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大都会。

一座庞大而现代化的钢铁工厂坐落在大都会的郊区，占地广阔，即使是在无人的深夜，源源不断的浓烟依旧一阵一阵地从烟囱中冒出。

工厂外部的大门镀着银色，被夜晚的月光照耀得闪闪发亮，其上“LL”的标志在昏暗的夜色中发出微光，而远处投来的车灯让它变得如钻石般闪烁。

一辆黑轿车停在工厂的大门处，车门开启，一名身着黑色西装裙，脸庞轮廓分明，黑发黑眼的亚洲女性踏出来，锐利的眼睛扫射着四周，目标明确地向保安室走去。

她敲响玻璃窗，随后窗户从内部打开，一双手抬着一个手提包递了出来。她单手接过手提包，重量渗透到掌心，有些沉重，但女人面不改色。她问：

“没有出现其他状况？”

保安室中的男人回答道：“没有，梅西小姐，交易很顺利。”

“很好。”梅西满意地说，转身离开保安室。她坐在轿车驾驶座上，将手提包安置在副座，掏出手机播出一通电话。

联系人图标是个与工厂大门上相同的标志，联系人备注是：卢瑟老板。

手提箱内是个小型冷冻器，金属质感的外壳带有一层冷冽的寒意，似乎能将里面的内容物冰封起来。冷冻器尺寸适中，足够容纳两个试管——也的确容纳着两根试管。它们嵌在透明的槽上，装有猩红的鲜血，仿佛刚从人体中抽取出来一样。试管的外壁光滑明亮，血液在其内跳动着，呈现出浓稠而纯净的红色。

梅西说：“是的，老板，我拿到它们了，我会将它们送至实验室的。”

-

一阵红黄的光线掠过瞭望塔的走廊，定在冰激凌机的旁边。绿灯侠见怪不怪，拿着自己的手中的开心果巧克力冰激凌背过身去，成功防止极速而来的风吹掉那两个冰激凌球。

“嘿，闪电，来得挺早呀。看来我们的极速者终于有一次没在会议上迟到了？”

“别瞎说，会议开过五次，我这个月只迟到过两次！”闪电侠往嘴里塞着香草冰淇淋，嘴巴鼓起得像个仓鼠，艰难地反驳着对方。

哈尔·乔丹——绿灯侠耸耸肩，没再继续调侃他的朋友。“但还是差一点，会议还有一分钟开始，我只能说你的运气真不错，再晚上一会儿，你就要面对大蝙蝠的冷冻视线了。”

听到这个，巴里·艾伦不禁打了个寒颤，但马上又直起腰，信誓旦旦地说：“不，这次我有苦衷，蝙蝠侠会理解我的。而且我也没迟到，天才！”

“诶呀呀，时间到了。”看一眼用绿灯戒变出的手表，绿灯侠故意抬高语调感叹着。闪电侠用胳膊肘颇为不满地怼了他一下，但也老实地跟着他走进会议室。

会议室位于瞭望塔最高层，从上而下望去，能将蓝色的地球和星空的壮观景色尽收眼底。会议室内部宽敞明亮，墙壁采用强化玻璃材质，开放而透明。

会议桌是一张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幕，可以显示出各种数据和图表，甚至是令人难以置信的视觉效果。带有正义联盟各个成员标志的椅子围绕着会议桌，他们每个人都可以通过触摸或手势来操作会议桌上的信息。一般情况下，操作会议桌的人是蝙蝠侠，而桌上显示的是联盟的战损资料。

这次会议也毫不例外。

超人看起来在放空自己的超级大脑；神奇女侠正在给自己的头发编着小辫子；钢骨肯定从会议开始的第七分钟就在玩电子游戏；绿箭侠低着头玩手机——奎恩集团也有为一部分战损出资，所以他的行为早就被蝙蝠侠默许了；绿灯侠和闪电侠在桌下不知道在鼓捣什么；海王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头，就像那里有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只有火星猎手认真看向蝙蝠侠，他们视线交汇的时候，轻轻点了一下头。

蝙蝠侠将手中的文件撂在桌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他指尖点几下会议桌屏幕，瞭望塔某间隔离室中，一台虚拟的“老式电脑”的全息投影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将所有正在游走的注意力拉回了会议室中。

