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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油桐绽」第二十八章 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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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梁坞上任,又放了三把火,明令延续梁诗平的旨意,不允许花烛再在问冥楼修习。

但他的威慑力显然不如文千翰强,因此同样都是不允许,只要确认上位者是他,文千爱等人就直接把花烛接回来了。

梁坞势力不强,远不如张泛捷等人遍布七楼。

然而就是这样没背景的他,下了一个语出惊人的命令。

——从花渡云那把文千翰要回来。

这边的花渡云焦头烂额。

他跟祁亦过和邓巡三人在主殿里商讨对策。

“我是在想,他要文千翰有什么用?不可能平白无故把人要回去。”

“会不会在咱们看不见的地方,他们之间也是合作关系?‘邓巡分析道,“按理说他和文千翰好歹当了这么多年的师兄弟,要是假意敌对实则暗中交好,也不无可能。”

祁亦过没什么主意,觉得哪样都还算合理。

花渡云则是一脸严肃地道:“其实我和文千翰也暗中交好。毕竟是那么多年的师兄弟。”

邓巡:……

邓巡被他哽得没了话,他才继续道:“文千翰可是威胁了他亲爹。真要把他要回去,也只可能是要亲手杀了他。”

祁亦过叹气道:“就怕他是要一张羊皮都不用就换回一个百里奚啊。”

邓巡表示赞同:“问题不在于他要干什么。而是在于咱们没理由留着文千翰不放。这是非法监禁啊。”

花渡云思来想去,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他猛地一起身,道:“这毕竟是他与文千翰你知我知的事。或许把这个事告诉文千翰,从他的反应能看出梁坞要做什么。”

于是他从主殿出去,透过楼里养的狗捣出来的洞往地下一瞄,文千翰正在里边陶冶情操。

他顺着楼梯下去,拧开了铁锁。

“师兄,下午好啊。”

文千翰依旧保持着相当的热情,见了他就扔开书本一脸怒火,揪住他的衣领。

“消消气,别让我动手。”花渡云保持着一定礼貌的微笑,垂着头不去望他,只看他关节渐渐松动下来,收回手。

“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文千翰道。

“我只是心里有个疑问。为什么梁坞上台之前,你那么想我放你出去,装病喊人无所不用其极……可是他上台后,你却再也没提过了?”

文千翰不说话,轻轻笑了一下。

花渡云一手提起绑着他脚腕的金属链子,末端已经与墙体断裂。“嗯?”

“你终于发现了。”

“是啊,不解释解释么?”花渡云装作不屑一顾的模样,实则心里早就吓了一跳。

猎物挣脱了锁链,而自己却毫不知情。这意味着猎人随时会被反咬一口。

“先告诉我,来找我是为什么吧。”

“和我讨价还价?”

“我并非没有这个资本。”

花渡云在心中生出了被压迫感。局势不经意间因为一道锁链逆转,他果断地决定放弃谈话。

“师弟,别急着走。”文千翰调笑道。

花渡云暗地攥紧了拳,几秒钟后又召出赤灵,把他的手脚全部捆住。

“等你端正好你的态度,我们再谈。”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配合你?再怎么说,你也算帮了我一把。”

他既已经抛出了这根鱼线,就说明他已有预估花渡云来找自己的目的。

“梁坞要把你带回去。”花渡云直言道,“为什么?”

文千翰起先是一怔,才道:“他要让我永远闭嘴。”

“你知道他的把柄?”

“你护住我,我就告诉你。”

“你告诉了我,我也不会信。”花渡云冷笑道。

“没事,我知道你不会放心放虎归山,一定要想办法护住我的。”文千翰道,“我直接告诉你,就当是让我自己舒服一些。”

“……”

“这么多年,你一直误会了一件事。”

“如果是二十年前的事,就不必再提了,我不想知道。”

“师父不是我杀的,他的死与我毫无关系。”

花渡云早已转过身去,让文千翰看不到自己的神情。

然而骤然脱手的赤灵还是暴露出他的震惊。

他双瞳骤缩,一时什么反应都没有。

不是文千翰,怎么会?

他不相信,除了自己求古看到的,他什么都不信。

“我只是为了取得他们的信任,将自己的一部分与他们绑在一起。只为了能够把这份罪名诺到你头上。”

花渡云并不想急于探究他的话几分真假,他只想问他这么多年最想问的问题。

“…那师父呢?……师父做错了什么,让你们这样愚弄,死后都不得安宁?”

“他错了!”文千翰一挣,赤灵便熔化成液,落在地上后才显现原型,“他错在从来不用正眼去看我!!”

“你也错了!你们都错了!”

花渡云为文责而不值。

“凭什么他能将一切都教给你,而我就只能被说是资质平平?明明我才是最忠于问冥楼和八大奇字的。”

“明明我才是掌门师兄,为什么他闭关后,将七楼联审的位置交与你?”

花渡云忽然打断他,吼道:“那之前口口声声说不在乎这些,只希望大家平安快乐的是谁?说要当楼主,让我亲眼看着的又是谁?我的心思从来没变过,师兄,错的不是我!”

