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从来都不会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在事业和感情间，她总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事业，不会多愁善感，不可能优柔寡断。她没有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前男友而抗拒退缩，她要什么，就去争取什么，永远都是这样的直接。

换做是阮希音，她觉得自己绝对做不到，如果她有前男友，她一定没法坦然地和对方联系，让她开口寻求帮助，更是想也不要想。和自己有过纠葛的人，她只希望对方彻彻底底地消失在她的生活中，不要再出现。

她歪着头胡思乱想。

薇薇安在对话那边嘱咐她几句，她点点头，不停地“嗯嗯”着。整套流程行云流水，阮希音很快就清楚了当天的主要任务——跟在薇薇安后面察言观色，听大佬讲话，哪怕听不懂，也要微笑着拍手，作点头状，以示尊重。

论坛会当天，阮希音挑了一件相对正式又不过分严肃的深色礼服，跟着薇薇安一同进入会场。

大厅金碧辉煌，人潮汹涌，但人人着装得体，且款式整齐划一，尤其是男士的西装，都大差不差的颜色和样式，人群并不显得冗杂；一眼往去，总有几个人三三两两地围在一块交谈，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圈，来宾按秩序进场，又形成新的交谈圈，这些交谈圈像海底的漩涡一般，有的消失了，不一会又在另一处兴起。

薇薇安四处观察着，伺机借助自己手中掌握的信息加入其中的一个圈。阮希音跟在她身后，茫然地观察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和面孔，顺便把会场香薰的前中后调猜了个大差不差。这是一款非常典型的西式香水，香精原料也都是国外比较常用的柠檬，柑橘，雪松之类的。

正当她想得出神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不远处响起。

“希音，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也来了。”儒雅随和，温润似一阵清风。

然而，先反应过来的是薇薇安。她快速地扭头，盯着来人，眼睛眨也不眨。她平时嘻嘻哈哈的挺悠闲，还间歇性地犯花痴症，但在正经事上从来不马虎。

她反应很快，问阮希音：“你认识他吗？”

阮希音看向来人，他衣装楚楚，脸上带着礼貌性的微笑，确实是她认识的人。她抬手打了个招呼，对方也微笑着走近，她于是向薇薇安介绍：“这是我的大学同学，唐少先。”

没有其他的了？薇薇安探究性地盯着阮希音的眼睛。难道你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

“这是我的好朋友和合伙人，薇薇安。”阮希音也向唐少先介绍，她注意到了薇薇安的眼神，但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阮希音茫然地眨了眨眼。薇薇安见状，放弃从她那里获取更多的信息了。

“唐先生您好。”薇薇安主动伸手，唐少先也很爽快地握上。

“不知道celine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和她共同创建了一个香水品牌VC，今天来此，一方面是为了交流创业经验、获取行业信息，另一方面，就是想拉投资。”薇薇安说。

她如此直接，唐少先倒也没多震惊。他礼貌性地笑了笑，松手后，从口袋里拿出两张卡片。一张递给阮希音，一张给薇薇安。

“这是我的名片。”

阮希音收下，看了眼，扫过大概信息，放在了随身的包里。

薇薇安也接过名片，仔细端详了一会。“H资本，唐少先。”她喃喃道：“celine，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你有那么厉害的同学啊！早点认识就好了。”

H资本可是国内金字塔尖的那批投资机构，而且唐少先的职级可不低啊！不管他投不投，这样的人早点结交都挺好的。

阮希音知道薇薇安的想法，不过以她的视角看，她和唐少先，并不熟呀！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主动找他们说话。

“我今天来这，也是想发掘一些有潜力的项目。”唐少先清楚薇薇安的心思，也不再故弄玄虚，开门见山地说：“旁边有个休息室，我们不妨去聊一聊。”

薇薇安自然应允。阮希音跟着两人来到休息室，里面摆放着几个小桌子，几乎所有的桌子旁边都坐满了人。桌子摆着闪着PPT的电脑和纸质计划书，创业者和投资者坐在一块，夸大的声音配合着夸张的手部动作，语言的艺术结合动作的绚烂，个个项目讲得天花乱坠。

阮希音三人在最里面的小桌坐下。薇薇安和阮希音同样把商业计划书等纸质资料放在桌上。

“你们两个是合伙人，那你们的分工是？”

薇薇安说：“我负责品牌运营，celine把控调香和产品。”

“我看出来了。”唐少先翻开商业计划书看了看，问：“我提一个小问题，你们对国内香水市场是怎么看的？”

