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我想探望布鲁斯·韦恩，我是他的养女玛莉安娜·韦恩。”

哥谭医院的前台，一名冷着脸，戴着口罩的金发护士回答道：“了解，小姐。为了确保韦恩先生的隐私和安全，我们需要验证您的身份。请您出示身份证件。”

“当然。”

“好的，没有问题。韦恩先生现如今情况稳定，在他的私人病房静养......哦，已经有一位访客在那里了，这样的话——”

玛琳打断她的话，脸上露出从容的微笑迅速开口说：“没关系，布鲁斯会很开心有这么多人来探望他的。请告诉我他的房间号吧。”

“......房间号是517。电梯就在您的左边，上到5楼后右转，护士会引导您到病房。如果您有任何疑问，随时可以找我们。”

玛琳道谢后便转身穿过大堂，走向电梯，同时敲了一下耳中毫不起眼的小金属块。电梯门缓缓打开，她踏进去，金属质地的墙面反射着微弱的光线。随着电梯上升，玛琳听到轻微的机械运转声，以及偶尔从楼层间传来的医护人员低声交谈的声音。

抵达目标楼层，电梯门再次开启，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安静的走廊。两侧排列着一扇扇病房门，每一扇门上都有编号和透明的小窗，方便医护人员随时观察室内情况。走廊的墙壁涂成淡蓝色，上面挂着几幅抽象艺术画作，试图为这个临床环境增添一抹人文气息。

然而，她并未按常规寻找护士的协助，反而带着清晰的目的直接迈向517号房间。她没有敲门便直接推门而入，满意地看到两位成年男子，一位站立，另一位躺在床上，转过头看着她，脸上流露出因为意料之外的造访而表现出来的错愕。

她笑因此得更欢，开心得仿佛是庆祝一场恶作剧的成功。"布鲁斯！"她轻盈地唤道，声音里满溢着欢快，如同一只刚刚踏出森林的小鹿，蹦跳着快活地叫着，“我来看望你啦！”

片刻后，她的目光转向病床旁的另一位男士，似乎是才瞧见他，脸上的表情从纯粹的喜悦转为不失礼貌的探究。她好奇地询问："这位先生是？"

男人嘴角抽搐了一下，清清嗓子说：“原来是玛莉安娜·韦恩小姐，我还是第一次在报纸和新闻之外见到你呢。我是林肯·马奇，你可以在报纸上的另一角见到有关我在哥谭高中的演讲的报道——如果你看报纸的话。”

这是一段巧妙而幽默的寒暄，在这短短几句话里，他表达出三点信息：

第一，他可能在公众领域有一定的知名度，或者是因为他的职业不一般，亦或是因为他的社会地位——毕竟一个能来到韦恩在哥谭医院的私人病房的人，如果不是他的亲属，那就是在哥谭市名望不低；

第二，他对玛琳有所了解，甚至可能看过有关她的报道和新闻；

第三，他最近进行过公开活动，还是在哥谭高中，而即使是玛琳也会在平常刷手机的时候瞧见哥谭市市长候选人，林肯·马奇在哥谭高中演讲的新闻推送。

顺带一提，一天划掉手机弹窗十几次真的很烦人。

“哦，真可惜，马奇先生，我不看报纸。”玛琳眨眨眼睛，表现得很抱歉地回答他，“请别计较我不认识您的这件小事。”

林肯听出对面这个小女孩似乎语气不太对劲，他挑挑眉，扫一眼病床边自己送来的果篮和花束，状似随意地说：“怎么来看望病人，都不带写慰问品？布鲁斯，你家的管家没有教你的养女这些事情吗？”

夹在中间的布鲁斯本人躺在病床上，看看身边的这位，又看看门口的那位，听着两人语气中似有似无的火药味，脸上露出无话可说的神情。

而玛琳的笑容扩大，甜蜜地说：“怎么会呢，我带的慰问品已经叫人提前送到医院啦！只是我怕会有些‘虫子’趁机骚扰布鲁斯，叫他们先把慰问品放在了护士站而已。”