“这是我从哥谭发现的一台机器，它曾属于一名邪恶的魔法师。”

绿灯侠转向身旁的闪电侠，抬起双手在耳边，食指和中指一起弯折两下，嘴拉得老长，这个拙劣的模仿差点让闪电侠噗嗤地笑出声，他特意移开视线不再去看搞怪的绿灯侠。

被模仿者无动于衷，接着抛下一枚“炸弹”：“这是一台可以与其他平行宇宙联系的机器。”

这句话引起一片哗然，在场的所有英雄都表现出了不同的情绪，激动、惊讶、担忧……而超人站起身来，露出充满欣喜的笑容，语气轻快地说：“这代表着你的平行宇宙理论是正确的！恭喜你，B！”

然后他又戴上严肃的神情，问道：“可你是怎么知道的？告诉我你没有把它拿到蝙蝠洞，独自面对这台可能会很危险的机器做实验，而不是带到瞭望塔或者孤独堡垒。”

蝙蝠侠轻哼一声，“红罗宾也在场，况且蝙蝠洞的安全系数并不亚于你的堡垒。”

这让超人抱起胳膊，一场正义联盟熟悉得不得了的争吵似乎马上就要再次爆发在会议室中。就在这时，神奇女侠站到两人中间，手扶在他们的肩膀上，成功制止了一场不太合时宜的对峙。

“好了，男孩们。现在的重点是这台机器，把你们之间的小火花放在会议之后。”

联盟主席气呼呼地坐回自己的座位，顾问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继续说道：

“启动机器的方法是两个可插入的金属块，目前为止，只能发现左侧的金属块用于接受信号，右侧的用于发出信号，两枚金属块皆可用于启动机器。”

“这台机器以及后续的研究将于它所在的隔离室进行，这项任务交给钢骨和我，研究相关的记录将会记载至每日的工作日志中，所有人都有权利查看。有问题吗？”

“我有。”绿箭侠举起一只手晃了晃，另一只手摸着自己黄色的山羊胡，问：“我只是有些好奇。你提到了发出和接受信号，那么你和那个——或者那些平行宇宙都交流了什么？”

“……我发送过去一个图案是蝙蝠的代码，那些平行宇宙发过来三个模样不同的蝙蝠。”

-

“真不敢相信，难道所有平行宇宙里，发现与其他平行宇宙沟通的手段的人都是一个蝙蝠吗？我是说，认真的吗？全是蝙蝠的图案？”

会议结束后，绿灯侠靠在闪电侠身边，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吐槽着：“诶哟，我在说什么！当然了，那个控制狂怎么会让其他人回复来自别的宇宙的信号呢？我猜他准会说，‘保准起见’。”

巴里无奈地轻轻抬起肩，“我还能说什么？知道是蝙蝠侠找到的那个机器，我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呢。蓝大个是因为担心才和他吵架，咱们谁都知道交给他确实是最合适的。”

这句话一点也不假，哈尔抓挠了一下头发，最后还是没多说什么。

突然，闪电侠在医疗室门口停下脚步，疑惑地望着其上闪亮的红灯。“嘿，医疗室有谁在用吗？”

最近正义联盟可没有成员昏迷或者受伤。两人严肃地对视一眼，由绿灯侠先行将门开启，悄声走进室内，手上的灯戒发出微微的绿光。

医疗室宽敞明亮，墙壁和地板都是洁白的陶瓷，看起来十分整洁。里面摆放着药物自动分配机、血压计、超声波仪等各种先进的医疗设备。

在房间的中央有一张宽大的床，配有高科技的监测仪器。一位有着凌乱的黑色卷发的女孩正躺在上方。床上配备了柔软的床垫和温暖的毯子，包裹着这位姑娘，她紧闭双唇，一动不动，没有对绿灯侠的靠近做出一丝反应。

哈尔看见她苍白的脸色，脖子上还残留着一道深深的紫色勒痕和两个细小的针孔，眼睛红肿，脸上没有表情。她浑身上下布满淤血和严重的殴打伤痕，即使包扎过也十分明显，暴露出她曾经历过的可怕暴力。

医疗室内的空气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消毒剂的味道，闻着却让人有些作呕。床边的设备上，显示着她的心率和呼吸的数字，那是一条不再跳动的直线和代表着无的圆圈。