薇薇安：“持续增长吧！数据显示，近几年中国香水市场的增速远超全球的增长趋势，国外增量需求驱动不足，甚至在有负增长的趋势，相比较而言，国内的香水市场迎来爆发……”

唐少先：“……市场竞争格局有什么想法？”

薇薇安：“虽然国际商业大牌仍占据市场主流，但是国内本土品牌在市场占有率上连年增长……”

阮希音乖乖地坐在一旁，看着两个神仙斗法。薇薇安说的她也有去了解，但她确实做不到像薇薇安这样，稿子都不用看，数据张口就来，还顺带针对市场说上几句逻辑严明的观点。虽然唐少先一直保持着礼貌询问的态度，但从他的微表情看，他总体上对薇薇安的观点还是很赞同的。

“希音，你一直都不说话，是在想什么吗？”唐少先突然问她。

倒也不是在想什么，我总不能说我不太懂吧！阮希音眼珠子转了转，在心里嘀咕。但她看起来倒是淡定自若的。她回：“对于市场，我和薇薇安沟通过很多次，她刚说的就是‘我们’的理解和看法。”

“好。我还想知道，你曾在全球最大的香水品牌工作，有那么大的集团作靠山，发展无量，你为什么要回国单干呢？”

阮希音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她只思索了片刻，说：“和品牌方合作总是受限的，独立创作才能让灵感自由飞翔。”

她看了眼唐少先，继续说：“在品牌方工作，要依照它们提出的设想来进行创作，且针对特定的目标人群。回国单干，一方面在于，我觉得这样更自由，另一方面则是，我对香料的兴趣离不开我外公用中草药对我的启蒙，我一直希望可以将西式调香技巧和中式草药相结合，国内的环境更有利于我的设想成真。”

唐少先点点头，不禁感慨：“希音，这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啊！如果是我，我可能不会有那么多的情怀。”

阮希音不知道回什么，礼貌地笑了笑。

唐少先对市场很了解，但真说到调香相关的细节，他清楚，却无法体会其中的难度和奥妙。他又提了几个市场运营和品牌推广方面的问题，薇薇安完美答下，他们相聊甚欢。

聊得差不多了，唐少先抬腕看了下表，说：“和你们聊的很开心，不过我等会要去听个嘉宾分享，不能陪你们继续聊下去了。”

“嘉宾分享？”阮希音下意识地问了句。

“是啊，有个非常厉害的投资大佬要来演讲。不过可惜，他是个独立投资人，有着自己偏好的邻域，他比较关注高科技赛道，对美妆完全不感兴趣。”

“非常厉害，有多厉害，值得你这样评价？”薇薇安问。

唐少先笑说：“其实，他和我们同龄，但在资历上来讲，他应该算是我的前辈。他有多厉害？这么说吧，他大学在国外M大读的计算机-金融双学位，在大学的时候，他就和朋友写了些程序，运营一个app，大获成功，最后把这个app卖个A集团，赚了数亿美金。毕业后，他进了顶级的O投行，促成几个超级大项目。后来，他又离职，回国当独立投资人。希音，从这方面看，他个性和你有点像呢？”

阮希音尴尬地撩了撩头发。她倒是看不出这个脸都没有的人个性哪里跟她像了，她可不敢登月碰瓷啊！

唐少先意犹未尽，继续说：“外界说他投资随性，我却觉得他非常有个性，而且投资眼光独到。大多数投资者喜欢跟风投一些资源集中、背景丰富的项目，但他总有自己的判断，大大小小的项目都投。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慧英芯片公司？当时慧英只是个默默无名的初创，几乎没人看好，没人关注，他却投了，没想到前年慧英成为行业巨头，股价飙升。他实在是厉害啊！”

阮希音点了点头，听唐少先的语气和描述，这个人确实有几把刷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大佬，可惜和她们的项目不太可能产生关系。

“他的演讲很值得一听的。老实说，很多演讲嘉宾来讲话，都不会讲什么新鲜的玩意儿，不过是一些大众所知的行业共识和官方公布的数据，但他从不整那些虚的，也不讲废话，每次演讲都讲干货。你们要是感兴趣，也可以去听听。他的演讲可不多见，这也是我第一次有机会听到。”

阮希音犹豫了一会，不知道怎么开口。薇薇安叹口气，遗憾道：“我们等会约了人，不然一定去听听！”

唐少先也遗憾地摊摊手。他摇了摇手中的计划书，“抱歉我得走了，这份商业计划书，我再带回去看看，可以吗？”

感觉写的有点夸张了，不过小说嘛，夸张就夸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