见劳书雪一直戴着的淡然面具终于破裂，露出愕然的表情，她猛地看向牧紫嫣的眼睛，道：“你也？”

牧紫嫣收起国际友好手势，沉默无言，最终在劳书雪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牧紫嫣问。

“挺久之前了，大概是五年前，我来之前正上大学，看了本小说就穿进来了，你呢？”

牧紫嫣道：“我也是，不过我已经来了十二年。”

“哇，好久啊，”劳书雪结舌，“你是不想离开这里吗？”

牧紫嫣沉默片刻，然后点头：“我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所以不能离开。”

劳书雪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我也是，唉。”

牧紫嫣想起她说穿越之前是在看小说，不知道现在还记得多少书中剧情，便问：“你还记得小说的剧情吗？我来之前没怎么看过，忘的都差不多了。”

劳书雪自信道：“那肯定的，你要问哪一段？”

“就说女主来到仙界之后发生的事情吧。”

“这你都能忘啊。”劳书雪面色古怪地看向她：“女主来到天玄派，与天玄派的首席弟子互生情愫，结果被奸人所害，驱出山门。在外流浪期间，她认识了疯子，两人结伴同行，最后发现那个疯子是仙主的敌人，两个人经历了很多事情，最终在一起了。”

牧紫嫣越听，额头的皱纹越深。

不对，林卿卿根本没有进入天玄派，而且她最后和仙主裴思凡在一起，怎么会是和仙主的敌人在一起了？

“这本小说是叫什么名字？”牧紫嫣问。

劳书雪吃惊地看她：“书名你都能忘记？叫《愿红尘》啊。”

“《愿红尘》？”牧紫嫣确认一遍，“不是《红尘愿》吗？女主不是林卿卿吗？”

“你记混了啊，《红尘愿》是《愿红尘》的前篇，林卿卿是《红尘愿》的女主，这两本书都是同一个世界观。”

“那《愿红尘》的女主是谁？”牧紫嫣问。

“你见过了的，白忆柔啊。”劳书雪道。

牧紫嫣大脑一片混乱：“她怎么会是女主？”

“哦，时代变啦，现在已经不流行完美无缺的女主人设啦，这种茶茶的恶女人设正吃香呢！”

劳书雪突然想起什么，道：“我记得你是黎阳小世界出来的。”

牧紫嫣点头。

“可能是看到熟悉的地名然后想岔了吧。”劳书雪猜测。

“你说这两本书是同一个世界观。”牧紫嫣问，“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的时间线也是重叠的呢？”

劳书雪瞪大眼睛：“好像……还真是啊。”

两人面对面，久久没有说话，默默消化着自己新获得的信息。

劳书雪到底是看过书的人，很快就消化完全，她回忆了一下《红尘愿》的故事情节，问：“《红尘愿》的一些细节我记得不太清楚，好像没有记着里面有一个叫牧紫嫣的角色。”

牧紫嫣点头：“我穿过来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刚穿过来的前几年，我一直都以为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古代世界。”

她当时还以为自己要走种田流路子，谁知这个世界竟然可以修仙！

牧紫嫣隐去了自己灵魂出窍，在林府待过几年的日子，只是简单地说自己从乡下一步步打拼，终于来到京城，然后再京城开酒楼时撞见了林卿卿，才发现自己竟然穿进了小说中。

劳书雪听完，同情道：“你也很不容易。”

牧紫嫣说完自己，问劳书雪道：“光说我了，那你呢？其实这两本书我都没有读过，《红尘愿》是看电视剧片段了解了一些，但是《愿红尘》就完完全全没有看过。”

“我嘛……”劳书雪一撩头发，说“我就是从小折磨女主的恶毒姐姐，到仙界之后迫害女主的阴险奸人，五年后被天玄派首席斩于剑下的反派。”

“啊？”

“顺便一提，天玄派首席你也见过了，就是那个李长风。”

“啊？”牧紫嫣持续震惊，“他不是跟我们一起进来的记名弟子吗？”

劳书雪耸肩：“人家走的是点家的路子，修为蹭蹭蹭地涨，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等等，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他可是五年之后要杀了你啊！”

劳书雪一脸无所谓道：“是啊，但也没办法，剧情就是这么写的。”

她继续解释：“我试着更改过剧情，那些作者水字数水出来的剧情改就改了，但是重要的剧情节点无法更改，剧情的走向也改变不了。”

牧紫嫣想起上吊自缢的陆思凡，如受重击，向后踉跄几步，站不稳当。

劳书雪想起牧紫嫣刚刚说过自己想从男主手中护下自己父母和朋友，安慰道：“《红尘愿》的主线就是男主和女主的感情线，两人的分分合合，也许男主摧毁黎阳小世界只是其中一个不重要的小剧情，可以被更改呢。”

牧紫嫣扶住桌几，稳住身体，她面色复杂地看向劳书雪：“但是你……”

劳书雪无奈叹气：“我是书中的反派，是重要角色，死亡是避不开的。”

“没关系，我已经想开啦，反正只有五年的时间能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让我难过我也让他不好过。”劳书雪释然道。

而且，不是还有种说法嘛，死了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了，说不定只要忍过死亡的痛，一睁眼就回到家了呢。”

……

牧紫嫣不像劳书雪一样想得开，她浑浑噩噩来到灵草圃，练功时脑海中也全是劳书雪说的话。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她，努力都是徒劳的。

她心绪不宁，无意间弄死一株青云草的幼苗。

她把幼苗从土里拽出来，突然听到背后传来衣服摩擦声。

“今日状态不好，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顾祯玄走到她身边问道。

牧紫嫣坐在地上，从低处仰视着顾祯玄的脸。

顾祯玄。

在和劳书雪交谈时，她的大脑一直处于宕机状态，忘记询问顾祯玄的身份。

她之前猜测顾祯玄是反派，难道他最后会和白忆柔在一起吗？

还是说他不是反派，只是知道剧情的发展？

那他又是什么身份，穿越？重生？

“你……”牧紫嫣喃喃开口，“到底是什么人？”

顾祯玄长眉一挑：“这句话，向来都是我问别人，还是头一次别人问我。”

他蹲下身，认真地看向牧紫嫣：“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牧紫嫣茫然：“我，应该知道吗？”

顾祯玄深深地凝视她的脸，似乎在判断有没有说谎，许久，他道：“算了，今天我来是看一看你修炼的进度，我与姜老是旧相识，自然要对他唯一的徒弟多多照看。”

“你最近可否遇到什么难处？”

牧紫嫣想了想，老老实实对他说自己在大课上一直没有学会凝灵诀。

“凝灵诀？那不是最低阶的法术吗？”顾祯玄以为自己听错了。

牧紫嫣破罐子破摔，直接在他面前演示了一遍，顺便朝他脸上放了一股热气。

顾祯玄笑着阻挡住这股热气，道：“倒是蹬鼻子上脸来了。”

注：热气就是热气，不是暗指屁（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