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你连组员都吓？”
林远枫：“回答我的问题。”
苏然也见过这种情况，但都是好多年前了，他冷冷道：“我跟谁有什么事情不需要向你汇报。”
林远枫沉默了，盯着一个地方出了神，回想刚才与汪成的对话。
饭桌上，几乎是汪成叭叭叭叭讲个不停，林远枫话不多，像极了他跟苏然第一次一起吃饭的场景，只不过他拿到的是苏然的剧本。
汪成：“对了，苏然呢？他是回家吃饭吗？”
林远枫：“不是，他有事。”
他又多问了一句：“之前跟你一块儿的人呢？”
汪成想了一会儿，道：“哦，你说的是李点吧？他啊，陪女朋友去了。”
“他有女朋友了啊？”
“是啊，都谈半年多了，不过他们不在一个班，每天也就中午时间能多腻歪会儿。”
看来是经常陪对象吃饭了。
虽然不大可能，但看到苏然和唐可佳一起从校外回来，让林远枫很难不把这与饭桌的话题联想起来。
他知道自己问出来是多管闲事，但他无法控制。
苏然打了个响指，说：“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
“没事我就走了。顺带提醒你一句，对朋友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别太强。”
是这样吗？可是好像只对苏然如此……
林远枫待在原地甩了甩头，心想以后注意点儿吧。
苏然打算回寝室玩到临上课再走，刚点开微信，就看见一条十几分钟前许荟发来的消息和一条几分钟前唐可佳的。
【妈】：听说你这次考的很好，又拿到奖学金了，周末带你出去玩？
【唐可佳】：没出什么事吧？
自那次争执后，这是他妈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长久以来的矛盾早已令他麻木，该说的还是得说。
然：跟同学约了。
而后便回复唐可佳：没事。
【唐可佳】：真的没事吗？感觉你们三天两头吵架，一会儿好，一会儿又不好的。
然：真没事。
然：我们有那么幼稚吗，因为一些小事总吵架？
【唐可佳】：今天上午你们还开开心心的，刚才却一副随时都会打起来的样子，现在你又跟我说没事，要说幼稚，可能还真有一点。
然：……
然：我只是觉得他管的太多，烦而已。
【唐可佳】：也许他只是关心你呢？别误解了他的好意呀。
苏然心说：他能有什么好意。
然：只是关心的话，你为什么要跑？
唐可佳有点无语，在心里吐槽道：我不跑难道杵那儿当电灯泡吗？！
【唐可佳】：吓人，他刚刚看上去很强势。
是啊，毕竟长得人高马大，以前还是个不务正业的“混子”。
然：他不是钟庭言，一两句怼根本也不走他。
【唐可佳】：说到这个，你们能不能对他好点？虽然他有时是挺贱的，但不要总是怼他啊，看得我怪心疼的。
“我又不心疼。”苏然嘀咕着。
不过倒是可以这样说——
然：你这样想，我们多挫挫他，你可以偏着他一点，当他真的情绪低落时，你再适当给予他关心和鼓励，长此以往，也许你就拿下他了。
【唐可佳】：对哦，这个主意不错。
【唐可佳】：可这样的话，不就让你做了恶人吗？我有点过意不去。
然：没关系，我和他已经怼习惯了，不至于说“我做恶人”。
【唐可佳】：那好吧，谢谢你啦。
然：不客气。
离平时去教室的点还有十几分钟，百无聊赖的苏然打算直接去教室，看书或者趴着睡会儿。
结果到了教室，他发现林远枫在睡觉。
直接叫醒他不太好，翻窗也会有动静。
先坐钟庭言的位置吧。
苏然反坐着整理自己桌上的东西：卷子、笔、作业本……
东西很少，动作也很轻，两三分钟就整理完了，整个桌面干净简洁到不像话。
他已经后悔来这么早了。
懒得再出去晃，那就看看其他人吧。
加上他俩也才十来个人，一部分人在睡觉，另一部分拿着笔，或是在写作业，或是在刷题，又或是在干别的。
总之，十分安静。
苏然的视线又落回林远枫这里，趴在桌面上静静地看着他安睡的模样，静静地听着他清浅的呼吸，心想：自己睡觉时也是这样吗？
这只是一句空问，因为他知道，答案为否定。
即使是熟睡，也会不明原因地惊醒，心脏狂跳，呼吸也随之慌乱。
而不管是否睡着，身边亦一响动，依旧如此。
唉，真羡慕那些小憩一会儿便精力充沛的人啊。
正想着，林远枫换了个方向——本来是将脸埋于臂弯，现在正对着苏然。
凌厉，是苏然想到的第一个词。
浅浅的红印落在他的额头上，显得格格不入，苏然没忍住轻笑了下。
可能是听见了这声笑，林远枫慢慢睁开眼，入目便是苏然那烂漫的笑容。
他怀疑自己在做梦，并且神志不清。
见他他醒了，苏然坐起来，收起笑，说道：“醒了？醒了就起来，我要进去。”声音低切。
“啊、哦。”林远枫抹了把脸起身让位。
陆陆续续地，有同学进教室了。
等苏然坐定，林远枫问道：“怎么不叫我？”
苏然：“怕打扰你睡觉，所以在他的位置上坐了一会儿。”
林远枫：“下次可以直接叫我——我坐你位置那次，你不就直接叫醒了我？”
苏然嘲讽般地看着他：“你也知道那是我的位置，我不叫你，坐你位置上看风景吗？”
林远枫把这句话翻译了一下，笑着对他说：“那你刚刚趴着看我干嘛？我是风景？”
“嘁，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额头上的那块红印要是还在，不够我笑一天的。”
