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魏皦跌落在沙发上，有些艰难地坐起来，看到褚佳也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并没有转换梦境后的不堪。

“我还不想帮你们。”魏皦看向褚佳也，不再愿意周旋。

“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你没有选择。”褚佳也翘着二郎腿，双手叠在膝盖上。

“你不怕我报警？”魏皦说完便顿住，起身不想再争辩。

“余寻怕你崩溃，一直按着不说。我现在就明确告诉你，法律已经覆盖不到你了。去年五月，你出了车祸，被送到医院。当时保住了命，但是后续医疗费超出你奶奶的经济能力，你就被Golden Era买去做实验。之前余寻派人去Golden Era看过，现在只剩一个大脑。那边的人还会试着更加精简，最后可能连大脑也保不住。”

“奶奶呢？”魏皦缓缓坐下，有些失神地盯着褚佳也，一头红发如夕阳般晃眼。

“精神状态肯定是不比以前，不过余寻一直有去看望。”

“我凭什么相信你。”魏皦感觉自己有点喘不上气，大脑有十分明显的麻痹感，伸手扯了扯领口。

“学长，没有人逼你信我。”褚佳也仍是直勾勾地看向魏皦。

对，这个姑娘很聪明，不知道何时看透魏皦的。他或许是早有预感，又或许是Golden Era做事实在马虎不彻底，失真感慢慢积累。但若无余寻、褚佳也的提醒，自己或许要永远沉湎在梦境中。脑子似乎快从麻木中解脱出来，一切变得清明起来。

“你有什么想问的就赶紧问，等余寻来可就什么都问不出了。”褚佳也放下翘起的腿，放松地靠坐在沙发上。

“我现在究竟在哪里？”魏皦两手紧握，指节泛白。

“在Golden Era的实验室里，具体来说在康山。”

“康山？”魏皦有些不可思议，康山在X省，十分偏僻，海拔极高。

“那边气温低，人少，放服务器比较合适。”

“你呢？”

“什么我呢。”

“你现在在哪里？”

“我和余寻都在Q市，我还在上课。”褚佳也扯扯嘴角，看起来有点刻薄。

“我还能见到奶奶吗？”魏皦有些期待地看向褚佳也，眼睛比刚刚亮些。

“如果你愿意你奶奶知道真相的话，可以。”

“那算了。”要是让奶奶知道自己的情况，这小老太太非得去把Golden Era炸了不可。

两人都安静下来，似乎没有话讲了。

“对了，学校有给你奶奶抚恤金，你不用太担心。”褚佳也起身，眼睛看向节拍器。“你自便吧，一会儿余寻就该来了。”

“上课去了？”魏皦看着褚佳也震颤模糊的脸，心里琢磨她去上什么课。

褚佳也没有回答，兀自消失了。

还是空空荡荡的白房间，除了余寻放的沙发、桌子、电视和节拍器，什么都没有。

魏皦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似乎与眼前的场景割裂开来。

一双手轻轻抚上的两肩，魏皦一个机灵回过头，只见余寻笑着站在沙发后。

“好久不见啊，感觉如何？”余寻走到对面，跳进沙发，打横躺下。

“好久？”魏皦嗤笑一声。

“对你来说肯定是好久。”余寻不知什么时候掏出一根棒棒糖，在咬包装纸，说话含糊不清。

魏皦身体前倾，清了清喉咙，“佳也都和我说了。”

“她比较着急，和你说了什么？”余寻舔了一口绿色的棒棒糖，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和奶奶的情况。”魏皦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冷静下来。“听佳也说，你有去看望奶奶，谢谢你。”

余寻没有说话，只是舔着棒棒糖，点了点头。

“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魏皦坐到沙发中间的桌子上，看着两眼盯着天花板的余寻。

“我只能告诉你，我们对你的安排。”余寻含着棒棒糖起身坐正，见魏皦还在看自己，就接着说，“现在有60个人被植入芯片，一个梦引手中有三个梦生。Golden Era还在考虑扩张。这些梦生中，百分之八十都是非自愿的，自愿的也不知道芯片对自己的伤害。所以，我们需要有人在我们联系到梦生前，去告诉其他梦引、梦生实情，阻止梦生极端情绪的产生。你作为梦引，在梦中的行动自由度要远高于我们。”余寻用棒棒糖指向发出规律“哒哒”声的节拍器，“看到那个没有，那个是用来提醒我和佳也不让潜意识主导梦境的。而你，你从来不会滑入真实梦境，这是你的优势。”

“我明白了。”魏皦低头，发觉自己真的没有其他选择。作为根正苗红的大学生，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干这种昧良心的工作，确实难以接受。更何况，根本他妈的赚不到钱，但凡真把钱打到卡上，奶奶可以拿来养老，他都会再考虑一下。

“那你……”余寻眼睛一亮，猛地站起来。

“我加入。”魏皦笑着颔首。

余寻探身猛地抱住魏皦。“我就说你是个好人。”

魏皦一下呆住，身体不敢动弹，只有鼻尖萦绕着蜜瓜香味。

这小姑娘真是自来熟。

等余寻松开，魏皦感觉脸已经烫得冒烟。

“那你准备一下，我出去通知他们。”余寻兴奋地跳了一下，在桌子上留下一堆薯片，嘴里咕噜咕噜，最后变成一滩水。

薯片当然都是他爱吃的口味。魏皦做了瓶绿茶，躺在沙发上一边看球赛一边嚼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