这个可怜的女孩是谁？哈尔隐约觉得自己在哪里看见过这张面庞，但可惜他绞尽脑汁也找不出她的名字。下一秒，闪电侠出现在病床的另一头，未等他开口询问巴里是否认识这个姑娘，对方脸上的神情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闪电侠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无言地定格在原地，他的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神中流露出不可置信。

他似乎认得她，但巴里为什么这么震惊？哈尔疑惑地又看一眼床上的女孩，紧接着，让他露出与闪电侠同一副表情的事情发生了：

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这个女孩身上的伤痕一瞬间消失了。

-

玛琳身上发生了什么？

另一个世界——同一个时空中，那个四处是红色的，对眼睛十分不友好的世界，一间不大不小，正好住下四口人的公寓内，有着一间属于女主人的画室。

它就像这个世界其他的房间，墙壁上的红色如血一般浓郁，犹如一层血色的薄膜蒙在房间之上。其上挂着一排排的画作，看着与一般的画室没什么两样。

如果那些作品上所画的不是同一个人的话。

发卡别起，却垂下几缕的刘海，翘起的鬓发，和那发尾蜷曲的模样，再配上稍微下垂的眼尾和弯起的嘴角。画上人除了年纪不相同，发型、表情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们甚至都是红色的——啊，在这个世界中这很正常。

绘画对象正“坐”在画室唯一的沙发上，正对着画架背面，而画布之前，端坐着一名姿态从容的女人，手轻盈地握着画笔，笔尖在画布上舞动，仿佛是一支舞者在空中演绎着优美的旋律。

但是，她没有脸。

那原本有着精致五官的位置现在坑坑洼洼，白色骨头在两旁显露着。她没有眼睛！她是怎么画下这副画的？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最稀罕的该是她手中的颜料盘，等等，是颜料桶——小丑的脑袋。

红色的颜料、灰白色的颜料，搅动，沾取，涂抹在画布上，勾勒出一个由各类红色组成的玛琳，一个脖颈上没有勒痕，身体上没有一处伤痕的玛琳，一个完整无缺，健康的玛琳。

一个……活着的玛琳。

沙发上的姑娘胸膛开始起伏，睫毛轻颤，手指抽动，然后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正跪坐在浴缸旁。

这里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她缓慢地眨着眼睛，环视周围。这里是她熟悉的洗漱间，洗手台上站着杰森送给她的橡胶人偶，架子上放着粉红色的陶瓷洗漱杯。

她在干什么？她后知后觉地看向自己：左胳膊浸入放满冷水的浴缸，右手中握着一把美工刀，这是她陪杰森作手工作业之后，杰森落在这里的那把。

这样啊，她要做母亲经常做的那件事，她的多洛雷斯妈妈经常做的，给自己割上大口子的事情。她曾经偷偷躲在洗漱间外，在敞开的一条缝隙中看到母亲做这样的事情，那不算难，即使是她也能做到。

这会很疼。她心想着，但没有办法，她必须去死，她不能独自活在这个世界上，她没有资格。

“你终于要下手了吗？”另一个女孩坐在马桶上说：“来吧，亲爱的，我会接住你的。这不是痛苦，这是解脱，我会陪着你的。”

来吧，亲爱的，下手吧。

甜蜜的话语犹如毒蛇的舌尖，嘶嘶作响着钻入她的大脑，她抬起美工刀，抵在水下的胳膊上，轻轻用力。

真的很简单，即使是她也能做到。就像割下一片红色的彩纸，就像剪切一块蓝色的布料。鲜红的内里马上就要从外皮中涌出来，但她停下了手。

——可是，杰森和我约在下午看动画片，迪克说过他今晚会回家吃饭，阿尔弗告诉我布鲁斯为我买了新衣服。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想这么做，我想吃阿尔弗的晚餐，我想见他们。

于是她抽出手，于是她扔下美工刀——它会在角落里被锈蚀，但她现在不想管它。她抛下身后另一个女孩的惊叫和怒吼，她抛下某些东西，直奔卫生间外，卧室的门口，奔向那刺眼的阳光。

奔向玛琳的家人们。

女孩睁眼，看见身着一红一绿制服的两个人，钴蓝色的眼睛与他们对视。

红色制服的那个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尖叫了起来。

作话空着不太习惯，随便打写什么吧：

食堂的金牌牛肉面真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