“......我才想起来这件‘慰问品’有些重，可能我一个人搬不动……马奇先生，您能陪我把它搬来吗？我相信布鲁斯见到它会很惊喜的！”

这时林肯看向布鲁斯，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玛琳也笑眯眯地看过去，乖巧得好像她没有暗地里咬紧牙关一样。

这两个人在较什么劲？布鲁斯在心中叹口气，告诉林肯随意就好，他也可以叫其他护士来帮玛琳把东西搬来。

不过林肯却答应了玛琳的请求。两人离开私人病房的那一刻，他们并未察觉，布鲁斯脸上的表情已悄然转变，凝固成一片冷峻的冰霜。

五楼的护士站距离517病房距离不近，相隔五个房间。因为此处是一个为重要病人提供特别照顾的空间，走廊里空无一人，空气中弥漫着消毒剂的清新味道与隐约可闻的花香。与楼下敞亮又人来人往的几层相比，五楼的气氛更加私密安静，令脚步声更显响亮。

一路上，玛琳一言不发。

“通常人们慰问病人的礼物不会太庞大。所以我很好奇，‘韦恩小姐’，你的慰问品是什么？”林肯问。

“护士站就在前面，等您看见会知道的。我想，您也会感到惊讶的。”背对着他的玛琳说，嘴角的弧度从头到尾一直都没放下来过，“不要心急，瞧——我们到啦。”

玛琳转动扶手，轻巧地打开面前的房门，她先行走了进去。林肯在门外打量着这个房间的内部:有一位戴着护士帽和口罩、身穿宽大蓝色制服的纤细女护士在电脑前记录病历，表情专注而温和；房间较为空旷的地面上放着一个巨大得令人咋舌的，包裹着礼物纸的正方形箱状物体，看起来它就是玛莉安娜·韦恩为她的养父准备的慰问品，真不知道是该夸她重视亲情还是说她太......奇思妙想。

不过目前看来没有任何危险。

那位护士向着进入房间的玛琳点点头，视线扫过门口的林肯便回头去忙自己的事情。玛琳走到箱状物体后边，站在窗户与它之间的位置中，“布鲁斯会很喜欢这件‘慰问品’的，他一直希望它会出现在韦恩庄园里，但我希望他可以先见一见它。我在这边抬着，马奇先生，请您帮我扶一下另一头。”

难道是活体宠物？就像一头孟加拉虎或者一只北极狼什么的？

林肯心中疑惑着，按照玛琳的指示来到了箱子的前方。

异象突生！

箱子上方突然从内部破裂开，伸出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棕皮胳膊，黑色的枪口稳稳对准林肯的脑袋。随后这箱子解体，一名头戴红色头盔的强壮男人——红头罩直起身，粗犷的机械音从他的头盔里传出：“Surpise,motherlover !”

几乎是同时，而林肯听见身后传来房门关闭的声音。玛琳带着从未摘下的笑容远离他的位置。

他被包围了！

但他确信自己的行为从未出现纰漏——这帮义警不会有证据证明他的秘密身份，他们很有可能是在唬自己。所以他本想先继续装扮普通市民作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可是淋漓鲜血多年的战斗本能突然让他感到毛骨悚然。他遵循本能迅速翻滚躲藏到附近的桌底下，下一秒，原本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座小型的冰山，那是急冻人研发的冰冻炸弹的效用。

林肯抬头一望，门框上位于他视觉死角的罗宾不爽地啧了一声，明显对林肯躲过他的攻击而感到失望。

“罗宾，我们说好要先确认他不是普通市民的！”站在门口的“护士”说，他听到的是年轻男性的嗓音。

这位“护士”掏出一根长棍武器，扯下脸上的□□，露出其下戴着多米诺面具的脸庞——红罗宾。

“现在确认了。”罗宾冷酷地回复道。

因为林肯方才躲避的身手根本不是一名普通市民该有的。

他紧皱眉头，敏捷地躲过红头罩的射击，但由于房间内存在着小型冰山，温度骤降使他的行动比平常更慢，几枚子弹险险擦过要害，流下鲜红的血迹。他没管自己的伤口，直接向着门口的红罗宾冲过去！

