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们精力旺盛，把姚雪燕的嘱咐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熬到凌晨不说，还吹了两箱酒，到最后只有燕相北真的滴酒未沾，在手机上点单打车，三个女生一车全部滴滴回家，又把男生挨个塞进出租车一窝蜂拉走，最后莫执一起回家。莫执酒量一般，已经醉的不行，扒着燕相北死活不松手。

燕相北把他扶着靠在自己肩膀，发现这醉鬼还在意识不清地喃喃：“你才是小女朋友，办了你…”

燕相北被他的大言不惭气笑，很幼稚地回醉鬼的话：“行呗，那我等你成年。”

事实上直到成年莫执也没能通过喝牛奶、勤锻炼长到一米八八，非常屈辱地矮了燕相北三公分。成年礼当天礼物是没收到，倒是把自己赔进去了。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到家门口，燕相北付款下车，把莫执带下来，他今晚张罗这么多人，身上浮出一层薄薄的汗，偏生莫执不消停，张开手臂撒娇：“走不动了——你背我吧，小北哥哥。”

燕相北对着他根本没脾气，任劳任怨蹲他面前：“上来吧。”莫执就很乖巧地趴上去，燕相北两手卡着他大腿，把他颠了一下：“回家。”

回家给莫执泡蜂蜜水，开暖气洗澡——还是燕相北动的手，拿毛巾把人上上下下擦干净再换睡衣，抱上床。折腾完躺下来眼睛一闭就睡死过去。醉鬼更是人事不省，导致第二天两人双双错过闹钟，睁眼的时候已经六点半。

幸好燕明今天早上有烧早饭。红糖馒头闷在锅里，边上还贴张纸条：“记得吃啊”。最近在莫执的推动下爷俩在慢慢改善父子关系，有什么话都试着表达，不是谁也不说全闷心里的坏状态了。燕相北这会儿是情真意切地感谢他爸，抓俩塑料袋套六个馒头塞俩鸡蛋，再加两瓶牛奶，往书包里一扔：“莫执！要迟到了。”

莫执脑子还处于宕机状态：“啊？”

燕相北像个沧桑的老父亲。昨晚给他脱脏衣服穿睡衣今早还得往他头上套毛衣。这会儿莫执才清醒，崩溃地跳起来穿裤子，怕迟到，抓起一袋漱口水就冲出门。

燕相北蹬上摩托，打火。

“哥——”莫执把漱口水往草坪里吐，崇拜得两眼放光，“你还会开摩托。”

燕相北甩给他一个头盔，冷酷道：“上车。”

轰鸣声起，震得莫执耳膜痛。燕相北载着莫执飞出去。

进校门时离迟到只差一分钟，教导主任已经开始在门口等着查人。他俩包里装早饭还带手机，简直是行走的通报批评，明晃晃走过去就是死路一条。两人当机立断掉头往后墙跑。翻个墙而已。

千辛万苦溜进教室，莫执肚皮快饿扁了，粗喘着气瘫在座位上，拽过燕相北的包从里面找早饭，“天呐终于吃上了。”

燕相北帮他把牛奶盖子打开，摆他面前：“别急，值班的领导还没来。慢慢吃别噎着。”

莫执撕下一块红糖馒头塞燕相北嘴里：“唔。你也吃。值日领导来我就偷偷吃。反正谁都不能拦着我吃。”

燕相北被他喂早饭吃，双手解放，便抽空和余楚立发消息，余楚立问他什么时候空，燕相北便问旁边的莫执：“最近这几天都不上晚自习，今晚去吃饭吗？”

莫执：“好。”

此时姚雪燕进了教室，看着半教室仿佛被吸走精气神儿的学生恨铁不成钢，想瞪一眼班长副班发现这俩全低着头一副做错事乖乖认错的模样。

姚雪燕不痛不痒训斥几句之后开始分析试卷。

“期末刚考完，不放假就算了还讲卷子…”莫执一脸无奈地从抽屉里摸出试卷。

这一天都在讲试卷，燕相北就睡了一天。睡到放学和莫执去赴余楚立的约。

这个点大排档刚开工。余楚立挑了个最边上的座位，通风好人还少。“这儿。”余楚立招呼道，他俩熟也就不客套，他好奇问，“你的小女朋友呢？”

