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梦将在十秒后开始。”
“......”
“三。”
“二。”
“一。”
这次魏皦没有被暴力投放，再次睁眼时已然稳稳当当地坐在一张办公桌后。
魏皦心中一喜，这个办公室看起来金光熠熠，或许他是个老板之类的。
桌上摆着耶稣像和一本圣经，办公用具看起来都破旧但整洁。魏皦起身走到书架前，看到的都是一些新约、旧约、后约之类的基督教读物。
这场梦中梦生褚佳也会在外出用餐时偶然拜访一座教堂。魏皦本以为他会是餐馆老板之类的，现在看来他是上帝的信使。
佳也并不信教，在她眼里神父是个比较体面的职业，居然安排了一个如此豪华的办公室。
书架边上是一面圆镜。魏皦站在镜子前，看见一个头发全白的欧洲胖老头，很符合刻板印象。魏皦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对镜欣赏这个不太精神但足够慈祥的老神父。
看够后魏皦抬手查看褚佳也的情绪条，恐惧已经涨到百分之二十。魏皦打开全息地图，发现佳也离他很远，至少不在教堂里，应当还在吃饭。
和不熟悉的人一起吃饭确实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对于内向的佳也来说尤其如此。
魏皦决定先出办公室熟悉一下教堂。
推门出去是一条很敞亮的柱廊，内侧是各种办公室、资料室、仓库，外侧以石柱隔开精美的欧式庭院。柱廊尽头是一扇的拱门。
魏皦推开沉重的木门，进入中厅。中厅就是平时祷告、弥撒的地方。此时中庭空空荡荡，活物仅有魏皦和蚊子。
中庭的装修不像K国或A国的教堂那样壮观神圣，没有大幅的壁画、精美的彩色玻璃窗，而以白色系雕花和繁复夸张的灰色雕像为主，很有一种奇异诡谲、死气沉沉之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类似檀香的甜腻气息。
魏皦走到中厅门口，感觉异香越发强烈，扭头一看发现中厅左右各有一个侧厅，异香就从侧厅飘来。
魏皦的脚步声在安静的教堂中格外清晰，走着走着便与心跳达成了同频。
一只脚刚迈进侧厅，魏皦就像石化了一般不再前进。侧厅没有祷告的位置，三面墙从下到上镶嵌满白色的骨架和完整的尸首。过于浓重的香气让魏皦干呕起来，他急忙远离侧厅，跌坐在最近的祷告位上抚摸胸口。
缓过神后，魏皦打开中厅大门，靠在门外的石柱上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绝对是这个老神父的问题，魏皦极力为自己极差的身体素质辩护。
用不着努力，佳也一进侧厅，恐惧值必然拉满，魏皦在大口吸气的间隙居然还能笑笑。
“你好？”
清脆的童音在耳边响起，魏皦放下胸口处的双手，看向台阶下的人。
是个小姑娘，年龄不超过七岁，穿着嫩粉色的裙子，手指扭捏地缠在一起。幼稚的脸配上超出年龄的身高，这分明就是幼年褚佳也。
“你好。”魏皦作出自认为最和蔼的笑脸。
褚佳也不说话，低头看着鞋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要进去吗？”魏皦弯腰，让自己和佳也略微靠近一点。
佳也用力点头，弯起眉眼看着魏皦。
魏皦突然理解了那些想生小孩的人，小恶魔在不捣乱的时候足够可爱。
魏皦伸出左手，褚佳也登上台阶，轻轻握住住魏皦的小指。
魏皦牵着佳也走进教堂中厅。褚佳也仰起头好奇地四处张望。
魏皦带着佳也走到前面讲台边，蹲下身，平视着佳也的眼睛：“小朋友，我还有些事情要做。不如你自己先四处看看，看完后来找我，我教你做祷告。”
“嗯。”褚佳也轻声应下，径直走到魏皦身后看巨大的耶稣雕像。
魏皦不再理会佳也，翻开讲台上的赞美诗集，他一点都看不懂。
佳也不急不忙地走，而魏皦用余光留意她的位置。
一等佳也远离讲台，魏皦便查看起情绪条。恐惧条居然空空如也。
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居然在一个一个雕塑地看。褚佳也两只手背在腰后，脚步轻缓，对魏皦无法欣赏的艺术时时颔首。
魏皦发觉自己之前可能误判了。
佳也慢慢靠近侧厅的尖拱门，魏皦的心随之悬了起来。
恐惧条并没有像设想中那般骤升，而是攀至百分之四十就不再变动，反而快乐条涨至百分之二十。
褚佳也，百分之一百不是正常人。
魏皦悲愤地合上诗集，快步走向褚佳也所在的侧厅，刚好迎上表情平淡的褚佳也。
褚佳也还是在笑，笑容多少带上一点不自然。
“看完了吗？”魏皦还是笑意吟吟，心里盘算着怎么对付这个小变态。
褚佳也腼腆地点头。
魏皦用手掌推着佳也的呗，往正厅前面的祷告位走。
站在祷告位边上，褚佳也有些犹豫，始终不肯迈腿。
恐惧条开始缓缓上涨。
“坐进去，没关系的。”魏皦把手搭在佳也肩上，感受到小女孩躯干的一阵震颤。
褚佳也僵硬地坐到祷告长椅上，头深深地埋在两臂间。
魏皦坐在佳也边上，佳也缓缓地往里挪。魏皦靠近一些，她坐远一些。
魏皦一把抓住褚佳也的手臂，把她往身边拽。褚佳也神情大变，紧闭着眼睛，嘴里不知道在喊什么。
魏皦的手瞬间脱力，以背朝下的姿势自由落体。
“今日任务已完成，工时已满，您将在十秒后退出引梦。”
“诶？”魏皦还没准备好，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结束。
“您有什么问题吗？”
“原来你是可以和我交流的吗？”魏皦涸泽之鱼般扭动身体，声音飘忽不定，他试图换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下落。
“当然，您有什么问题吗？”冰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为什么突然结束了？”
“您的工时已满，且完成今日任务。”
“达到情绪要求了？”
“是的。”
“如果达不到情绪要求会怎么样？”
“您将会拿不到相应时间的报酬。”
“明白。”魏皦不再说话。
“……”
“五。”
“四。”
“三。”
“二。”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