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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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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这份联系实在过于生硬,像一种流程化的记录打卡。

一般会是嘉年早上先发一条消息:早。

然后春岁睡醒看到后回复同样一句:早。

接着便又是漫长的彼此都没有消息的一天。

直到春岁收工回家后会再跟他发一句:到家了。

然后深夜或是凌晨的时候嘉年会回过来一句:睡了。

一连几日皆是如此,时间不定,内容统一,甚至连标点符号都没变过一个。

傅斯岳倒是看上去挺闲的,这几天经常跑剧组来找春岁,一来就是一整天都跟她在组里耗着。赶不走,闲得很。待到后来韩政甚至都主动邀请他来戏里客串了。

“别闹了。”春岁试图阻止这张闹剧,但傅斯岳正在兴头上,挑眉问她:“怎么?是觉得我哪里不合适吗?”

春岁扁扁嘴,无话可说。

傅斯岳有这样质问的资本。他当然合适了,如果傅斯岳愿意,就凭他这张五官优越无可挑剔的脸,哪怕只是在镜头前当个什么都不会的花瓶也会有人心甘情愿花钱追着捧着。

有时候想想,人生还真是挺不公平的。

有些人生来就是有的选,也有的退;而有些人,就注定要一条路走到底,哪怕走到没路了也要自己拼命凿出来一条路来走。

今天收工早,傅斯岳要春岁跟他一起去吃饭。傅斯岳说的是就当做客串片酬。

一脸理所当然。

春岁差点就忘了资本家才是傅斯岳的本性,在他眼里,一切都可以算作一笔交易。

不过这笔交易春岁也不算吃亏。她心情不好,不想一个人回家,又或是回家不想一个人。两个无聊的人凑在一起,互相解闷罢了。

春岁买了冰镇啤酒跟傅斯岳坐泉水河边鹅卵石砌起的河沿上吹风。

身后市民小广场上不少中年大叔大妈在一起两两携手跳着舞,手拉音箱里的复古情歌比边上一群小孩追赶打闹的声音还要大。

春岁拿起一瓶啤酒,单手拇指顶开瓶盖仰头喝了口问:“很吵吧。”

“还行。”

傅斯岳也跟着开了瓶酒。旁边袋子里已经装了不少空酒瓶。

春岁双腿屈在胸前,转身跟他轻轻碰了个杯,然后眼睛望向平静没有波澜的河面说:“其实我挺喜欢这样吵吵闹闹的生活的。”

“是吗?”傅斯岳转头看她侧脸,目光深邃迷离,看不透。

他没有过这样热闹的生活,也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是什么样。生在傅家,他从小到大见到的都是大人们之间虚伪冷静的筹谋算计。就像春岁看到的那样,傅斯岳生活里的一切都可以是交易,无论是他被动,又或是心甘情愿。

晚风里还带有盛夏白日余温,吹得人不自觉起了困意。

春岁酒量还算不错,但此刻竟也被风吹的开始脑袋昏沉好像已经醉了,开始絮絮叨叨回忆着自说自话:“你知道的,这些年除了你我也没几个朋友,认识你第二年虽然又很幸运的继续读了大学,但那时候我每天睁眼醒来就要想今天该做些什么才能养活自己,放学打工,下班上课……”

春岁仰头把半瓶酒一口气喝完,自嘲地笑了下继续发呆说:“是挺没意思的,不过我也没想着要交什么朋友,后来存了点钱,大二开学我就搬出去了。那时候我还挺喜欢在店里值夜班的,起码有个声响,不至于一个人回到出租房里太冷清。”

“春岁……”傅斯岳皱起了眉,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觉得胸口一阵堵。

“没事,你不用安慰我。”春岁说,“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再不习惯现在也习惯了,以前有阵子难过到不行的时候春岁就不停催眠自己要往前走啊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安慰自己说,没事的春岁,这世界上很多人都是这样的,习惯就好了。

这次回泉水前,春岁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她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孤孤单单的现实了。

可事实是她没有。再次见到姚嘉年那一刻她就知道她完了,她仍在羡慕的渴望着那种浓烈的烟火气,以及那个可以在人间烟火里相爱的人。

以前春岁在傅斯岳面前总是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可是现在她双眼通红极力隐忍的模样像是下一秒就碎了。

傅斯岳第一次见这样的春岁,第一次听她说这些,也是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口在隐隐作痛。

