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拦住黛玉,给林恒使眼色让他快跑。
林恒哪里敢跑,搓着衣角慢慢蹭到黛玉身前跪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姐姐,你气不过,你打我吧!千万别哭,伤了自己身子,弟弟万死莫赎了!”
说着自己也红了眼,膝行两步拽黛玉的手往自己身上砸。
黛玉一把挣开,并不打他,只指着他问:“你说说,你错哪儿了?”
“我不该口无遮拦,私下议论天家。姐姐,二哥和湘云姐姐不是外人,没有……”
“难道我把他们当作外人了不成?!”黛玉气急,手指颤颤巍巍,抽噎道:“须知君子慎独、防微杜渐,有些话当着谁都不能说!”
不敢再争辩,林恒唯磕头而已。湘云上前拉住他说:“都快晌午了,我们去看看那两柄剑有没有磨好。”
他二人出了亭子,黛玉对宝玉恼道:“不要以为我没看见,你方才给云儿使眼色!”
“恒儿磕坏了,你又要心疼。”宝玉说:“三弟胸中有大丘壑,你不要太过操心。”说着并排做到黛玉身边,拿出帕子给她拭泪:“本就苦夏,早晨难得多用了一些,哭多了,中午又要吃不下东西。”
“我才不心疼他。”黛玉止了泪,尚未止住抽噎:“祸从口出,哪天在外乱说被人抓住把柄,还不如……还不如……”说着又要落泪。
“怎么又哭了。”宝玉说:“三弟在外交际,深沉如渊、风姿朗朗。我都时常受他提点。”说着便把之前裘介在陶然亭摆宴时的事情给黛玉说了一遍,劝黛玉:“他在你面前,才小孩子模样胡闹。”
劝了好一阵子,黛玉方好。
且说湘云拉走林恒,到磨剑的那处,才感慨万千的说:“你那几个头,磕得可真实诚。”
“唉。”林恒垂头丧气:“哪成想姐姐生这么大气。”
“那你呢?”湘云忽然站定,转身看向林恒。
少年额头白皙,青红的印子格外显眼,上挑的眼稍还有未褪去的泪意,只是说出的话与模样格外不搭。
抽出长剑,锈迹无踪,秋水如泓。少年横剑在前,挑眉道:“我如何,下次注意点,不被我姐姐听到就好。”
“你眼泪来的也太奇怪。”湘云说完便不再纠结,姐弟拌嘴而已,多大点事儿。
她拿过另一柄剑,寒光熠熠,旁边池塘里的鹤被闪了眼睛振翅而飞,带起几片红枫叶飘飘然落下。
林恒上前拈起一片落在她肩头的红枫。
湘云嘱咐道:“下午去学剑,可要好好学。”
“包在我身上。”林恒大笑:“白鹤振翅,侠女展翮,您就擎好儿吧!”
到了定城侯府,林恒突然要学剑,还要学适合女子的剑术,一帮子狐朋狗友哪里能饶过他。
奈何林恒嘴紧得很,任他们如何“严刑逼供”,始终咬定“我好奇”、“我乐意”,其他的一概不说。
树荫底下,蒋子宁合了正摇的泥金折扇,点点校场里苦练的林恒,跟咕咚咕咚灌冰镇酸梅汤的裘良说:“这小子,八成有事儿,我猜是思春了。”
“废话吗?”裘良抹抹嘴:“不为小娘子,你大日头底下玩命练武,傻吗?”
蒋子宁翻个白眼:“为小娘子,我也不大日头底下练武,傻吗?”
“到底是哪家的小娘子?”他重新摇起折扇,自言自语琢磨了一会,合起扇子,用泥金扇骨戳戳裘良肥厚的肚子:“你不好奇?”
“我方才问了,他不说。”裘良被蒋子宁忽悠出头忽悠多了,渐渐长了几个心眼。看见定城侯的嫡孙谢鲸擦着汗往这边来,跟蒋子宁说:“这是谢鲸家,让谢鲸去,怎么也要给东家几分薄面。”
蒋子宁复又撺掇谢鲸,谢鲸也不傻。他爷爷老定城侯,什么时候对他的狐朋狗友看上眼过,自从见了林恒,耳提面命要他跟林恒好好学、好好处。
谢鲸平日里瞧着,别看林恒跟他们都笑嘻嘻的跟谁都玩得挺好,那是因为没真惹着他。远的不提,看看史大郎,在他手里吃了多少暗亏。史大郎还是他们勋贵子弟当中出挑的,真惹着林恒,啧啧。
他摇摇脑袋看蒋子宁。
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