余楚立看着两个并肩进来的人陷入茫然，他好同事的对象好像不是女的。

此时燕相北也想起来余冉到底是谁，周旭东边上的小弟，长得挺可爱那个。另外…周旭东怎么也在？

两边人各有心事地坐下，莫执抢先说：“你好你好。小女朋友在呀。燕相北就是我小女朋友。”

周旭东思想比较开放，但他万万想不到，他那一个顶仨的强悍大哥竟然是…“大大大大大哥你…”

余冉波澜不惊地拍拍他那智商跟着剪短的头发流走的傻哥们的肩：“别慌，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旭东一有事就喜欢撸自己的脑袋，寸头摸起来手感还行：“为啥？”

余冉端起杯子喝一口茶，说直觉。

边上的余楚立就没那么好过，一口茶直接从嘴里呛了出来：“我操，你是…同…同性恋。”

燕相北迎着他诧异的目光点点头。

余楚立不知想到什么，叹了口气，最终没说太多。

燕相北转头和莫执耳语：“我以为他要揍人。我们当好久同事了，私下关系也不错，我寻思他要劝我呢。”

莫执：“没事儿。其实我也挺能打的，你不好挨揍我来顶。”

燕相北揉他一把。哪舍得叫他挨揍。

余楚立点了不少串儿：“冬天吃烤肉舒爽程度不亚于搓火锅。来，快点儿吃。”

他边烤肉边向燕相北介绍：“这是我弟弟余冉。这是周旭东。我们两家住对门的，关系好，所以今天一块带来了。”其实互相介绍这一趴早该进行，不过是刚刚被那一通出柜给搅得往后稍稍。他又转向自己那俩人，介绍燕相北，燕相北顺着余楚立的话把莫执也介绍了。几个男生吃顿饭就是朋友了，没什么放不开的。

周旭东：“大哥好巧。”

燕相北对他颔首：“好巧。正好谢谢你上次的顺风车。”说完还开个玩笑：“现在车技提升了吗？”

周旭东哈哈一笑，很是坦然：“那必然，下回再给你们当司机啊。”

“你们原来认识啊？”余楚立把烤好的肉夹盘子里，“世界那么小。”说着就要开啤酒，燕相北现在看到酒就头疼，推拒：“我俩明天还上学，不喝了。”

莫执想到自己昨天给燕相北折腾的满头大汗，早上还起不来，也安分地点头？“嗯…”

吃完饭两边道别回家。周旭东在后座摊开身体，叹：“绝了，校霸周围坐一圈哥，还坐个祖宗，我还当啥校霸。”

余冉：“我不是。”

余楚立和他弟弟关注点不一样，狂笑：“他要是认真揍你，你该断几根骨头的。”

周旭东听见自己这能打的哥对他评价这么高，心悸摸脸：“我让贤给他得了。以前我还以为我挺能打。”

“怂包。”余楚立转个弯，“下回我教你两招。对了——你谈恋爱了没？”

“没。”落魄校霸悲伤道，“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哥，前一阵子追一个女生被拒还在伤心呢。你也还没吧哥，什么时候找？”

余楚立：“追我的还挺多呢好吗。但是我一心事业。”说着他熄火，拔掉钥匙，“下车！各回各家，晚安。”

拎起余冉回家，余楚立撸一把他弟弟的脑袋，把他弟弟的头发揉的乱糟糟。余冉躲闪：“哥，干嘛啊。”

“哥突然看开了。”余楚立说，声音很轻，他很少这么说话，“人能自己决定的事儿其实不多。难得有那么几件事就不阻拦着让它成为遗憾了。”

余冉微微睁大了眼，有点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