知道是由于睡觉时头枕着手造成的，林远枫却还是想皮一下：“什么红印？啊，你不会趁我睡觉……”
“滚啊，你无不无聊？”
林远枫又一次掼住了他的脖子：“对啊，我就是很无聊，要玩点刺激的吗？”
苏然推开他：“你还有没有个正形了？你再这样我就揍你了。”
过了一会儿，林远枫没头没尾地说了句：“你竟然不怕我。”
“怕什么？？？”
林远枫轻轻吐出一口气，故作轻松道：“像你这种好学生，应该没打过架吧？虽然你这样子看上去是天不怕地不怕，但如果你见到的是三四年前的我，那个除了校服没有一点学生样的我，经常表现出冷淡甚至满是戾气的我，你还敢这样对我吗？”
说实话，他不敢，但不是本能的怯懦，而是怕惹到混混一类的人之后带来的麻烦——那是有理也扯不清的。
“也许吧，如果你一点道理都不讲的话，我可能会表面顺从，然后想办法保护自己。”
“怎么个保护法？”
“绕道走或绕道跑，实在不行就找家长或老师帮忙，总会有办法的。”
林远枫温柔地笑笑，道：“你这也太乖了，我还以为你实在受不了就会直接干一架。”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都是敌众我寡——如果你有小弟的话——我一个从没打过架的人肯定打不过，这时候跑是最好的选择。”倒也没否认前半句。
“不过，我可不是好学生。”苏然又补了一句。
林远枫：“此话怎讲？”
苏然没想接着往下说，因为教室里人变多了，他也想了解林远枫的过去——大概率是与自己有关的，而人多耳杂，不确定一些事情会不会被听见、谣传。
“苏然，接着！”
刚刚从班级门口进来的唐可佳给苏然扔了颗糖。
苏然知道是什么意思，接住后笑着说：“谢了。”
林远枫差点将中午的情景再现，学钟庭言的语气说：“唐可佳，为什么我没有？偏心？”
唐可佳有些尴尬，苏然说：“林远枫，你中午把人吓成那样，还说人家偏心，你有没有点脑子？”
“谨慎发言，小心我把你从这次出游名单中剔除。”
“谁稀罕，本来也懒得出门。”
又在拌嘴，唉。
唐可佳想着，然后出声制止：“好啦，和气生财，别斗嘴了。组长，如果你想吃糖，我明天再带。”
“不麻烦了。”他不是真想吃，而是单纯“吃醋”。
等各班学生都来的差不多了，年级主任汪国平用广播通知道：“各班注意，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本学期的运动会取消。”
——“啊——”
一片哀嚎。
唐可佳忍不住骂道：“之前就说延期，现在倒好，直接取消了，什么傻逼学校。”
“大家稍安勿躁，听我说，”汪国平很耐心，像是在安抚，“我知道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会有意见，但确实是因为天气、人力、时间等问题导致运动会没能如期举行，所以经校领导讨论，决定取消运动会，取而代之的，是全校分年级进行的研学活动。”
一听到“研学”，所有人都激动起来，连苏然也来的兴致，觉得这可真是个好决定。
唐可佳弱弱地说：“我收回我刚才的话。”
汪国平：“具体时间还没定，估计是在下学期，因为本学期高一与高二有个实践活动。”
——“实践活动？跟研学还不一样吗？”
——“不知道啊，之前从来没听说过。”
——“反正都是活动，肯定不用在校学习了！”
……
说握剧本的孙柚一对周围人说：“别高兴的太早了，这是有‘门槛’的。”
尚处于兴奋之中的钟庭言：“什么‘门槛’？”
“你听——”
汪国平：“这个实践活动是到凤鸣小学去丰富学生的校园生活，人数仅限这次考试的年级前五十，其他同学在校自习，详细情况再听通知。好了，准备上课。”
“门槛”一出，又是一片哀嚎声，包括一些有资格但想留校自习的学生。
钟庭言不满道：“凭什么啊，就不能前六十吗？我正好第六十啊！”
唐可佳安慰道：“没事啦，我也没有呢，再接再厉吧，也许高三你就进了。”
苏然习惯性地说出真相：“不太可能。本来高三时间就紧，而且汪国平刚才也说是高一与高二，所以……”
看着钟庭言那丧丧的表情，唐可佳瞪了苏然一眼。
苏然无所谓，不过没再继续说，而是问孙柚一：“柚子，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来的时候碰见茂哥，他跟我说的，内容跟汪国平说的大差不差。”
林远枫：“听通知吧，先准备上课。”
钟庭言：“喔。”
孙柚一看不下去：“行了，别那么丧，至于吗，多学一会儿会死？别忘了，这周六枫哥还要带我们出去玩儿呢。”
钟庭言：“对哦，枫哥，你没忘吧？”
林远枫轻笑道：“没忘，放心吧，保证让你们玩儿得尽兴。”
唐可佳：“真的吗枫哥？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林远枫：“真的，玩儿得不好算我的，下一次约还是我请。”
“哇哦，枫哥你人真好。”唐可佳又对方羽颂说，“方羽颂，沈亚清是请你吗？”
“他说是，但我不太好意思，跟他说的AA。”
苏然也是这么想的，到时候多多少少要A一点，但真正到了地方，他又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