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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油桐绽」第二十二章 哑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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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你在这等着,我出去逛逛。”钟愈交代道。

花烛一听这可不行,把他留在这和李乘风相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好吗?

他忙一把扯住钟愈的衣袖,摇头。

李乘风这时问:“他不会说话?”

花烛瞪了钟愈一眼道:“会。”

钟愈看乐了,只得对李乘风道:“李叔,我们还得去跟那些刁民说两句,就先失陪了。”

“好好好,没事,你们记得多帮我儿子出口气啊!”

花烛如获新生,跟着钟愈出去。

“你是狗皮膏药?”

“少管。”

花烛大概知道,铃铛对李乘风的交代并不满意,看出了他有所保留。因此要找其他人再打听。

这时被他们揍了的人转醒,钟愈在一旁道:“您比李乘风醒得还早。方才多有冒犯,为了停止争斗,还望见谅。”

鲤鱼村的人对卧华楼有着敬意,因此没说什么只道“没事”。

这人名叫刘三绕,一听李乘风也被揍了,大快人心的表情直接挂在脸上。

“我们只是来彻查此事,并非是专门帮李乘风撑腰。刘伯,不妨您告诉我一下大致的情况?”

“行,当然行!我看小伙子你又俊又有礼貌,肯定是个明事理的娃娃,你听听,给我们做主。”

然后唔哩哇啦说了一大堆,旱灾来旱灾去。

“他儿子出生就把他娘给克死了,又带来旱灾,本身就是天煞孤星,李乘风这孙子人恶命硬,才逃过一劫。

“那小兔崽子草菅人命,有一回给村里的老婆喂药,直接给她毒死了,就因为那老婆之前因为他不听话,教训过他。简直就是天生的坏种。

“前些年,旱灾又起,你说,他出生之前,几十年都没有过这样的事儿,怎么一下还轮了两次!他做好人请了两个楼来帮忙,做了好人之后又谗言佞语引诱我们从商,他和他爹好独占村子里的地……

“小伙子,我说句不好听的。楼主哪是那么好请的?

“花小楼那位一向风流,谁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才做得这桩好事?”

花烛听了心里怒火翻腾,当即道:“花渡云才没有那种癖好!”

“小娃娃,你又不是花渡云,你怎么知道?”刘三绕用轻蔑的语气说教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花烛说不出话来,被钟愈防他动手往后拦了拦。

“您为什么这么说?是他儿子本身的问题?”

“哎呀,还是你说话中听,又聪明,都不用我多费口舌。”刘三绕夸道,“就前几天,李乘风去找老王老张他们几个从了商的人要钱。他们那五个人一商量,直接半夜闯进李无疆他家里边去,啧啧啧……

“他们几个都能干得出来这种事,何况是花小楼那位楼主呢?”

两个人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李无疆是什么时候死的?”钟愈扯着笑,问。

“两天前?还是三天前?记不清了。”刘三绕道,“反正他死后,李乘风气疯了,说要跟我们几个了结,约我们决一死战,我们光忙着跟他置气了,谁还记得那个。”

“打扰了,刘伯,我们先走了。”

钟愈说完,花烛就跟着他跨门而出。

“真他妈畜牲。”

钟愈半天吐出几个字。

花烛手紧紧握着笛子,咬牙道:“这帮人陪他一起死。”

“委托终止吧。”钟愈道。

“为什么?”

“不管怎么样,这个事情都没法处理了不是么?李无疆已经死了。”

“可是杀了他的人还没有死!”花烛道,“他们应该被送上七楼联审!”

“我知道,冷静,花烛。”

“……”花烛闭上嘴,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所以我才说,终止李乘风的委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李乘风的话,他想要咱们做什么?”

花烛不言。

好像李乘风一直只想给自己出口气。

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埋没了一个怎样的天才,十六岁七楼八阁就全都听过了他的名字。

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反而置自己的儿子于死地。

可他也不知道李无疆早就过了能入逍遥阁的年龄,想送儿子进去而已。

花烛想不通,很多人很多事,他都看不懂。

“这件事,咱们自己办,不为李乘风。”钟愈道,“为李无疆。”

他说话的语气耐心极了,仔细听还带着劝慰和询问的意味。

花烛吃软不吃硬,知道他占理,嘟哝着踩钟愈给的台阶下,“勉强”同意。

再回去找李乘风,钟愈道:“李叔,我们打听了一圈,觉得这个事情不是普通委托的范畴了。”

“什…什么意思?”

