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哥谭市的下水管道系统错综复杂，空气中弥漫着阴冷潮湿的气息。蝙蝠侠沿着蜿蜒曲折的管道前进。随着深入，手中的蝙蝠信号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最后暗淡下去，失去了指引着他穿过黑暗的能力。

但这不成问题。蝙蝠侠轻轻按下腰带上的一个按钮，激活他面罩上的夜视镜。

他低声自言自语道：“准备好了。”

在私人病房中听见响亮的火灾警报声，布鲁斯当即明白有意外发生了。于是他利索地跳下病床，赶出门外时不忘带上自己装病的单拐，来到警报声最响亮的地点——护士站。

他在门口拦住闻声而来的几名保安和护士，用布鲁西滑稽的腔调告诉他们，是自己耐不住寂寞在五楼闲逛，不小心引发了护士站的火灾警报器，实际上并没有危险发生。几人带着一脸的恍然大悟离开了护士站，也不知道他们在脑补些什么，反正大抵又是些布鲁西会干出来的的荒唐事迹。

然后，他从不请自来的罗宾几人那里得知护士站发生的一切。

哥谭市存在着废弃的下水管道系统，且不得不说——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这些废弃的管道分布在整座城市，其中一些甚至可以追溯到这个城市建城之初。它们被遗忘已久，没有被任何一个官方记录在册，于是它们的存在给了罪犯们一个优秀的隐蔽的空间。

这些下水道是哥谭的一大隐患：东区的一处入口通往一个庞大的地下空间，那里曾被用作非法交易的地点；西区的一个检修井通往一系列隧道，连接到市中心的部分重要建筑之下......罪犯很可能会利用这些地方作为他们的秘密基地和运输通道。

他和罗宾曾经反复探索各处地下管道系统，然而试图摸清每一支管道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做到的，更别提他们还得处理地上的事务。只能多分出一份精力来关注这些区域。

四人决定分头行动。

水滴声回荡在这幽闭的空间，远处隐约传来水流声。他的每一步都显得格外小心，脚下不时踩过积水，发出轻微的响声。漆黑的制服在昏暗的环境下几乎融为一体，却又与脏乱的环境格格不入。在夜视镜之下，视野变成独特的绿色色调，于是这里压抑的氛围便更为明显。

突然，蝙蝠侠停下了脚步，迅速掏出腰间的爪钩枪将自己送到头顶的废弃水管上，隐藏在阴影之中，屏住呼吸静静观察着。不一会，四个身穿黑金色铠甲的身影从远处走来，悄无声息，看起来与晚会那天红罗宾遇上的人，和几天前于韦恩大厦刺伤他的人一模一样，除了体型和身高的不同。看来他们就是那“神秘”的猫头鹰法庭手下的利爪。

利爪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面具上橙黄的大眼睛四处扫视着，寻找着任何可疑之处。蝙蝠侠悄悄移动到他们的上方，就在一个利爪抬头的那一瞬间，猛地跳下，精确地跳到对方身上，将整个人笼罩在披风之下，把对方击倒在地前还不忘往利爪的嘴中塞进一个效用减量的改装版小型冰冻炸弹。利爪的脸上瞬间凝起冰霜，无法动弹。

另外三个利爪立刻有所反应，亮出手套上安装的爪状刀片冲了上来。而蝙蝠侠向前冲刺，用轻巧的步伐绕过对方的攻击范围，然后突然加速，一记低扫腿绊倒了最近的那名利爪，起身的同时侧身闪避其他人挥舞而来的攻击。制服的臂刃同利爪的剑刃碰撞，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在这狭窄的通道内，每一步的移动都充满危险。

他侧身翻滚躲开瞄准咽喉的致命攻击，却在右肩膀处被留下条深深的伤口。他拿起眼前一根生满锈迹的铁管回击。手骨断裂的声响骤然响起，被打断胳膊的利爪面不改色，如同设定完善的机器人一样再次冲过来。于是他将手中细长的铁管歪曲成弧形，然后猛地松手——铁管弹射而出，直接飞向两个利爪，使他们失去平衡，摔倒在管道中央的水流之中，四肢冻结于由一枚原版冰冻炸弹引发的速成冰山里。