“谁他妈能做得到不在乎。”文千翰冷冷道,“除了你,也没有人信。”

“也是,我还是有一错处。我错在当年……”花渡云自嘲地笑了笑。

“你的话,什么我都信以为真。”

唯一的一方天井之阳被云层遮盖住,花渡云抬头望了望,对文千翰道:“我先去找一趟小烛。”

“你要做什么?”

“听你说。”

_

花渡云重新返回地面,阳光刺眼,他缓了好一会才消去晕眩感。

花烛就在竹林里,他毫不费力地找到。

他依然在和花渡云生着气,这点后者明白,否则不会这样自暴自弃。

“小烛。”

花烛听到他唤,扭头看了会似是在犹豫要不要下去,过了会才跳下竹枝,被压弯的长竹猛地弹回去变得笔直。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么?”

花渡云也不会问其它。

更贴切地说,他用十七年都没学会如何当一个父亲。

因为他的生命早就被困在了他十六岁那年,一个万里无云的艳阳天。

花烛摇摇头。“没。”

“小烛,明天吧。我放你走,回问冥楼。”花渡云示弱道,“不生气了,好不好?”

他诧异地抬眼,先是点了点头,又解释道:“我没生气。”

花渡云知道他平时生气也是这样,因此了解妥协了之后,他就会慢慢回温。

“你会比我强大,不论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

他一直坚信,花烛有这个实力。

“你只能比我强大,明白吗?”

花烛继续点头。

他明白此时他说什么,花烛都听不进去。

只是感到很惋惜。

他担心,万一以后花烛后悔怎么办。

但花渡云也不愿再多与他唠叨了,从天井之外往里看了一眼,就走下了楼梯。

“说吧。”他对文千翰道,“师父不是你杀的,那会是谁?”

“你决定信我了?”

花渡云冷着脸不语,文千翰权当默认。

“是张泛捷和梁坞啊。”他神经质地狂笑一阵,“当然是因为梁诗平看到自己亲儿子对自己的师兄痛下了杀手,才会一不做二不休地帮梁坞瞒天过海,从此变成傀儡!”

“我不过是恰好,实在恰好,目睹了这一切。他们除不掉我,才开出上好的条件使我加入,让我与他们绑到一起。”

花渡云闭着眼,很久后问:“……句句属实?”

“句句属实。”

“我最后再问一次。”

“句句属实?”

文千翰笑了:“师弟,真是句句属实。”

“好。”

花渡云话音一落,猛地竖起二指,一瞬间牢屋内书页翻飞,二人的发丝随风而动,身形矗然不动。

“求古?”

“是。我最后一次信你,看你说得究竟是不是实话。”花渡云拧眉,费力脱口道。

“你在问冥楼前亲自发下的毒誓,再用一招问冥招式,便五雷轰顶。”文千翰既有说出实话后反被质疑的不满,也有别的情绪。

“自然。不过今日是个艳阳天,应该不会有雷鸣。”

“而过了今日,雷也落不到我身上了。”

“什么意思?!”

几句话之间,场景模糊陡然转变,二十年前的问冥楼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花渡云回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用求古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

“如果不用,也就用不了了。”

“若不用这一次,你也只能再活三年?”

花渡云不答。

“我说了,我说的都是真话!”文千翰怒道,“你死了……我拿梁坞怎么办?”

“我管你?”

一切理智,一切要为后辈铺路的意志,在他的永远也放不下的过去面前,都不值一提了。

他的执拗,他的孤注一掷……他只想给过去的一切一个了结。

正闭关的文责,静静地闭着眼。

梁坞与张泛捷尚且青涩的面孔从门外探入,顷刻间文责七窍流血。

而文责背后,正是二十年前的文千翰。

花渡云的目光穿越了二十年,与那夜狰狞的双瞳相对。

他控制不住胸腔的怒火,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你不是说……”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重复文千翰说过的话,“‘句句……属实’?”

文千翰也愣了,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漆黑的主殿又如方才出现一般模糊淡去,留下的依然是那间小屋。

花渡云看着文千翰,似乎是在看主殿里那阴惴惴的目光。

“可笑吗?”

文千翰如鲠在喉。

“我问你,他妈的好玩吗?”花渡云拔出剑,“我都要被我自己笑死了!”

“你就是料准了我不会再用八大奇字,才这么肆无忌惮地骗我是不是!”

“我活了一辈子,被你骗了一辈子!”他一剑穿入文千翰的心口。

血液喷溅而出,溅了满墙满脸。

花渡云被他带着,一并倒入血泊之中。他听着文千翰费力的呼吸声,道:“因你,我求古十五次。”

“次次由此得真。”

文千翰闭上了眼,声音黏进血里发稠,令人听不真切:“我没……”

“是我活该,二十年看不透一场戏。”

他望着天花板,都沾上了几滴赤色。

“才会用我的生命去验证你的谎言。”

随后那几滴赤色与象牙白的天花融合模糊,一同坠入黑暗。

“……小花。”

真恶心啊。

花渡云最后一个念头。

死在了自己最恨的人旁边。

真恶心啊。

怎得独世之才风名吹熄,垢浊噬藕,不复玉白。

至此,花渡云的时代落幕。油桐初绽。

第28章 「油桐绽」第二十八章 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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