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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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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

金玲拎着两包桃酥和一听水果罐头回家过年,身后跟着个男人。

一进门,兄弟姐妹都聚全了,坐木凳上陪老人聊天、打麻将、嗑瓜子的好不热闹。

金玲来得最晚,也就没吃上团圆饭。

站在门外的大哥金茂亮最先看到她,起身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放进小屋桌上,一旁孩子瞧见要伸手去拿,被大姐金霞呵斥一顿,忙收进柜子锁起来。男孩是大姐带回来的,看起来至多六岁,眨巴着眼睛一副要哭的模样,二哥金茂鹏及时塞了一把糖过来,揪着男孩的后衣领提溜出去。

四妹妹金凤嗓门大,嚷嚷着:哟,二姐回来了。

老幺金巧听到声音,从隔壁房间屁颠颠地跑出来,看见金玲,挽着她的胳膊,一口一个二姐,亲切地叫着。

老幺是个女娃,年纪虽小,却已在家里挑起重担。

余下的都是些远房亲戚,金玲不大认得出来,一一招呼过去,又拉过男人挨个介绍。熟络了,男人被大哥金茂亮领进厨房。

父亲金华陪着小孩子在院外玩耍,见金玲脸色不好,嘱咐她到屋里歇息。

母亲夏莲打从金玲进门就没给过她好脸色,直到把男人支走了,才给金玲使了个眼色。

老幺撅嘴,恐于夏莲的威慑力,金玲拍了拍她,只说不碍事的。

老房隔音不好,轰隆隆的麻将声夹杂着碰胡声,关了门依旧声响。

金玲攥着手提包,从里面掏出薄薄的几张塞给母亲。

家里子女多。那年头,还没计划生育,女人放开了生。

父母亲把他们拉扯大着实不容易,很早就出来工作的姊妹最是深有体会,家里穷得叮当响,仅靠父亲金华的工资,根本养活不起他们子女八个。

金玲最早扛起家里重担,在她下乡后就被分配了工作,跟着大家一起考试和学习。起初月薪三十,积攒下来的钱泰半都交给了父母来做安排。慢慢地工资拔高了,金玲有了自己的家庭与生活,不再拿出所有。

母亲夏莲接过钱数了又数,脸上这才展露一丝笑容,似是想起什么,拉着金玲坐在床边,温暖粗糙的手掌包住她的手,问那个男人什么情况。

“妈,他叫丛康平。你见过。”

“就你那什么同事介绍认识的?”

金玲点头。

夏莲又不高兴了,“我瞧着不大好,你图他什么?”

“人老实,长得也好看。”浓眉大眼,样貌周正,人看着就精神。

“就图他长得好看,”夏莲气笑了,“我上次到你那儿,他见我连招呼都不打,就坐在那沙发上直挺挺地吃着饭。”

金玲有些不好意思,“他就是那样一个人,木讷的很,不爱说话,对我倒挺好的。”

“这还没结婚呢,你都为他说上话了。”夏莲瞪她一眼:“你想清楚了?”

“我都三十了。”

瞧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就来气,“我明白,咱家就这条件确实没得挑……”夏莲张口欲说,却又止住了,那事成了人人心里解不开的结,避都来不及,没人敢说。说了,人的心遭不住。

“就非得这个人?”

“我这次带他回来,就是让你看看。”金玲目光坚定。

夏莲抬手戳她脑门,“你……”声音高昂,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随后想起这透风的墙和糊了纸的窗户,逐渐拉低到只有俩人能听见的声音:“你这嫁过去就是给人当妈。”

这话不是空穴来风。

男方家底不差,工作稳定,家里兄弟众多,上面三个哥哥已成家,独他颇受父母宠爱,可见是个不能吃苦的,性格虽温吞但好拿捏,反观婆家很是强势。

说句不好听的,自己这个女儿没甚本事,幸而谋了一份好差事,不然对方怎会考虑她。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说她贤良持家也不为过,家里条件有限并不能助她……其实只要对方不嫌弃,便最好不过了。夏莲以过来人的身份着眼分析了利弊。

“你长他三岁这不算什么,你离婚有孩子这事他知晓吗?他们家就不介意?”

别怪她说风凉话,家里穷,儿女没一个省心的,三年前老三金茂磊斗殴生事坐牢,赶巧老二金玲又出了不光彩的离婚事件,可叫邻里看尽了笑话,逢出门闲言碎语的声音令老两口感到蒙羞。

离过婚的女人本就不值钱。世道如此。

“他知道。”金玲不可能隐瞒。有心人只需稍一打听,闲言兜得住吗?

