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紫嫣感觉自己的身体轻快许多，飘来飘去的速度也更快，她又尝试用气搬动东西，果然能搬动的物件重量更沉了，只是她还是不能离开林府。
但也算是看到一点盼头，她卯足劲往前冲。
林卿卿跟着陆思凡识字，牧紫嫣围观了几天他们上课，看陆思凡教得还算靠谱，便没有继续在旁边听课，自己找了个地方沉心修炼。
一晃五年过去了。
牧紫嫣已经突破到练气三层。
她现在已经二十四岁，而容貌依然是十八岁的模样。
林卿卿现在已经十二岁了，和她穿来的年纪相仿。
牧紫嫣估摸着苏绾栀要给林卿卿相看人家了。
说来她也是佩服苏绾栀母女二人，竟然真没有在林卿卿面前露出一点马脚。
林卿卿到现在还认为那个天资核定仪式只是一个普通的认祖仪式。
牧紫嫣跑到苏绾栀房间的次数变多，她要探听出来苏绾栀要做什么打算。
这样也好有应对措施。
这天，她看见刘嬷嬷左顾右盼地走进苏绾栀房间，她立马跟了进去。
“夫人，您找我来有何吩咐？”刘嬷嬷躬身行礼，悄悄看苏绾栀脸色，问道。
苏绾栀明艳的脸上不见喜怒，纤纤玉手托起一杯碧螺春茶，红唇轻抿一口茶水，优雅地咽下去之后，随口问道：“柔儿今日是去宫里学习？”
刘嬷嬷猜不透苏绾栀的意思，只好问什么就答什么：”是，今日寅时起，卯时送去了。”
苏绾栀垂眸，长长的睫毛把她的眼睛遮挡，让人看不穿她的想法。
牧紫嫣最烦这些说话拐来拐去，有事不说非要别人猜的人，有什么话不可以直说吗？
她听得怪没意思，开始在苏绾栀房间数卷帘珠串的珠子。
“柔儿最近在宫里的表现可好？天师有没有说她什么？”苏绾栀问道。
刘嬷嬷脸上笑出褶子，看起来有些自豪：“小姐在宫里的表现顶顶好，天师还夸她呢，说她是千年一遇的好资质。”
刘嬷嬷估摸着苏绾栀今日就是寻问林婉柔的表现，便打开了话匣子侃侃而谈：“这一批在宫里学习的少爷小姐，数咱们小姐是最用功的那个，每天去的最早，走的最晚。”
听到自己女儿被夸，苏绾栀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但这笑容转瞬即逝。
去的早，回的晚，如此劳累，不过是为了避开林卿卿，免得让她发现纰漏。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把林卿卿送走，她试着对茂国公提议过，但茂国公听后发了好大一通火。
“本来就是被言官弹劾才把她接回府，她在林府没待几年就又要送走，这不是把小辫子主动往言官手里送吗！”茂国公怒道。
因此苏绾栀才忍着林卿卿一直生活在府里。
可是眼下，林卿卿已经十二岁了。
虽然这个年纪成亲还有点早，但是也可以相好人家，把她送到男方家里养着去。
但这个提议不能由她来说，要是传出去怕被别人说这是后娘苛待，影响林府。
“孩子学习用功，当娘的自然是开心，可是每天起得比鸡早，睡的比狗晚，怎么不会亏损身体。”苏绾栀故作忧愁道。
刘嬷嬷察言观色，也跟着叹气：“可不是么，还不是为了躲着偏院那个，明明是后面接来的乡下丫头，倒要小姐去迁就她，真是受苦。”
苏绾栀闭口不言。
刘嬷嬷琢磨出意思，说道：“这林卿卿，也是个大姑娘了，夫人，可有相看的人家？”
古往今来那些谋权篡位想当皇帝的都需要经过三推三让才能登基，苏绾栀肯定也不能立马一口应下。
她道：“卿卿才来林府没几年，就要把她嫁出去，我这个当母亲的心中不舍。”
刘嬷嬷哪能不清楚苏绾栀的想法，劝道：“虽然才来林府几年，但也满了十二周岁，按照礼法，是该相看人家了。”
苏绾栀面露不舍：“可我还是想再留她在府里几年，毕竟那孩子在乡下吃了那么多苦。”
“那就给她找个殷实人家，多给她些嫁妆来傍身，”刘嬷嬷道，“夫人，这件事就交给老奴去办吧，保证办得妥当。”
苏绾栀这才点头：“你做事，我放心。”
牧紫嫣听着啧了一声，真是惺惺作态，装模作样。
她跟着刘嬷嬷离开苏绾栀房间，想去找林卿卿。
她这一阵子境界上涨，实力增强，可以勉强用树枝在地上写几个字。
之前她一直没在林卿卿面前写字，是怕吓着她，但眼下必须要告诉林卿卿一些事情了。
往常这个时候林卿卿应该跟着那个书生陆思凡在练字，牧紫嫣飘到书房，谁知书房是空的。
她又往寝室里飘去，依然没有人。
奇了怪，林卿卿是去哪里了？
她四处随意飘荡，不知不觉回到了自己一直打坐修炼的地方。
“陆先生，这里少有人至。”
是林卿卿的声音。
众所周知，钓鱼佬能经常发现尸体，是因为他们和凶手抛尸的想法一致。
