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人多，来来往往。

天气回温，黔意穿了件绿色连帽卫衣，带了个白色鸭舌帽。节目录制当天，几个人还都在搬草莓。大棚刚摘下来的，红彤彤的色泽，大颗饱满。

黔意靠着树，这时太阳升了起来，抬头一看天蓝成一片。

天气好，市场赶集的多，综艺录制，周边架了不少摄像头，几个年轻人能吸引不少目光，三三两两的，很快开张迎来生意。

黔意去后面整理箱子，一心二用，低着头在想瑞深集团最近新闻。双合同，项目负责人死亡，公司股票下跌，闹得火火热热，连上了好几个社会新闻。

“黔意，”，说话声发哑，像是感冒了。

黔意直起腰，面前的人是那个带着眼镜的传媒生，文绉绉的，穿着格子外套，名字叫阿玉。黔意礼貌性笑了笑，他对这人不感冒，第六感排斥，大概率做不了朋友。

“你伤好了吗？”

“好了。”，黔意昨天晚上拆的纱布，额头上碎发一遮，不刻意看，就看不到伤口。

“那就好。”

黔意起身踩纸板，阿玉没走，独自抓了抓手腕。两人视线一高一低，透过掀起的袖口，黔意看了些隐隐约约的挠痕，有的新，才结血痂。

“……”，这是染了什么病？

“你是怎么掉进水里的啊？”，阿玉站起来，笑着询问。

“忘了。”

“我只是觉得河岸不安全，你要小心一点。”

“谢谢。”，身后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黔意没和人聊下去，转身去了前摊。

摊子前两个女生在忙，肖陵在拨计算机，就一小会的功夫，这里就围了不少人，除了本地的，来的还有不少旅游的游客。

他们的综艺不算上星，但因着有不少剪辑视频，一定程度火出了圈。黔意难得被要了签名，周身还围了好几个慕名而来的粉丝。

奋斗意志满满。

肖陵招呼他帮忙，黔意挤过人群，这人递来个计算机。

“人太多了。”

他们的秤是老式秤，导演说什么为了贴近生活。

当地草莓按价出，大棚算是节目组租来的，草莓售卖仅是经过他们这道程序，售出的总价不能少。散称十七块五，盒装三十二。价是好算的，但每次来的人捡草莓，大多凑不上足斤的称。

“两斤四……”

混乱到了一定地步，蓝小小拿着秤砣的手在抖，后面的队伍越来越长，看热闹的人群也围了个圈。

“我来吧。”

长发女生甩甩手，“你会吗？”

“早上学了下，没什么问题。”

长发女生将信将疑，黔意已经接过了，“你好，四十二。”，话是对顾客说的。

蓝小小反应过来说的是什么，后面肖陵也算出来了，忙点了点头。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五个人分了两组，蓝小小和黔意自动排在一起，其他三人多支了个摊位。

为了方便，一人负责收算，一人负责称和装。蓝小小想帮忙，后来渐渐发现自己帮不上忙，黔意算数及快，秤刚看清一秒不到，这人就已经报数了。

“四十五块五……”

不是说花瓶吗？这那是花瓶。

一条队伍清的贼快，连带着另一小组排队的客人有不少换了队行。蓝小小只剩下了收钱，捋现金，整合微信支付宝的到账。

倒说不上不忙，但相比于另外三人，他们这就松快的多，一直到草莓出售结束，快到中午，都井然有序。

“要累死了！”，一旁短发女生顾琪走过来趴在了蓝小小身上，不住的动动手腕。

人群散了不少，剩下看热闹的，在导演组工作人员挥手示意下，渐渐离开。

“都卖完了。”，蓝小小说着也觉得累。

几人站的东倒西歪，要不是顾及还有摄像头，说不定随便找个地方就躺下了。

“不觉得黔意算数很厉害吗？”

“嗯。”，蓝小小赞成。

“你们两个人竟然能比我们快。”，肖陵吹嘘补充。

“今天直播的话，说不定评论已经在刷了。”