蝙蝠侠趁机跳上一根较高的粗管道，躲避最后站立的利爪投掷的飞刀。他突然感到头脑有一瞬间的昏沉，意识到那些刀刃涂上了某种麻痹毒素，明了自己必须速战速决。

仅剩一个还可以自由行动的利爪，他再次抛出飞刀，却被一枚蝙蝠镖准确无误地击中腿部。下一秒，蝙蝠镖爆炸，喷涌而出的凝胶把利爪的一条腿结实粘在了地面上。正当利爪要将那条腿割下试图凭借自己的再生能力继续追击时，蝙蝠侠对准他发射了绳索枪，特制的绳索紧紧束缚住利爪的胳膊，令人失去挣扎的能力。

有人追了上来，那么猫头鹰法庭已经注意到有蝙蝠和小鸟飞进了他们的巢穴。追击而来的利爪不可能只有这四个，时间紧迫，必须尽快找到玛琳和林肯所在的位置——

蝙蝠侠注意到不远处地面上的一处不寻常。他靠近那摊液体半蹲着，带着黑色手套的食指沾上红色液体碾了碾，暂时停用了面罩的夜视功能，白色护目镜正正好好对着指头上湿润且粘稠的、深红色的液体。凑近嗅闻，一股新鲜血液特有的金属气味扑面而来。

他肯定，在刚刚的战斗中，他和利爪们没有一个在这里流下血迹，如此，答案便显而易见。

直起腰，环视周围：面前是个分岔路口，左边墙壁上的道路向下，前方正对着的是连接着更多繁杂支路的主管道。

护目镜后的蓝眼睛微微眯起，蝙蝠侠再次启动夜视镜，踏入引领至通向幽暗的更深处。

紧接着是墙壁上的血拳印，地面上一点又一点的血滴，而最后，他到达了搜寻的终点，一个宽敞的房间。

——迎接他的，是林肯·马奇失去理智的吼叫声，与被卡住脖子摁在墙上，头破血流的玛琳。

蝙蝠侠的目光立即变得锐利如刀，眼睛里燃烧着深沉又冰冷的怒火，整个人仿佛化作一团即将爆发的黑影。他的拳头紧握，手套下的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身体紧绷着。强烈的保护欲叫喧着，随时准备发动攻击，但理智却还提醒着，不要被敌人发现自己的身影。

直到林肯在玛琳脸上打了重重的一拳。

下一秒，蝙蝠侠发出愤怒的低吼，猛地向前跃起，利用自己的体重和速度，将全身的力量集中于拳头，几乎是瞬移到林肯身旁般地，精准地击中了林肯的腹部。

这一击威力惊人，让林肯的身体仿佛受到了不可抗拒的力量一般，整个人向后飞去，重重地砸在墙壁上，然后无力地滑落下来。

但林肯完全没有丧失意识。他咬紧牙关，强忍着不适起身站稳脚跟，瞪着眼前给玛琳解绑后向他走来的蝙蝠侠，目光中充满敌意和仇恨。

他摆出防御姿态，一手缓缓伸向背后，破裂的肋骨自行缓缓愈合拼接，发出让人牙酸的嘎嘣声。

“你来了......你当然会来，总是像这样出现，拯救‘无辜者’......哈，你对你身后那个小子做过什么事一无所知，是不是？”

无法预知林肯还留有什么后手，于是蝙蝠侠警惕地压低身体，降低重心，皱眉盯着林肯，以便自己在他行动的下一刻马上做出反应。

“你就这样独自前来，除了傲慢和盲目什么都没带来。这是你的原罪——而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咔哒”一声，林肯按下手中的按钮，房间中间的地板突然向下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洞。蝙蝠侠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反应迅速地启动爪钩枪，射出钩爪牢牢固定在房间的边缘。他借此稳住自己的身体，悬挂在半空中，避免了坠落。同时向着掉落中的玛琳伸出手，试图将她捞进怀中。

然而就在这时，伤口中的毒素发挥作用，肌肉突然变得无力，动作不再像往常那样敏捷。他奋力伸出手臂，在毒素的影响下却似乎无法完全伸展。就在他几乎能够触碰到玛琳时，他的手臂与玛琳的身体擦过。

不——

蝙蝠侠立刻启动爪钩枪上的绳索回收机制，让自己迅速下降，试图抓住玛琳哪怕一根发丝。可手指离玛琳越来越远，无论多么拼命地努力着都始终无法触及到她。

玛琳随着塌陷的地板一起坠落，双眼闭着，带着脸上轻松的微笑，似乎是在安慰着谁。而他眼睁睁看着玛琳消失在黑暗中，看着自己错过这次救援的机会，看着自己的养女奔向死亡。

然后他松开爪钩，任由自己向下坠去。

有点累又有点爽……写文究竟是一种什么活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