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体系的力量巅峰究竟有多么强大？

整片雪原全是扬起的不化的白晶，影影绰绰之中，只见两个身影以难以看清的速度在空中交手。

现在已经不是幻境了，因为不想伤害到五条悟，未怜久只以赤手空拳和他对战，但这也让战斗陷入胶着。

他猜测五条悟醒来的原因是濒死之际领悟了反转术式，持续不断的自我修复完全解放了他六眼和术式的限制，让他的反应力、咒力量、力量、对术式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未怜久出拳一击未中，五条悟偏头躲过，仿佛凝结着碎冰的苍蓝湖泊微亮，直直凝视着他，像在分析未怜久的所有情报。

五条悟预测般挡住未怜久击向下方的另一只手，出腿扫向他毫无遮挡的下方。未怜久反应极快地伸手撑住对方格挡的手臂，灵巧的翻身，又在空中正踢，借助格挡的力量再次翻身回到地面，和五条悟拉开距离。

紧凑的动作和高度集中的精神让未怜久下意识微喘，他再次尝试劝说：“你的状态不太对……”

五条悟打断他：“不不不，我感觉非常好，我从来没有这么好过！”他的瞳孔兴奋的不断收缩，眼睛半眯，神情迷醉。

他双手张开，像是在拥抱天空，大笑道：“久，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让我如此畅快！”

未怜久看着五条悟明显陷入了某种不寻常状态，突然想到他之前说的一句话：咒术师都是越疯越厉害。

五条悟自顾自笑了一会，突然眼珠微转，向下盯住了未怜久，“啊，对了，我给你看个好东西。”他用朋友间分享好东西的语气向未怜久迫不及待地展示——

“茈”

术式顺转与反转碰撞，瞬间产生无穷大的力量，所过之处泯灭一切，连空间都被扭曲！这道攻击猝不及防向着未怜久直直冲去，被暴涨的金液尽数吸收。

金液落下，有一部分顺着未怜久的指尖滑落，嘀嗒嘀嗒地砸进白雪上的金鳞水泊。他抬眸，失去虚浮笑意的清浅金眸旋转着无光的深潭。

他轻声说：“悟想杀了我吗？没有抵抗的意思，只是想确认一下，毕竟我做了很过分的事。”

未怜久往前走了几步，放下双手，卸去了任何防备，“你可以用任何喜欢的方式杀了我，但我现在还不能死，所以会使用复活道具再次醒过来。等到我通关世界，完成心愿后，我会主动来到你的面前，请你赐给我永恒的长眠。”

他甚至为此感到愧疚：“抱歉，没能顺从你的心意现在去死。”

听了这番话，五条悟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直到盯得未怜久感觉到了仿佛被某种大型猛兽舔舐过的危机感，下意识颤栗起来，无措地看着对方落在地上，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呐呐，刚才的事还没和你算账吧？本来聊得好好的，突然就拿剑捅了个对穿。”

但五条悟没有因为这个生气，他生气的点在于：

“你因为别的男人捅老子！？”

明明可以瞬移，白发青年非要慢慢靠近，仿佛在享受猎物的惊慌。嘴上又撒娇般的抱怨：“久怎么不那样看着我了？”

未怜久怔然：“什么？”

“就是以前那样啊，好可怜，好脆弱，像是在说‘悟大人快帮帮我吧，没有悟我会死掉的’。对，就是这副表情，已经很像了。”

“我……”

“所以啊，你捅死我之后趴在我身上说什么‘想要的’‘怎么惩罚你’‘心里什么也没有’我才明白该怎么对你，至于刚刚说的‘去死’就大发慈悲不和你计较了。”

未怜久睁大眼睛，明明那时他已经……，怎么会知道这些！

“知道我想通了什么吗？”

看着未怜久不知所措颤动的睫毛，五条悟缓缓笑了：“我啊，才不管什么心啊、愿望啊，反正只要足够强大，就能把你抓在手里了吧？”

话落，原地出现一个直径百米的黑洞，完完全全将两人包裹在内，恐怖狂暴的能量能将一切都吞噬殆尽，终于散去后原地留下一个巨型深坑。

五条悟肆意笑着：“是你的话，我可以完全放开哦？”

数个“赫”包围了未怜久的退路，迎面而来的是比上一次更加强大的“茈”！

金液包裹形成球壳，牢牢将未怜久保护在内，吸收了所有攻击，随后暴涨向着五条悟疾驰而去！

五条悟没有避开，只是比出“茈”的手势，发射出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直接冲向金液。两种力量的直接对冲让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声。

这次的金液无法像之前那样轻轻松松把攻击吞下，仿佛源源不断的“茈”让它罕见地停滞了下来。

五条悟还在说着：“这次一定会喂饱你，要完完全全接下哦？”

各种意义上都很糟糕的发言，本人却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还在抱怨：“不用你那把剑吗？全是碎的也太酷了吧！果然之前对我和杰隐瞒了好多好多，我们完全不知道有这些道具。什么境界的彼方、无限游戏场、还有你那把剑，原来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们啊。”