“您放心,这口气我们一定帮您出,让他们在七楼联审上颜面无存。”

他的话需要细细琢磨,而且没有回转的余地,看似是在帮李乘风,实则是在表示公事公办。

李乘风显然只听懂了浅层,笑着点头。

“二位少爷需要客房么?可以暂住于寒舍。”

花烛点头的同时,钟愈道:“不了。”

花烛奇异地看向他,他也回看一眼,像说给他一样:“我们住处不远,不必多劳烦。”

“我知道了。”花烛跟着他出去,终于自己想通一次。

现在在鲤鱼村的人看来,他们是来帮李乘风撑腰的。住在村里不排除再出现形似李无疆的事情发生。

“变聪明了。”

“滚。”

两人随便找了村边上的城镇要了两间房,上二楼歇下。

钟愈问他要不要吃夜宵,被拒绝了。

花烛打斗时不小心被菜刀砍了一下,伤在左臂,不怎么显,血渗出来也因为是黑衣而没有痕迹。

但是深秋里衣服沾血潮湿,吹得人发冷难受,何况毕竟是伤口,长时间没有处理,创面都已经有点发烫了,纵然是花烛也觉得不舒服。

因此他草草与钟愈告别,往屋里走拴上门,直奔浴室。

他原是不能沾水,可奈何实在抵挡不住热水澡的诱惑,血清理干净后就把自己淹进木桶里,被热气蒸得头脑昏沉,舒服地睡过去。

_

花渡云被赶进了寝殿外的一间偏房。

从他被蔑弑父后,就被梁诗平代文责处置。

他并不愿意反抗文责的命令,因此只要不太过分他都照办了。

几日里只有文千翰来找过他。

花渡云被心里的愧疚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控制不住地想告诉一个人。

告诉他自己真的做了错事,而不是所谓的弑父杀兄,穷极凶恶。

卧华楼如今被问冥楼压制,花渡云早已无心继续待在这个乱成一团的师门下,因此着手于控制卧华楼。

卧华楼消息迟滞,是因为他私下处理了各耳目。

直到昨日,被困的鲤鱼村村长以命相搏,主动请柬实言相告,他才知道了卧华楼西大旱已有一年。

而他接管控制卧华楼,并谋私切断卧华楼消息渠道是在半年前被污蔑陷害师兄张泛捷的时候。

也就是说,如果他没有谋私的话,鲤鱼村至少会少伤亡一半的人口。

“师兄。”花渡云愣了一下,发现文千翰已经坐在他对面了。

“心情不好?”文千翰声色依旧沉稳,用的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正常人这样,很难高兴起来吧。”花渡云扬起嘴角,笑里带着邪气。

“你是正常人?”

花渡云笑出声:“滚啊。”

“不闹了。怎么回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花渡云摆摆手,“师兄想吃什么?”

“想知道你是因为什么事这么发愁。”

“我真没什么……”

“小花?说谎摸耳垂,会被看出来。”

“……”花渡云原本是开不开口,但其实憋了半天,文千翰揪着一问就打开话匣子一句接一句地说。

“师兄,你信我没杀…没杀花津阳吗?”

“你信我没害张师兄吗?”

“真的,都是真的。但是我偷偷在卧华楼做了手脚,他们西边闹干旱没人知道,死了好多好多人。”

“我信不是你。”

花渡云那时想,是不是全世界只有文千翰一个人相信他?

“师兄,你信,他们为什么不信呢?”

“有时候他们怎么看你,也并没有那么重要。”文千翰道,“你不愧对于自己就够了。”

那年花渡云十四。

因此,十六年后,鲤鱼村一少年闯进花小楼,言语铿锵,一如当年那个村长请缨时的赴死模样。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帮那位名为李无疆的少年。

当是为了不愧对于自己。

那李无疆灵动聪慧,绝对是一块璞玉,进七楼八阁何处都游刃有余。

花渡云与他同往鲤鱼村,路上问他:“你这么天赋异禀,为何不入七楼八阁?”

李无疆沉默了很久,只道:“没想过。”

其实花渡云能看见他眼中一瞬闪过的光,那种实力被认可的喜悦,紧接着,目光黯然,是对他一生遗憾的嗟叹。

帮了他以后,他才觉得心里的愧疚淡了些,对得起文千翰的信任。

-

后来花渡云明白了,为什么在全世界都对他横眉冷对时,只有文千翰愿意相信他。

因为花津阳死,是他栽赃给花渡云的,张泛捷重伤,也是他和文千翰合伙,自愿为之。

文千翰当然信花渡云什么也没做。因为他清楚一切的源头都是他自己。

他彻底对整个问冥楼失望透顶,撕下虚伪的面具,无论是谁都无法再从他身上得到一分好颜色。

然后何锐自杀,文千翰和他也正式宣战。他们再也没有今夜这样说过话,十年的情谊也不过如此,是他的独角戏。

花渡云不敢杀他,是因为他真的对他吐露过真心。他唯一的愧疚赤裸而脆弱地那样展露在文千翰面前,然后被碾压践踏。

他觉得怎样恨那个人,都不足为过。

但是他杀不了自己曾经交出去的真心。

他看见,那个人,用着冰冷而绝情的语调毫不犹豫地说出“花渡云”三个字时,抬手摸了自己的耳垂。

然后自己用和他一样的声色,说着最伤人的话,杀出了问冥楼。

漫天竹叶,好像一场秋雨。

从此他不再是文千翰口中的“小花”,只是众人口中评价不一的“花渡云”。

文千翰也不过是泱泱众人之一。

他走过的都是花渡云走过的路,留下的印记。

第22章 「油桐绽」第二十二章 哑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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