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回来后，两人多了几分心照不宣。
很快，就又到了艺术节。
只不过，身处高二升高三的关键时期，又是全年级的领头班级，领导都在盯着成绩，整天都在“风口浪尖”，今年高二（1）班自然是没机会参加。
不仅如此，观看节目的地点也是极其偏僻。
按照历来的规矩，只有高三年级才能坐在正对舞台的极佳位置，高一高二则在两侧当“左右护法”，依次从前往后坐。
后排同学多少能看到节目，而前排班级的大部分视线，只能被舞台音响占据了。
江浩然这样的乐子人也忍不住吐槽。
“我靠，这我看个集贸啊！”
林昭早已掏出手机，去游戏里消耗时间了。
校门还没到时间，走又不能提前走。
有些同学已经开始假寐，个别几个同学早早预见这种情况，从书包里掏出“后手”——《高中知识点总结》，开始借着舞台灯看了。
不过后来被老许制止。
——理由是好不容易休息一下就好好放松，别崩太紧了。
商泽宇和顾铭玩了几局游戏，还是觉得无聊。
他收起手机，听着音响传来的巨大背景音，透过间隙看着零星的节目画面，语气哀怨：“不会要就这样一直待到结束吧？”
顾铭有些好笑，收起手机陪他。
看着眼前的此情此景，顾铭怔了一下，半响，好似突然下定决心，从书包里拿出什么，右手抓着两个人的包，左手拉着商泽宇的手腕，偷偷脱离班级。
他带着商泽宇来到荷花池旁，定定地看着他。
顾铭沉默一会儿，语气有些犹豫，又有些坚定。
他问：“觉得无聊的话......要不要跟我走？”
“好。”
商泽宇应声。
顾铭愣住，他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商泽宇就答应。
他疑惑道：“你......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儿？”
商泽宇粲然一笑：“不是让我跟你走？你带到哪儿我走到哪儿。”
顾铭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将右手的东西转到左手，递出去。
——那是两张请假条。
“这就是你上次考第一给老许要的奖励？”
商泽宇和顾铭总是在年级第一的位置上交替坐着，之前有次月考，老许见（1）班课程已经学完了，就让他们跟着高三来了次自发的联考。
并且许诺，考到班级第一并且闯进联排榜前三十的可以提个要求。
顾铭提的要求就是要两张请假条。
——理由是学习食堂的饭太难吃，想偶尔出去改善生活。
老许自然是应了，却没想到请假条被用在这里，也没想到请假条还有另一个人的份。
顾铭点点头，把他的包递给他。
披着夜色，两人出了校门。
顾铭打了辆车，两人坐在车上看着窗外驰疾的景色，没有说话，似乎都有预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到了地点，顾铭下车，再次拉住商泽宇，一路走走停停，来到一家琴行。
只不过，这次是双手交握。
顾铭打开灯，把两人的包放在一旁。
“我......作了首曲子。”
顾铭语气有些颤抖。
商泽宇的声音也没那么平静，他轻笑一声，掩饰道：“怎么？要给我表演一场小型艺术节？”
顾铭停住，有点点头。
“嗯。”
商泽宇眼睛亮亮的，没在意地上的灰尘，随便找了个空坐下来，看着他。
“好啊。”
顾铭在琴凳上坐下来，双手搭在黑白键上。
尘埃在空气里飞扬。
顾铭的手在黑白键上起舞，带出一串动听的音符，还有他的，萦绕在空气中、充斥在琴房里的，无处安放的感情。
很早以前，商泽宇就明白：音乐是能传递感情的。
他眯了眯眼，又想起和这个人的第一次见面。
清爽的白T外面是一件淡蓝色的防晒衣，和那两株被养在寝室的无尽夏一样明丽。
商泽宇总是在感叹时间过得很快。
与之相反的，是在记忆里永不褪色的顾铭。
甚至于越来越鲜活，越来越牵动人心。
时隔多年，他终于再次听到这个人弹奏这首曲子。
记忆中的人越来越耀眼，越来越近，和眼前的人身影重叠在一起。
黑白键依旧在律动，顾铭手下不断溢出音符，一遍一遍地，敲击着商泽宇的心。
敲得他的心越来越软，敲得他的心越来越疼，敲得他的眼眶里盈满了热气。
柔和的灯光在他眼中碎成了琉璃，光影交错间，商泽宇听到了自己的心。
不用反复地求证，不用刻意地回避。
有些答案，早已出现在他的心里千万次。
回忆久远，他早已模糊了心动时的场景。
或许是那年的阳光太过明媚，以至于顾铭眼里的温柔有些灼人。
或许是那天的白衬衫过于青涩，一下就刻入他的记忆。
或许是......
或许是什么呢？
或许是正式见面那天的风恰好吹过，商泽宇一转头，就看见顾铭飘扬的额发，以及被风吻过的眉眼。
琴声渐渐停歇，只剩尘埃在光路里流动。
“给我的吗？”
商泽宇出声，打破了此时的静谧。
“嗯。”
顾铭放下手，起身，走到商泽宇面前。
他蹲下来，眼帘半遮着眼睛，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商泽宇哼笑一声，顾铭诧异抬眼。
商泽宇右手绕到顾铭脑后，迅速揽过顾铭。
他的唇贴近，吻上另一个人。
商泽宇的眼低垂下去，又慢慢合上。
灯光下，两人的影子迅速贴近，又融为一体，亲密难分。
顾铭的脸颊泛起薄红，又渐渐升温。
他的眼睛震惊的睁大，屏住了呼吸，身体僵硬。
商泽宇把手松开了点，唇亲密地从顾铭唇上擦过。
恍惚间，顾铭听到商泽宇说了句话。
“怂。”
他回过神，左手搂着商泽宇的腰，右手摁住他的后脑勺，重新开始了这场拉锯战。
唇舌纠缠，贴合的肌肤传来另一个人的体温，在顾铭心里炸响了一场烟花。
良久，两人分开，唇上水亮。
顾铭轻轻喘着气。
“你知道我为什么送你无尽夏。”
商泽宇点头。
“嗯。”
“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出来。”
“嗯。”
“你知道......我喜欢你。”
“嗯。”
顾铭抿抿唇，有些犹豫。
“那你为什么......吻我？”
商泽宇哼笑出声。
“看来不仅怂，还笨。”
“当然是因为......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