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gust16（9.1谢蓁休假第五天）

2024.4.17一稿

2024.7.21一修

“不过起码算是正常心态了吧。”谢蓁最后补充了一句。

其实谢蓁还有话要继续说，不过在此之前她需要证实一个问题的答案。

这时，秦娓低头吃完了最后一口沙拉，谢蓁很自然地接过碗去了厨房。

她刷完碗准备返回客厅时，看了一眼橱柜上的药，想了想还是没拿过去。

客厅里，秦娓随便翻着相册，见谢蓁回来又翻了回去——本硕的毕业合影就这样展现在眼前了。

谢蓁直接问道：“昨天晚上你是不是说了吃药之类的话题？”

“嗯？什么时候？”秦娓显然不太在意谢蓁的问题，低头看着那两张照片。

“就......在家门口的时候，我是不是还让你对我笑？”谢蓁又想起来了点。

秦娓这时回过头来了，觉得有些好笑，“你今天是不是太累了，出现幻觉了？”

“有吗？”谢蓁开始怀疑自己，在卧室里勉强能说服自己的理由现在变得更加强有力——自己记得的在家门口发生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谢蓁松了口气，和秦娓继续往下看照片。

本硕毕业时的那两张照片谢蓁觉得没什么看头了。

两张合影近百人谢蓁只记得一个和她表过白的女生还有苏楠。对于那个女生的记忆除了“给我表过白”之外再无其他，就连能在谢蓁这里得到“还算近”的关系的评价的苏楠，谢蓁都找不出来是谁，更别提其他人了。

“那我们接着往下看吧。”秦娓提议。

“明天可以吗？我想洗个澡休息了。”谢蓁询问道。

秦娓把两张合照放回去，一边合相册一边说：“当然可以了，我感觉你今天也挺累的，咱们早点休息吧。”

秦娓十分体谅谢蓁的情况，谢蓁越来越觉得自己多虑了，不过是睡了太久做的梦让自己疲惫。

“好。”谢蓁起身去了卧室。

谢蓁今晚觉得格外疲惫，想着赶紧冲完澡睡觉，秦娓跑回自己的屋子里面不知道干些什么。

谢蓁冲完澡关客厅灯的时候秦娓的房门还是紧闭的状态，谢蓁实在是累，也没心思去敲门叫她洗澡，回了房间就躺下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谢蓁开始复盘这一天发生的事——其实还包括昨晚。

她又重新说服了自己一次：其实我昨晚只是在家门口又犯了头痛，后面一切都很正常，但因为头疼的原因做了噩梦，醒来就是中午了......我记得的“吃药”、“笑一笑”以及......

复盘到这里，谢蓁忽然睁开了眼，她猛地起身，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深灰色的窗帘透不进来一点光亮，谢蓁忽然间感觉自己陷入到了巨大的恐惧当中，心脏怦怦跳动，她左手摸索着打开了床头灯，有了光亮这才觉得安心些。

那个人。

都是在做梦吗？

谢蓁茫然地看着床尾，忽然觉得更累了。

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谢蓁叹了口气，关了灯重新躺下。

是吧。

在心里默默说完这两个字后，谢蓁睡去了。

这一夜无梦。

第二天谢蓁的生物钟准时让她睁开了双眼。

她望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才起身下床。

秦娓没醒，因为她的房门还是关着的。

谢蓁洗完漱又从冰箱里拿了瓶水喝，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地看着没打开的电视，脑子里一片空白。

谢蓁想去想点东西充实一下自己的大脑，但是又不知道想些什么，只好洗漱完准备换衣服去买早餐。

走在路上、坐在地铁上、一直到了星巴克女店员招呼她时，谢蓁都懒懒散散的，她的脸上有很明显的疲态。

女店员递给她东西时还关心地问了句：“姐，看你今天气色不好，昨晚加班了吗？注意休息啊。”