“你那婆婆性格强势……”

“我们自己过日子,又不与他们住一起,一年见不了几次面。”金玲抢先说道。

她何尝不明白母亲的担忧,她深知自己的处境,但对于母亲的某些想法不太苟同。即使婆婆不好相处又能怎样?她对以后的日子早做了打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没提两人因工作关系只会聚少离多,不知母亲是否清楚,她非感情用事,说是搭伙过日子也无不妥,总之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察觉她神色不耐,夏莲话到嘴边又囫囵咽下去,知她个性拧巴,说一不二的性子多少随了她爹,越说越和他们唱反调。只是心里有气少不得一通埋怨,末了,看着金玲沉着气也不辩驳的作态,夏莲只得甩手作罢,“行,你现在主意大了,我也管不了你。”

说完又犯起难来,言语间反复叮咛,家里金钱要握在自己手里方可心安。

婆家强势,就怕自家女儿嫁过去吃亏。夏莲能这么想无可厚非,毕竟身上掉下的二两肉,没得精心栽培好歹也养活大了。她一直觉得对这个女儿亏欠良多,也因那事金玲的性格有些变了,只是这变化不明显,叫人看不清是好是坏。

.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绝于耳。

孩子哈着气,从这边跑到那边,脚底下趄趄趔趔。

时至正月初八,下了几日雪的天放晴了,但依旧挨不住寒风凛冽。

丛康平穿西服打领带,胸前别着红花。

金玲象征性地穿了一身红,头戴珠花,颊上落了腮红,挽着新郎,一桌桌敬酒。

酒是白酒,味辛辣微涩。金玲端着酒盘,这敬酒的任务就落在了丛康平身上,依照亲疏长辈之分,轮到时,实在不能喝的也不强求,沾一下嘴唇,祝福送到。

丛康平喝酒不上头,一杯杯灌下去,即使醉醺醺脚下虚浮,面上也瞧不出颜色。金玲自然清楚他的酒品,看他喝得差不多,就代他喝。

婆婆梅青免不得担忧:“这什么都没吃呢,让他少喝点。”

夏莲坐在其中,使着眼色,叫这些年轻起哄的后辈少点花样,后面还要洞房,别都拎不清。

到了喝交杯酒,气氛再掀高潮,场面还算规矩。两人互相交臂,将酒杯轻轻一碰,在一片温情和欢乐的笑声中饮下酒水。

金玲搀扶着丛康平坐回休息区,内堂清净,两个圆凳和一张桌子,桌上原先摆了茶水和糕点,不知谁张罗的,换成了几道热菜和馒头,还有醒酒的汤水。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没喝多少。”丛康平手撑着脑袋,叫她别担心:“后面几个帮我替换了酒水。”

想起适才夏莲不停打眼色,起哄的那几人且收敛了,没得再胡来灌酒。

“先吃几个菜垫垫。”

丛康平连连点头:“是饿了,起得早没顾上吃。”

金玲噗嗤一笑,这男人不经饿,听他语气还委屈的不行,忙着手布菜。

大堂骤然安静,只听碗筷碰撞及划拳行酒令声,不知谁笑闹了几句,场面又热闹起来。

.

酒席结束,热闹散去。

丛康平洗净脸、热水泡了脚爬上床,穿着单薄的秋衣、秋裤钻进铺好的被窝。

金玲比他先一步,这时间正在把叠好的被子收进柜子。

这衣柜是婆婆梅青请木匠赶工出来的,两边侧开门,中间镶嵌着一块玻璃镜,镜面以笔墨几笔勾勒出一幅喜鹊登枝图,枝头零星点缀着几朵梅花。这幅画占了半面镜子,亦可作梳妆。

夏莲瞧见还说她这婆婆有心了。

明眼人看得出,这浅绿色的木家具内壁很是粗糙,但胜在木头沉,防潮不变形,用二三十年没问题。加上这套家具还有八床喜被。夏莲这边不好两手空空,两家一商量,各置四床喜被,寓意四平八稳,平平安安。

金玲住的这间婚房是单位分的,面积虽小,屋里却摆的满满当当,缝纫机、沙发、电视机等等这些时兴的物件皆是她一点一点攒钱置办起来的。

“明天再收拾吧。”

“你先睡,不是明天还要赶路吗?”金玲头也不回道。

“你记错了,明天不走后天走。”丛康平将被子撑开小心翼翼搭在她腿边,“被窝我焐热了,这天冷……”

哪里冷呢,这会儿她手脚热出汗……金玲忽然意识到什么,偏头瞧见他那局促的模样,想笑又忍住了,顺势拉过被子,一寸一寸挪过去,裹紧被子和男人并躺在一起。

谁也没有说话。

“拉灯了?”

不等金玲有所应答,丛康平探手牵住床头的灯绳——啪地,电灯灭了。

“等等,”金玲按住他的手,“先脱衣服。”

“哦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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