是心疼吗?傅斯岳还没心疼过谁。

但此时,晚风轻拂,连带他的心也软了想要给她一个拥抱。

傅斯岳的手犹豫着抬起,明明很简单的一个动作,他却小心翼翼挣扎着不敢真的触碰,直到指尖已到身后离着春岁只剩那么不到一厘米的距离时,春岁突然站起身,毫无察觉地低头看他,笑着说:“走吧,回去了。难得收工早,我要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傅斯岳说好,站起身时指节还保留着刚才的肌肉记忆,背在身后偷偷动了几下后才渐渐放松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小广场的热闹烟火。傅斯岳望着春岁背影,嘴巴像打了结的反射弧突然解开封印一样说:“其实你也不用非要自己过得这么辛苦。”

“嗯?”春岁回头,脑袋轻轻一歪,觉着他这句话说的有些没头没脑。

傅斯岳停下了脚步,直直看着春岁眼睛,目光认真,而后声音低沉缓慢,说:“你还有我。”

春岁明显慌了下,但转瞬便调整好表情换作平日一副没心没肺笑着的样子说:“干嘛,傅总想包养我啊。我告诉你,我可是很贵的。”

傅斯岳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冲动了,心里暗嘲一声真是难得啊,他也有这样的不理智和失控。

傅斯岳挑眉轻笑,试图让自己忘掉刚才那一瞬间的情不自禁,半开玩笑半认真说道:“不妨说来听听,也不是一定就养不起。”

……

“行啦”春岁翻白眼故作无语,“知道你有钱,不过我好心提醒你可千万藏好了,小心哪天我全给你偷了。”

傅斯岳笑了:“随时欢迎光临。”

生平第一次这样对人认真,反倒就这样转而算作了玩笑。

至于那句“你还有我”到底有多少深情分量,两个人都清楚知道。但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敢轻易认真。傅斯岳的感情,春岁受不起。

傅斯岳一路敞着车窗,春岁脑袋侧靠车门上吹风,酒精开始在身体里缓慢地无声发酵,春岁双眼迷离,很快就有了睡意。

再醒来时,车子已经停在了小区口楼下。傅斯岳没叫她,就这样关了车灯跟她一起安静的匿于黑暗里。

“我睡着了。”春岁皱着眉醒来,掌心用力揉搓太阳穴试图唤醒自己一颗依旧昏沉的脑袋。傅斯岳倒没说什么,只淡淡“嗯”了一声。

这样的昏暗和沉默气氛很微妙,同样也很熬人。

春岁努力让自己快速清醒过来,然后随便说了声再见便推门下车逃也似地上楼离开。

今天不应该喝酒的。

春岁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到现在是几点,只知道她上楼时往上匆忙扫了眼,一栋楼里的灯已经暗了一大半。

看样子,她是在傅斯岳车上睡了个大觉,而且很明显,傅斯岳没有睡。他一直在看着她睡觉,这样一想,春岁更后悔自己今天不应该喝这么多酒了。

事已至此,春岁只想快点到家洗个热水澡好忘掉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所有烦恼。

一把挂着粉色毛球的钥匙熟练精准地怼进锁眼,推开的门缝透着光。春岁正疑惑地回忆着自己早上出门的时候有没有关灯,下一秒她就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姚嘉年。

面色疲倦,又安静的有些吓人。

春岁被他硬生生吓了一跳,原本就因为酒精作用而显粉嫩的脸庞更红了。

“在家怎么不出声啊。”春岁吸口气,缓过惊吓后边往里走边问:“怎么今天回来了?”

话说出口,两个人都愣了下。

春岁在懊悔自己这话问的没有道理,这是姚嘉年的家,自然是他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回。至于嘉年,他倒不是真的像春岁想的那样在计较这个家的归属权问题,他只是突然有种很割裂的陌生感。明明几天前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再次跟对方住在同间屋子里,彼此亲密又别扭的纠缠。但是现在,好像又客气的生疏了。

“回来拿点东西。”

嘉年说着起身往卧室走,本来他今晚没打算回单位的,但是此刻,他好像又不得不离开。留下来,两个人都不自在。

其实傅斯岳开车到楼下的时候嘉年在阳台上看到了,甚至直到春岁上楼前,他都一直站在阳台上望着那辆隐于夜色的黑色车子长久的、失神的发呆。

嘉年想,如果是几天前的自己,他应该会不管不顾地冲下去把春岁带上来,但是现在,他不会也不想了。他甚至没有告诉春岁这件事。

春岁不属于任何人,她属于她自己。他要把选择的权利还给她,而他,会继续等着她的答案,反正等了这么多年他早也已经等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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