谢蓁道了谢，说没什么事，然后离开了星巴克。

谢蓁这次没有误闯红灯，回家路上还算顺利，只不过等到电梯到了楼层后，谢蓁心里忽然开始期待一件事。

谢蓁走到家门前，并没有急着开门，等了两分钟后里面还是没有动静，谢蓁的期待落空，自己按密码开了门。

秦娓正在卫生间洗漱。

听到开门声，卫生间传来了含糊不清的问候：“你回来啦。”

“嗯，去买了早餐。”

随后，卫生间响起了秦娓漱口的声音，继而是放东西、洗脸的声音。

谢蓁倚靠在椅子上听着哗哗的流水声，盯着餐桌上的早餐发呆。

直到秦娓走到餐桌旁，谢蓁才有所动作，把她的那份推到了对面。

“昨晚没睡好吗？”秦娓刚坐下就问，“看你状态不太好。”

“还行。”谢蓁看着三明治有些吃不下，一口一口地喝着咖啡。

“感觉你这两天晚上睡得都很早。”秦娓不经意间随口提了一句，“都不用等到十二点了。”

这两天？看来那天真的是在做梦。

谢蓁嗯了声继续吃东西。

对面的秦娓还是秦娓，谢蓁却觉得自己不再是谢蓁。

“我最近好像都没点香薰。”谢蓁随口提了一句，“可能因为这个才导致精神不太好吧。”

“那一会点上。”秦娓说，“但香味真能让你平静下来？不会也是心理作用吧。”

“我感觉我最近不太对劲，你觉得呢？”谢蓁忽然向秦娓提问。

谢蓁想，秦娓很了解她，不可能察觉不出自己的变化。

果然，秦娓说道：“是变了。”

谢蓁握着咖啡杯的手收紧了些，等待着秦娓的下文。

“浑浑噩噩的样子。”秦娓这样评价她。

谢蓁不得不承认，她是有点。

“嗯，我也觉得。”

秦娓分析起来，“人一般心里过不去的事的时候，还光想着，就会心不在焉，日子也马马虎虎的。”

又被她说对了。

“嗯，那这样怎么解决，找人倾诉一下？说出来吗？”谢蓁问。

“不。”谢蓁抽了张纸擦嘴，很温柔地笑着对谢蓁说，“还是要靠自己走出来。”

靠自己吗？谢蓁听完她的建议笑了笑。

她觉得她没办法靠自己，她需要那个人，只不过没机会了。

谢蓁那个三明治最终吃了一半——秦娓让她吃的。

剩下的直接丢了，谢蓁又想起来倒剩菜的那件事——感觉过去了好久好久。

“今天干什么啊？”秦娓坐在沙发上摆弄自己的手机，谢蓁手机的短信声响起——是秦娓发给她的消息。

“九月要快乐！”

谢蓁默不作声地把相册拿了出来，秦娓放下手机凑了上去，“该看第三页的照片了。”

“嗯。”谢蓁直接打开了第三页，一共四张照片，都是谢蓁和别人的合照。

秦娓看着照片上不同的四个女生，又看她们每个人都穿着正式的西装，很惊讶的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谢蓁有点印象，和她说：“这不是我们学院的。”

秦娓更疑惑了。

谢蓁抽出照片看了眼背面，自己却率先露出了解了的神情，然后对秦娓说：“我们当时打辩论赛认识的。”

“那你还记得他们叫什么吗？”

谢蓁把背面给秦娓看：“我记下名字了。”

秦娓大吃一惊，“果然是个好办法，但我没想到你会和她们合照。”

“法学院的，她们在辩论赛上的表现很优秀。”谢蓁说，“合影应该是他们主动找的我吧，我记不太清了。”

“那看来你也很优秀，所以他们才会找你。”

“大概是吧。”谢蓁早就忘了自己当时的表现。

“这大概是什么时候？”

“忘了。”谢蓁的确不记得具体时间了。

“看你的样子是本科期间。”秦娓分析道。

谢蓁笑了，“那么明显吗？”

秦娓很严肃的说：“你的表情太过明显了。”