直播会放大任何一个细节，录屏还会迎来无数人细扒。黔意近期热度不低，几乎可以预料的结果。

顾琪好奇，“他会不会是学霸啊？”

蓝小小摇了摇头，网上的个人简介，这人的身世完全一片迷，那么多黑料出来，也没人肉到他的家庭背景。

这般保护的好，背景或许不会差。

“总之今天还是多亏了他。”

蓝小小点头，视线转向一旁，黔意算是他们中最平静的，此刻正靠着树，安安静静的在玩手机里的消消乐。

＊

临近夜晚，第一天的拍摄告一段落。

黔意打扫完院子，带上鸭舌帽往院子的下坡路走。不远，柳宁宁小跑，踮起脚揽住了他的肩膀。

“回去啊，带上我。”

“保姆房就一张床。”，黔意善意提醒，柳宁宁锤了他一下，“想什么呢？”。

两人往外走，黔意才发现基地外有偷拍，离的远点的，能隐约看看镜头的反光。

都这么光明正大了？

“今天网上吵的厉害，早上直播出来的时候，一大帮人在带节奏，说节目故意炒作。”

“我黑粉一直挺多的。”

柳宁宁道：“是啊是啊，不过维护你的人也不少，你是熬出头了。”

黔意其实对这事的感觉没那么强烈，之前失忆还上下网，现在则连网都没怎么上，柳宁宁一直在盯，对发生了什么就更敏感些。

“你和与风还在联系？”

“怎么了？”

柳宁宁说，“他不知道今天发什么疯，在官号下面的评论区和你的黑粉对吵，上了热搜，他公司现在快忙疯了。”

“………”，小孩子的脾性。

保姆车离拍摄基地大概两百米，两人走走停停，很快就到了。

柳宁宁熟络的从冰箱里拿了瓶汽水拆了零食，找了个位置坐。大概是工作人员安排的住处无聊，这人没急着要走，玩起了手机。

“因为这个项目负责人死亡，现在盛霖集团在和瑞深打官司啊，相信一部分关注这个圈子的人都知道，这两家公司从2003年就闹过一次……”。经济新闻访谈，带着播音腔的女主持人正与圈中职业男子对话。

黔意早晨看过这个节目的访谈，两家公司都是热门话题，不可避免成为讨论的焦点。崎夜这些天在忙的，就是这件事。

“去年，瑞深新继承人继位，公司就没有出过差错，而这一次呢，是巧合还是圈套……”

“这次说不定是故意的。”，柳宁宁看着新闻发表自己的意见，嘴里吃着零食，“谁都知道他们老一辈结怨深，后面也一直有竞争关系。”

黔意坐了过去，“老一辈？”

“公司刚发展起来，两家公司因为一个项目撕破脸，盛霖亏损两个多个亿，……这些都是些小道消息，说也说不清，但七七八八的大概率差不到哪去。”

两个多个亿在过去的年代，比现在更有价值，何况是对于一家才发展起来的公司……

“不过应该快结束了，”，柳宁宁猛灌了口汽水，“盛霖那位元老快不行了，再怎么报复，他膝下无子，也没办法继续。”

这事两个月前就有传出，黔意看新闻的时候刷到过。可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现在还闹得起来。

黔意问，“会不会早就确定了另外的继承人？”

“有可能，”柳宁宁不否认，“但为了利益，以瑞深如今的地位，盛霖没必要硬找麻烦，最后闹得两家都不愉快。”。

这是正常人的思维，老一辈的恩怨结束，利益就是一切的根源，共同利益足以让两家化干戈为玉帛，甚至成为朋友。

黔意点头。

新闻上男子的分析，大差不差也有这个意思。访谈持续了二十分钟，等结束时，柳宁宁起身伸了个懒腰。

“其实我还想到个可能，”柳宁宁道：“如果那位新继承人根本不顾及利益，就喜欢对着干。”

“你说有可能吗？”

一个不在乎利益的商人……黔意道：“除非他脑子有病。”

柳宁宁：“………”，说得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