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年从监护室出来这天晚上,嘉玲也松了口气跟二喜他们一起回去休息了。
晚上,春岁把折叠床摊开了放在离嘉年很近的地方,近到只要她一抬头,就能看到他在自己身边。
病房里很安静,春岁看着窗外月色突然感到一阵这些天里从未有过的踏实宁静。
“春岁阿姨。”小宇小声喊她。
春岁转身回头,小宇从床上坐了起来拿着她买给他的玩具晃了晃小声说,“谢谢你。”
春岁笑笑:“不客气。”
春岁声音回的同样很轻,不过还是能从她唇角上扬的口型中感受到她今天彻底松了口气的开心,这份开心里不只有嘉年一个人,还有小宇。
小宇今天检查完后医生说他这段时间恢复的很好,没什么问题的话,后天就可以给他安排手术。
“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小宇妈说,“这孩子生下来就没跟自己享过几天福,不是在做手术,就是在准备做手术。”小宇妈红了眼,“早知道他要吃这么多苦,当初自己就不应该把他生下来。”
“是我对不起孩子。”小宇妈忍着眼泪别过脸去。
屋子里其他人也都听得心酸。如果可以,恐怕每次孩子要被推进手术室那一瞬间,为人父母的都宁愿此刻即将躺在手术台上孤邻邻面对恐惧和痛苦的人能是自己。
“不怪你,小宇会为自己有你这样坚强的妈妈而感到幸福。”
春岁安慰小宇妈,也是在鼓励自己。
都会好起来的。
只要我们还对人生抱有期待,好事就会永远正在发生。
这一夜,春岁睡下后时不时还会睁开眼来观察一下嘉年的情况,像一种本能反应。不过即便是这样断断续续的睡着,春岁也比前几天睡得踏实香甜。
最后一次睁开眼的时候,窗外已经起了蒙蒙亮的白光。
春岁先是习惯性皱眉打了个哈欠,接着嘴巴还没来得及合上,转头跟嘉年目光对上那一刻,整个人都彻底愣住了。
还在做梦吧。
是不是还在做梦啊。
可是明明外面天都已经亮了呀。
……
春岁胡乱想着,双手同时落下重重拍在自己脸上。
疼。春岁眼睛瞪圆了看着嘉年,嘴巴也闭上了,一口气撑得脸颊鼓鼓的。
很可爱。
嘉年有些费力朝她很轻很轻地扯了个微笑。
确认了,不是在做梦。
春岁几乎没有犹豫直接从折叠床上翻身下来,结果人刚睡醒腿还有些软,于是只好半跪在嘉年床边轻轻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放在他依旧苍白憔悴的脸上轻轻摩挲说:“你醒啦,饿不饿。”
嘉年动了动嘴,但因为睡了太久,身体还没完全“醒”过来,嗓子也发不出声音。但春岁能感觉到他的手正在试着反握住她的手,有些僵硬,但很温暖。
嘉年轻轻摇了下头。
看样子意识已经完全清醒了。
“太好了。”春岁激动地抬手胡乱擦擦自己脸上的眼泪,说:“我这就去叫医生过来,你等我回来。”
确认嘉年点了头之后,她这才起身激动地近乎脚步踉跄着往值班室跑去。
“他醒了!”春岁手扶门框,气喘吁吁喊:“医生,他醒了。”
医生也很激动,边走边说:“情况比我预期的要更好一些,姚警官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顽强。”
是的,姚嘉年顽强的像一棵树,这么多年都安安静静扎根在黄土地下。
风来雨去,似乎什么也无法将他彻底击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