“好的，福尔摩斯。”谢蓁开玩笑的回复她。

秦娓以为这四个人也没什么好了解的，着急的去翻下一页，谢蓁却把自己的手机伸到面前给她看了一个人的朋友圈。

秦娓看了一眼备注，又指着一张照片说道：“是这个姐姐？”

“是。”

谢蓁点开了一条朋友圈给秦娓看，“她今年博士毕业了。”

秦娓看着手机上手持博士毕业证、穿着“红袍”的女人，啧啧称赞：“你的校友很厉害。”

谢蓁收了手机，说：“嗯，她很厉害。”

秦娓有了昨天对谢蓁“不认人”的认识，今天谢蓁的行为让她感到奇怪。

“你为什么还有她的微信？”秦娓选了个不太突兀的问题，“你们经常打辩论？”

“哦，当时她们主动加的，我没几个同学的微信。”谢蓁退出了这个女生的朋友圈，又刷了刷朋友圈，没什么值得点赞的。

“感觉这个博士对你很重要？”秦娓眯眼打量着谢蓁，看样子不太高兴。

谢蓁却只是平淡的说道：“印象比较深而已，我记得我们两个都是二辩。”

“哦？”

“她现在在美国。定位在哈佛。”

“这是干什么？”

“大概是博士毕业后继续学习吧，我不太了解。”谢蓁退出了朋友圈。

秦娓有些八卦，“你们会联系吗？”

“不会。”

“她会给你朋友圈点赞吗？”

“我不发朋友圈。”

“那你会给她朋友圈点赞吗？”

“点过一次，她从学校公众号转发的迎新生的文章。其他校友转发了我也点了。”谢蓁和她之间仅有的“联系”全部向秦娓托盘而出。

秦娓听完这些，似乎很满意。

“你好像……”谢蓁有些难以说出口那句话，她觉得自己真是疯了，还会想说那三个字。（女朋友）

“什么？”秦娓扭头看着她。

谢蓁一看到秦娓天真无邪的样子更加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荒唐。

“没事，你好八卦。”谢蓁虽然觉得这个词不好，但也是最佳选择了。

“哦，我还以为你会说我像女朋友查岗一样。”

秦娓一边说一边看照片，一旁的谢蓁只觉得脑子要炸掉了。

秦娓刚才……说了她想说的话。

谢蓁不知道说什么了，她最初还可以开玩笑说这个话题，现在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明明两个人的相处也没什么大的变化，但其实在心灵上似乎更近了一些。

“你还小。”谢蓁叹了口气，她怎么能把十八岁刚高中毕业的孩子往那个方向带。

“虽然你一直说我刚成年或者刚毕业之类的，但我心智还是属于成熟的。”秦娓说。

“成熟在哪里？”谢蓁问。

“起码我知道我们的性取向一样。”

这句话能不能表现出秦娓成不成熟谢蓁不知道，她知道的是秦娓直接说出来这句话对自己还是蛮有冲击力的。

谢蓁以为她又在开玩笑，可秦娓一脸认真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说太远了。”谢蓁想打个哈哈过去，“也说跑题了。”

谢蓁上学的时候看过类似的书籍，她知道不仅仅有同性恋、异性恋和双性恋这三种广为人知的性取向，此外还有无性恋、泛性恋等等，哦，谢蓁还记得有个自性恋。

周围最多的是异性恋，同性恋和双性恋的人她也见过，甚至周围就有。

谢蓁没谈过恋爱，但是受到过同性的表白。

谢蓁对性少数群体没什么看法，她尊重每一种取向，她一直以来都没有谈过恋爱，但她觉得自己应该在异性恋、双性恋或者同性恋这三者之中。毕竟这三种算是大众一些的了。

秦娓忽然问：“你应该没什么欲望吧。”

秦娓指的□□。

“那你是说柏拉图？”谢蓁不理解，“感觉很少人谈柏拉图。”

“嗯，你想谈吗？”

“啊？”谢蓁疑惑。

“啊，谈柏拉图。”秦娓重申了一次。

“我不知道。”谢蓁实在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这么多年她好像从来没思考过这种问题。