护士站的空间不大，又有几张桌椅和一些杂物摆放在房间内，如果不是出于大型慰问品放置地点的合理性，本不会被红罗宾放在抓捕计划的考虑范围内——障碍物太多，空间又太过狭小，实在不算合格的战斗地点。

这不，又一枚冰冻炸弹从林肯身后袭来，被他随手扔去的凳子抵挡住。他又用一台笔记本接住罗宾的武士刀，甚至有余裕招架长棍的进攻。

红头罩决定冒险靠近他的抓捕目标，他几乎就要成功了，只剩在林肯的身后将他冻住或卸下胳膊什么的。不料林肯不知从哪掏出一枚烟雾弹，整间屋子瞬间被浓厚的黑烟充斥。

烟雾触发护士站的火灾自动报警系统，它闪烁起红色的灯光，伴随着尖锐的警报声，如同半夜幼儿的惊声尖叫一般穿透所有人的耳膜。随即水珠像是一场细雨般洒落，试图浇灭这场虚无的火灾。

这会引来更多无关人士的注意力！

红头罩当即向前扑去，然而却没有触碰到意想中的人形。他逃跑了？不，门口是罗宾在防守，那么——

“玛琳！”他呼唤着窗旁女孩。

没有回应。

该死的！红头罩咒骂着向前几步，看到跪坐在地上忙着佩戴空气净化面罩的红罗宾，和在一边靠着墙臭着脸的罗宾。

“他带着玛莉安娜跑了。定位项圈，红罗宾。”

“别像使唤奴隶一样，恶魔崽子。”红罗宾平复呼吸后站起身，走到房间隐秘处拿出一台笔记本说：“此外，那不是项圈，而是特制控制器。”

“有什么区别？”红头罩问，坐上附近的一张桌子。“或者你更想把它看作一串项链，只是带着定位器、监听器和心率检测器，外壳材料还是皮质的那种？便士一肯定会同意你的看法。”

阿尔弗雷德最近都没有正眼看过玛琳，因为她脖子上的那个玩意。所以玛琳这几天才会开始穿高领衬衣，即使她似乎本人对这个“特制控制器”不怎么反感，甚至还有些稀罕。

红罗宾在笔记本上敲打几下，皱起了眉。“......定位显示控制器在韦恩庄园。”

“什么？”罗宾叫喊道：“她——不，谁把项圈拿下去了？”

两人看向红头罩。

他耸耸肩，毫不在意地说：“青山雀现在又没有出现。况且你看，谁见到她脖子上的那玩意都会觉得那是项圈，这要是被医院里哪个好心人不巧瞧见，可免不了又一起舆论风波——运气不好她的养父还会进监狱，我可是为了老头子好！”

罗宾发出一声不屑的嗓音，“干得漂亮，这下我们失去了利爪的下落。”

“其实还没有，蝙蝠侠——算了，她身上还带着定位器。”说着，红罗宾手指轻敲键盘，调出监视系统。屏幕上立即出现了代表玛琳的红点，移动的轨迹留下黄色的线条，在绿色虚拟的哥谭地图上十分显眼。

红头罩嗤笑一声，手指敲打两下面罩嘴部的位置。

嵌在智齿的定位器，他猜对了。

“看来他们正往东边移动。”红罗宾自言自语，放大信号源附近的地图。“信号在下降……他在进入地下。”

点击一下鼠标，就切换到了城市下水道系统的三维模型。红色的点现在在屏幕上的管道中跳跃，模拟着罪犯的行进路线。

“如果他继续沿着这条线路前进，他会在两分钟内到达第五大道下方的交叉口。等等……屏蔽器？”

屏幕上的红点闪烁得愈加频繁，最后挣扎了一下，消失在黄线的末端。

“我们需要立刻行动。”红罗宾将坐标发到在场所有人的设备中，然后合上了电脑。“信号最后出现在第五大道南侧的入口，出发吧。”

因为自己不是第一个来探望布鲁斯而不爽的小女孩一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