而林卿卿和陆思凡找到她修炼的地方，定然也是因为他们的想法达成同频——这里肯定没有人来。
为什么他们要偷偷摸摸来到这里？
牧紫嫣忍不住屏气敛息，尽管她现在还是透明人，谁都看不到她，但是看林卿卿二人偷偷摸摸的样子，还是有种在偷听人墙角的错觉。
“林小姐，怎么了？”
“陆先生，我、您带我走罢，带我离开林府。”林卿卿说完羞红了脸。
陆思凡忍不住后退半步：“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牧紫嫣也呆住了，苏绾栀还没找好人家呢，怎么自家后院先着了火？
……
刚才这话确实有些冲动，但林卿卿这些天也感受出苏绾栀和刘嬷嬷对她的态度。
她们有要把她送走的打算，但她自然不可能再被赶回乡下，那就只有一个方法——嫁人。
正好她也年满十二，正是可以相看男方的年纪。
与其让苏夫人和刘嬷嬷给她挑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人，还不如找一个自己熟识的知底之人。
林卿卿对陆思凡简单描述自己在林府的处境，然后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陆思凡听后不语，许久，才皱着眉头道：“今日之事，不可让第二人知道。”
“那卿卿的心意——”林卿卿忍不住跟进几步。
“我……”陆思凡停下脚步，似乎内心陷入了挣扎，“我是你的老师，这些话，不能再说了。”
说完，陆思凡不再停留，头也不回地离开偏院。
牧紫嫣内心波澜狂起，没想到林卿卿已经察觉到自己在林府的处境，看来这些年她也成长不少。
不过，牧紫嫣心中有些隐隐不安。
陆思凡……跟小说男主裴思凡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这会是裴思凡摧毁黎阳小世界的导火索之一吗？
林卿卿见他的背影逐渐消失，慢慢蹲了下来，捂住脸。
她脸上红绯慢慢褪去，从地上揪了一朵野花。
“到底能不能成功呢？”
“能，不能……”林卿卿说一个词，揪一片花瓣，最后花骨朵上只有一片花瓣，她定定地看着花瓣道，“能。”
牧紫嫣没忍住，把仅剩的那片花瓣揪了下来。
肯定是不能的。
她并没有记得小说中有写林卿卿在凡间嫁给什么人。
况且林卿卿才十二岁，年纪太小了，她实在不愿看到这么小的女孩就嫁为人妇，她的人生才刚刚起步，还有大好光阴由她做主。
可话又说回来，作出决定要嫁给陆思凡的人是林卿卿自己，她的人生确实是她在做主。
牧紫嫣陷入天人交战之中。
如果……如果林卿卿真的嫁给陆思凡，不去仙界呢？
那她就不会与男主裴思凡产生接触。
若是如此，男主毁灭黎阳小世界的悲剧是否还会重演？牧紫嫣忍不住心跳。
可她看到林卿卿，又觉得自己方才的想法实在龌龊，或许这样真的能保护父母和酒楼不被毁灭，但是她的良心就能过得去吗？
利用别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牧紫嫣不愿这么做。
那么还能怎么做呢？
牧紫嫣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她一开始只想着慢慢往上爬，能够接触男主和女主，可是接触到女主之后，她有想过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咦？花瓣怎么自己掉落了！”林卿卿惊异道。
她的声音打断牧紫嫣杂乱的思绪。
牧紫嫣回神，现在想那么长远有什么用呢，自己还是困在林府出不去，还是先观察一下陆思凡再做决定吧。
然而，还没等牧紫嫣考察一番，陆思凡就先死了。
“死了？”苏绾栀也很惊讶，平时波澜不惊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情绪。
刘嬷嬷道：“是，今日被陆先生的书童发现自缢于书房。”
“外头还有些风言风语……”刘嬷嬷迟疑，吞吞吐吐道。
“有什么就说什么。”苏绾栀对她的支支吾吾有些不悦。
刘嬷嬷赶紧说道：“外头说陆先生的死跟偏院那个有关。”
苏绾栀轻揉额角：“这下可麻烦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清楚这言外之意。
如今流言四起，林卿卿还得留在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