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几乎一无所获。

当然了，亚当斯码头的那次爆炸距离今日已有六年，而那种小规模的爆炸连那个废弃仓库都没炸毁，附近的居民就当听了个响，看都没去看一眼。仓库内杰森也看过了，地面和墙壁黑乎乎一片，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蝙蝠侠当时也来问过。”早上七点左右，被杰森拉住询问的一个出门散步的老头说，“当时说什么来着？年纪太大，记不清了……”老头挠挠脑袋。

杰森啧了一声，塞给他一张纸币，“想起来了吗？”

“两个戴着小丑面具的人，拖着个行李箱。”那老头收下钱，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他们手上有没有拿其他东西？”

老头又挠了挠脑袋，杰森又塞给他一张纸币。

老头嘿嘿一笑，“大概是一张椅子和绳子。”

他随便找个旅店定了个房间，对上一个邋遢租客留下的烂摊子和楼上一对情侣发出的噪音熟视无睹，在床铺勉强弄了一处干净的位置躺下，从皮夹克的内口袋里掏出来一盒烟。

这是一盒与希拉·海伍德同一牌子的烟，一盒让他保持愤怒与仇恨的烟，一盒会让他重返那个地方的烟。

杰森需要这盒烟。

几年前，每一次他夜里失眠的时候，他总会控制不住自己回想那一刻发生的事情。他想到小丑，想到希拉，想到玛琳，想到布鲁斯。他有时会感到愤怒，他有时会觉得疲惫，有时，在极少的某一个瞬间，他会想：要不算了吧。

这时候他会抽这个牌子的烟。

他让痛苦充斥心头，他让自己再次遭受撬棍的击打，他让愤怒缠绕自己，告诉自己：这事没完，他永远不会让它过去，变成仅仅一个噩梦。

更多时候，杰森会在一场恶战之前抽它们。

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恶心的尼古丁的气味。他深吸了一口，那浓郁的烟雾瞬间充斥在他的口腔和肺部，让他在这一刹那的窒息中感到一种快感。

然后任由自己落入回忆之中。

小丑那张令人作呕的笑容浮现在眼前，他矫揉造作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我们有了个新玩伴，罗宾！”

他毛骨悚然地，开心地笑着，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是被布蒙着脸，绑在椅子上的孩子，一动不动，似乎叫着什么名字。

“看看她！哦———这位可爱的小姑娘！她跟你是老熟人了，不是吗？小小鸟？”

小丑举着它，把屏幕怼在杰森的面前，几乎是贴在了杰森鼻子上，这让他清清楚楚地分辨出她的身份，小丑被杰森脸上的不可置信时逗乐了。

“这是为你准备的大惊喜！你喜欢吗？你喜欢———你爱死这个了！哈———哈哈哈哈！”

随着杰森的怒吼，平板屏幕在一阵刺眼的光后一黑，对面没了信号。

杰森皱眉，将燃尽的烟头丢进床头的烟灰缸里，抽出第二根。

……

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杰森回过神来，烟盒里已经消失了一半。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将烟盒放回内口袋里，起身打开房间破破烂烂的窗户，把沉闷的空气放出去，掏出手机点亮屏幕。

DICK：啊啊啊啊啊AAAAAaaaaaaaAaaaaAAAAA啊啊啊啊啊

杰森：？

DICK：误触，调查得如何了？

杰森：棒极了，除了一个糟老头之外到处是线索。

DICK：好吧意料之中，都过了六年了

DICK：嘿，蝙蝠洞里肯定还存着那时候的监控和资料，你应该看看那些，可能会找到些什么

杰森：你是在建议我自投罗网吗？有疑点的地方他会发现的。不过你说的对，我是该找办法看看。

DICK：你知道，布鲁斯总喜欢自己闷着一些事。去找提姆，他肯定有办法，正好他还闲着而且也是个侦探

杰森：他会告诉布鲁斯这个事的。

DICK：跟他说这是瞒着布鲁斯进行的调查，他会同意的，绝对

他没再回复，收起手机，望向窗外的街道。恰巧见到一群调皮的孩子正拿着石头扔一栋房子的门。那扇门嘎吱嘎吱地打开，杰森之前碰见的那个老头走了出来，气得脸通红，挥舞着扫帚把孩子们都赶跑了。

杰森因为这个场面笑出了声，他眼睛扫过门外堆着的石头，笑容从脸上消失了。

小丑手中的平板电脑，一开始并不在仓库内，而是被手下叫出门外后才出现———

也许玛琳的死亡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既然如此，就一定会有小丑没参与的地方，抑或玛琳的绑架也并非小丑所为，出现在亚当斯码头的两个小丑帮成员也是假的。

那么是谁策划了玛琳的绑架，是谁将笔记本电脑送到了小丑手上，他们又是如何做到的？

这就是杰森两个小时后出现在提姆卧室窗外的原因。

“我不明白，为什么在我需要静养的时候，你们非得来给我找活干？而且一定得从窗户进来？”提姆万分不情愿地打开窗户，及时拯救了这几块玻璃，让杰森翻进来。他看着杰森手指上的淤青，挑了挑眉，“红头罩拳头速递？”