“我其实不知道自己能接受的范围在哪。”谢蓁也很无奈，“不过应该可以接受。”

两人的目光不再聚集在相册上，话题也转变到了性取向和恋爱问题。

谢蓁已经28岁了，她对这个话题不太敏感，聊起来也没什么不自在的，毕竟周围结婚生子的不在少数，但现在她面对的是18岁刚毕业的高中生，谢蓁觉得有些羞耻。

跳过这个话题的想法落空了，秦娓揪着不放。

“你以后会结婚吗？”秦娓问。

“不会。”谢蓁对结婚这个话题很明显地进行了否定，两个字说完都没有给自己再留余地。

“那你会恋爱吗？”

“嗯，我也不知道。”谢蓁犹豫了，“我受不了别人进入我的生活，所以大概率也不会。”

“哦，意思就是如果有人能进入你的生活你就可以接受ta和你恋爱了？”秦娓歪头看着她问道。

“这是什么道理。”谢蓁笑了。

“反推。”秦娓自认为自己推的没问题。

“嗯......”谢蓁看着秦娓很想说：你就是进入了我生活的那个人。

她觉得秦娓应该不知道自己是第一个踏入谢蓁生活的人。

谢蓁还在胡乱想着，秦娓的问题又来了：“那迄今为止的话，有人能能踏入你的生活吗？”

有人吗？

谢蓁面无表情地看着秦娓，忽然有些抓狂。

面前的人不是想要一个答案，因为答案两人都心知肚明，秦娓的问题都是根据答案出来的。

真是够了，谢蓁想。秦娓不光进入了她的生活，还踏入她的禁区，在此之前她还在雷区疯狂试探。

“有。”不过谢蓁也没想着隐瞒。

“我吗？”秦娓指着自己问。

“你知道的事就不要再问了啊。”谢蓁丢下这句话去了厨房拿水喝。

谢蓁强装镇定的朝冰箱走去，身后的秦娓喊道：“我只是想听你的回答！”

谢蓁就着这会不用面对秦娓，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后，回复她：“你是第一个踏入我生活的人。”

谢蓁并不知道秦娓露出的心满意足的表情，她靠着餐桌喝完水还在想一会怎么面对秦娓。

她有些害怕那件事会发生。

秦娓的目的好像快实现了？谢蓁想着。

果不其然，那件事发生了。

谢蓁刚坐下，秦娓就转过身子，和她说：“那我们谈恋爱吧。”

谢蓁用了足足半分钟去消化秦娓的问题，她抬起手摸了摸秦娓的脸，确定她的确在自己面前，谢蓁还不确定的掐了自己一把，“我没做梦吧？”

秦娓只是拉起她的手。

刚才的痛感很明显，现在的触感也很明显。

“我一直以为这个话题的最开始是在开玩笑。”谢蓁说，“所以我最初没怎么避讳。”

“嗯，就着玩笑说出来的真心话。”秦娓望着她，“所以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谢蓁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奈何秦娓不放手，谢蓁只好由着她。

谢蓁说这几个字都说累了。

“你还小。”谢蓁又用了这个借口。

“哦，你接受不了年龄差啊。”秦娓失落的低下了头，谢蓁忽然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住了，她连忙说：“不是，你年纪小，你以后还会遇见很多人碰上很多事，我们只是相处了这几天，你这样太冲动了，我要是答应了你的话对你不负责。”

谢蓁继续给她讲道理：“这种问题，不确定性也很大，以后再说吧，你还小，别冲动，也别给自己盲目下定义。”

“我想了很久了。”秦娓抬起头，双眼亮晶晶的，谢蓁感觉她要哭了。

“其实你也想了很久了。”秦娓继续说。

谢蓁一下子被她说迷糊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秦娓深呼一口气，这下谢蓁确定她真的是哭了。因为有两滴泪珠从秦娓的眼眶中滚落下来，正好砸到了两人相握的手的交界处——谢蓁感受到了，眼泪是有温度的。

谢蓁觉得那温度能灼伤某种东西——心脏。

秦娓动了动嘴唇，“你想了我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