用平淡的语气盖过一闪而过不得了的事实，仿佛自己也没什么在意，手中却加大了“茈”的输出，“六眼”亮的惊人，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剧烈涌动的咒力烧到融化！

“轰！”

茈冲过了金液，径直轰向未怜久！大片雪晶飘扬，雪雾弥漫。

但五条悟知道不会这么结束，果然，下一刻，一道空白的身影自雪雾中冲出，转瞬间便出现在五条悟面前！

不，不是空白，而是连光线都被他吸收了！

【天噬】——無！

天噬的终极形态，完全吸收一切的它连形态也不存在，附在未怜久的体表，他本身就是代名“毁灭”的利器！

五条悟脑海里警钟直响，他侧身躲过，指尖爆发的“茈”被对方无声无息吞噬，如此危急时刻他还在撒娇般抱怨：“好过分啊，我想看看你的样子嘛。”

未怜久沉默以对，这种形态的天噬会把他说的话也吞没，他只是再一次执剑出手。五条悟也笑的疯狂，明明看不见对手在哪，明明是无比危急的一刻，他却像是抛弃了一切，孤注一掷——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深邃浩瀚的宇宙星辰将他们包围，从极致微观的分子到极宏大的宇宙，一切的奥秘仿佛被灌输进脑海。

未怜久的身影不受控的出现一刻，就是这短短一瞬，五条悟抓住了时机。

高大的白发少年眼神兴奋，亮晶晶的盯着被他抓住的猎物：“你输了偶，久~现在你是我的了。”

但未怜久的情况有些不对，金眸涣散了片刻才缓缓聚焦，“悟，我全都想起来了。”

五条悟：“……嗯？”他的领域只会灌输无效信息啊，又不是能够灌输知识让人瞬间成为学霸的作弊器！

未怜久解释：“本来就想起了一点，刚刚道具完全生效，才想起了全部。”

总是眉间空茫像是藏着心事的未怜久绽开笑颜，金眸像是醉人的酒：“老师和大家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听到呼唤，小飞象章鱼从虚空中出现，沉默的看着未怜久。

未怜久微笑：“好久不见了，老师。”

“好久不见，小玩家。”

“不用原来的样子吗？虽然现在这样也很可爱。”

“老师变丑啦，才不让小久看~”

未怜久看起来就要因为这一句话心碎了：“抱歉，我还是什么都没做到。”

小章鱼飞到他身边，用薄薄的蒲翼轻拍作为安慰：“原谅你了，老师我本来就是最强，不需要你做什么。”

未怜久闭了闭眼，“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白发金眸的少年身体慢慢变得透明，五条悟下意识抓住未怜久的手，却从中穿过：“等等！”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神子此时竟然有些无措：“……不能留下来吗？”

未怜久看着他微红的眼眶，叹了口气：“抱歉，放我走吧，悟。”

五条悟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了，他终于松开手，狠狠抱住了未怜久，把脸埋进被稀碎白发扫过的脖颈，含糊不清的骂着：

“混蛋！自顾自地来又自顾自离开，连杰和硝子都没有去告别……”眼泪从透明的身体中穿过，“要走就走的干干净净，再也别回来了！”

未怜久的声音渐渐缥缈：“谢谢你，悟，谢谢你从来都没有抛弃我。”

身体化为光点消失在五条悟怀中，意识消散前，回顾自己不堪又可怜的一生后，未怜久最后想到——

【我的人生从出生开始就处于一个巨大的游戏场，这一路颠沛流离，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

【如果可以，下辈子请让我化身云和风，守护在悟的身边吧。】

小章鱼沉默的看着这一切，五条悟细心收拢了剩余的光点后质问旁观着一切的触手怪：“你不是不会放小久离开吗？为什么不阻止他记忆的恢复，看着他去死！”

小章鱼慢悠悠道：“谁说小久死了。”

“……嗯？别告诉我你像个恋尸癖一样把他剩余的意识收集起来准备每天看着他沉睡。”

小章鱼无语：“你哪来那么多奇怪的想法，还有我是这种人吗！”

五条悟一脸笃定：“我是这种人啊！”

果然还是自己最了解自己的人渣程度。

小章鱼褪去玩笑的神情，冷静道：“小久本身已经没有任何求生欲了，强硬的留下他只会让他痛苦。”

没错，这就是五条悟放他离开的原因。

成年人狡猾道：“所以只能放过去的他离开，让未来的他回来。”

五条悟睁大眼睛：“你是说——”

小章鱼绕了个圈，悠悠道：“记忆是造成小久痛苦的根本原因，所以让他忘记不就好了。最根本的治疗就是忘记创伤的原因啦。等他被我们好好养一养，再慢慢告诉他过去的事，到那时就不会这么悲观啦~”

五条悟锐评：“这不就是拖延疗法么。”

小章鱼：“……呵，那你的办法是什么？让他干干净净的离开？”

五条悟否认三连，无辜：“你在说什么啊，怎么会有人这么狠心？”

小章鱼：“是啊，我还可以更狠心不让你和小久见面呢~”

五条悟炸毛：“不可以！”

……两人骂骂咧咧的走远了，但这次的雪不再冰冷，落在地上像是有了温度，在阳光下泛着透明的金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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