杰森摘下头罩，把被汗水浸透的白色挑染向后捋了一下，他什么都没说，第一件事就是把电脑桌上的一瓶水全喝光。提姆耸耸肩，耐心等待杰森开口。

“我需要你办点事。”杰森大拇指擦下嘴角的水珠。

“所以你们终于打算把我拉进秘密调查小队了，我已经等很久了。”提姆豪不意外地说。

“……你有时候真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谢谢夸奖。”提姆得意地笑着，用完好的那只手打开桌上的电脑，屏幕照射出启动的蓝光，他拿出一个U盘插入电脑，鼠标点开U盘里的文件夹，就见一排排的监控录像和几个电子档案都弹了出来。

“这是布鲁斯在那段时间里收集到的所有监控，还有他整理的线索和结果，我全都看过一遍了，哥谭市的监控不多，能查到的东西他已经都查过了。”提姆点开第一个录像，那是一家超市门口的停车场，一名黑头发，戴着帽子穿着白色长裙，看不清脸的小女孩站在一辆黑轿车旁。没过多久，车门从内打开，玛琳出现了，这个小女孩硬拽着玛琳跑出了停车场。

下一个录像，两个戴着小丑面具，身型身形看起来像青年人的绑匪把玛琳塞进面包车里，开车跑了。

提姆打开两个档案，上处分别是两名男子举着牌子的留档照片，“布鲁斯顺着其他几处监控找到了绑匪的身份，两个崇拜小丑的大学生。他们是被人找上的，听说这么做能被吸收进小丑帮，他们甚至还自己做了小型炸弹。但根据手机信号的定位显示，信号来源在一处下水道，那里什么都没有。”

“而那个奇怪的小姑娘———”他将第二个档案点开，上面有一张从监控里截到的模糊照片，资料除了“身高推断为4尺2寸上下”和“年龄大概在八岁左右”之外，一片空白。

“她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这次事件之后她再也没出现过。”

这就是蝙蝠侠找到的全部疑点。

杰森失望地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床上，“你觉得是小丑干的吗？”

“我认为八成不是，他因为居然没弄个天杀的选择题给蝙蝠侠———但我又不是那个疯子，是他干的我也不意外。”提姆回答他，眼睛盯着电脑没有移开，“不过他应该把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并嘲笑了一番蝙蝠侠，鉴于那天之后小丑两个月没能从医院出来。那时候哥谭的人们对他会不会杀了小丑议论纷纷。”

杰森冷哼一声，卧室内算得上友好的气氛逐渐消失。

“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我是说如果。”提姆继续说道，“正义联盟会怎样看他暂且不提，哥谭市的人们会认为他失控了，而那些腐烂的贵族一定会借此宣扬蝙蝠侠的危险性，掀起驱逐蝙蝠的浪潮，试图让他消失。”

杰森注意到他没有对蝙蝠侠杀人表现出任何态度，而是一如往常地理智分析后果和风险，是坚信蝙蝠侠不可能杀人，还是认为这件事不值一提？无论如何，都不是他在杰森面前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的理由。

“好像他们能做到一样。”杰森嗤之以鼻。

“陶德说的对。”

而达米安又一次杀死了比赛。

无论他是有意无意（大概是有意的），达米安出乎两人意料的声音成功把他们吓到了。杰森的枪子儿几乎就要出膛了，而提姆差一点砸了他的电脑。

“达米安！”

“我竟然说你毛骨悚然，显然恶魔崽子更胜一筹。”

十一岁的男孩不屑地抬起下巴，骄傲地说：“而你们俩，当然了，最好加强训练。我刚才完全能把你们都灭掉。”

“你不是被乔纳森带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提姆说着，一转头看到了还敞开着的窗户，“别告诉我是他把你悄无声息地带进来的。”

“我把他赶走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在瞒着父亲搞什么东西。”

“这算是儿童敏锐的观察力？”杰森起身靠在桌边嘲讽他，“我劝你别想把这个来之不易的小团体告发给老头子。”

达米安没理杰森无效的威胁，他直接冲向电脑前的提姆，“去医院的数据库里找这个人，你迟钝得令我绝望，德雷克。”

“4英尺2英寸的八岁黑发女孩，哥谭市要多少有多少，你无知得令我伤心，达米。”提姆对着他假笑。

达米安啧了一声，不耐烦地说：“直接找默克林斯。”

“什么？你———”提姆脸色一变，转身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杰森也凑了上去，只见一张死亡证明大大地在屏幕上贴着，写着———

姓名：玛格丽特·赞雅·默克林斯

性别：女

年龄：8

身高：4尺2寸

……

死因：近距离开枪击中额头致死

备注：另一名双胞胎只对玛莉安娜这个名字有反应，我们只能假设死者是她的妹妹玛格丽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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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到五点了，我该走了。”玛琳这么对埃比尼泽说。

夕阳余晖洒在两人的身上，将玛琳的脸照得那样温暖，那样明亮，埃比尼泽却背着光，脸部埋在阴影里，不让对方看清自己的表情。

“你今天玩得开心吗？”她问。

埃比尼泽沉默着。在这一下午里，他的话越来越少，就像意识到了什么，又不敢相信这个结论一样。最后他连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玛琳转身走向游乐场外等待着她的轿车。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这可能会很危险，谁也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

玛琳因这句话停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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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么？贝拉，这太危险了！谁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

他对换上了他的外套的贝拉说。

“我是个成年人，约瑟夫，我当然知道我在干什么。”她说，“放心，我会没事的。他是我父亲，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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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会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负责。”

玛琳走了。埃比尼泽立在原地，直到游乐场的工作人员来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他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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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内部群体通讯

N：约瑟夫·埃比尼泽本人和他七年前离开哥谭的缘由需调查清楚，以及，M不大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