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县上有几家火锅店，现在是九月底太阳还挺毒的，四个人打着伞走进就近的一家火锅店。刚进去服务员小哥哥就迎了上来，带着她们找了个位置坐下。

方南风接过菜单看了一眼问：“你们吃不吃虾滑，鸭肠来一份吧嗯在来一份手切牛肉。”方南风一小会点了七八道菜，点过之后递给李敏华，李敏华拿着笔一脸冷酷的在菜单上划勾。

“好了，你点吧。”李敏华把菜单递给谢友友。

谢友友看了一会问：“你们没有人对海鲜过敏吧？”谢友友看向李敏华，李敏华冲着她摇头，她又看向裹得很严实的季换弟。

季换弟的手放在桌子底下纠缠在一起，虽然火锅店的空调打的很足。但手心和后背还是出了汗，她身体僵硬的摇摇头。

得到答案的谢友友用笔在龙虾上划了一个勾，“到你了。”谢友友把菜单递给季换弟，季换弟犹犹豫豫的接过。

当她看到菜单上的价格时被吓了一跳，每份菜的价格都在两位数以上。季换弟看了好一会手里的笔却越握越紧，等着菜单的小哥哥站在一旁看着她。

一道视线的聚集让季换弟有点发抖，艰难的在菜单上划了一道便宜的素菜，转手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小哥哥。

因为每个人适应的辣度不同，她们点了一个鸳鸯锅。上菜后等菜煮熟，季换弟几乎没吃几口，方南风跟谢友友一直给她夹菜，一边夹一边还说她瘦。

季换弟看着面前高高叠起的碗，拿着筷子的手有点无措。

方南风跟谢友友，好像对于给季换弟夹菜感到乐此不疲，一个碗满了又找了一个碗开始往新的碗里送。

“我去一趟厕所。”就在季换弟慢慢解决面前如高山的菜时，李敏华离开了位置。等回时季换弟碗里的菜，已经被解决一半了。

本来她就只在早上吃了点，昨天剩下的东西，中午什么也没吃早就饿了。

方南风跟谢友友夹菜的瘾已经过了，一个个开始大快朵颐，在床上躺了一天，到晚上就吃了这么一顿。

李敏华也拿起筷子开始吃，吃着吃着不知道是谁起的头聊起了学校的八卦。

“对对，就是初一二班的那个，我跟你说他可谈过好几次。”方南风一激动手里的筷子没拿稳掉到地上。方南风看向服务员小哥哥又要了一双筷子，继续讲起八卦。

“你说你喜欢百畅？”李敏华放下手里的筷子，一脸玩味的看着方南风。李敏华的嘴唇被辣的发红，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光。

方南风往嘴里塞了一个牛丸，“嗯，不行吗？”

李敏华没有说话只是不屑的一笑，这个笑被方南风瞥见，“你笑什么？”

李敏华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摇头，季换弟一直在吃很少说话，等到要走的时候她的肚子很撑。

李敏华起身道：“走吧，我付完钱了。”

三双眼睛齐刷刷看向李敏华，“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去厕所的时候。”李敏华淡淡道。

“多少钱我转你。”方南风用手机翻着李敏华的微信号。

谢友友看了一眼旁边没有手机的季换弟，一把夺过方南风手里的手机，塞进她的小背包里。

“既然李大小姐想请，你还付什么钱。”谢友友拉起季换弟，“走吧，天黑了。咱们在逛一会就回去了，不然保安大叔该着急了。”

季换弟在吃完后重新戴上了口罩，藏在墨镜下的双眼看了李敏华一眼。

李敏华朝她笑笑，一路走回去季换弟都走在后面，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在这时李敏华拍着季换弟的肩膀说：“我想要那个气球你去买一个给我吧，就当时抵消饭钱。”

李敏华清澈干脆的嗓音传到季换弟的耳朵了，季换弟身体发僵看着李敏华，藏在口罩下面的嘴巴微张，

“好，你等着！”季换弟说完快速跑到广场，买气球大妈的面前。

气球的种类花色有很多，季换弟忘了问李敏华想要什么样的了，她转头去看李敏华，发现她跟方南风还有谢友友加入了广场舞的队列中。

一个小女孩牵着妈妈，指了一个爱莎公主的气球奶声奶气的说：“妈妈我要爱莎。”

小女孩的妈妈买下了爱莎的气球给小女孩，季换弟犹犹豫豫的问了气球的价格。爱莎公主的要五块钱，季换弟在心里盘算，下周的伙食费够了，多花五块钱大不了明天一天不吃饭了。

李敏华请的那顿火锅可比气球贵，季换弟掏出自己装钱的小包，里面零零散散的全是一块五毛的，还有几张一百的。

在宿舍里李敏华是这样跟她说的，“我们帮了你，而且这样可以促进友谊，我想你应该很不想回到初一那种状态吧。透明人你当不了了，你偷钱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当然我是相信你的，可其他人呢？”

前面的话还好，到了后面季换弟的心脏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捏了一样，有一点喘不过气。

她是来上学的，别人的眼光她不在乎。

可异样的眼光恶意的眼光没有人会喜欢，现在的状态说实话，她很不想改变。有好朋友有人会在艰难时刻帮助她，如果星期五那天上午，没有方南风他们的出现，或许她就会被带回家了。

李敏华就这样半威胁半哄骗的把季换弟骗了出来，包里的钱是临走的时候拿的，火锅她没吃过但听班里的同学说过。

在季换弟没有见过或者认知以外的东西，她都会觉得特别的贵，所以就把全部家当都拿出来了。可到头来却没有花一分钱，季换弟找出五块钱给卖气球的大妈，买下了爱莎公主的气球。

握着细细的线气球高高的飘在空中，有时候季换弟在想她要是只鸟就好了。

气球她还没拥有过呢。

方南风她们跳广场舞跳的正欢，季换弟拿着气球就朝她们走了过啦。

“哎，季宝你什么时候去买的气球？”方南风仰头看着，那飘在空中的爱莎公主。

谢友友看了李敏华一眼，像是知道了什么。

李敏华没有搭理谢友友的视线，一把拿过气球站在方南风面前，一脸炫耀的说：“当然是季宝买给我的了。”

季换弟听到李敏华喊她“季宝”，不自觉的僵了一下。一般叫她季宝的人很少，都是叫名字李梦叫她季宝，是因为她觉得季换弟这个名字充满恶意她叫不出口。

方南风叫她只是为了显示跟她关系好，而李敏华是为了什么？

可怜她吗？

想到这个季换弟胸口有点闷，她也知道自己可怜，但还是很不喜欢别人把这种可怜放大。这让会让她觉得，她从来不配做一个正常人活着。

可现实她就是要用这些可怜，换取活下去的机会。

四人在八点回到宿舍，由于天黑了才回来，被门口的保安大爷骂了一顿。回到宿舍其他三人聊着天，只有季换弟发呆的看着地面。

明天就星期天了，等明天过去就星期一了。

星期一早上要升国旗，也就是说她偷刘明钱的事，会在升完国旗后通报。

可能是季换弟从回来过后，周围的气压就特别低，都影响到了其他三人。

方南风看向季换弟，“季宝，你怎么了也不说话。”

季换弟给李敏华买的气球，飘在宿舍的天花板上。穿着蓝色裙子的爱莎公主，周围飘着雪花有点格格不入，宿舍的灯是暖黄色的。

学校为了省电费，都是用那种小瓦的灯泡。暖黄的灯光打在人脸上，季换弟的左脸消了一点肿，看上去没有那么吓人了。

方南风叫着季换弟她没有反应，谢友友趴在方南风的耳边说：“她应该是在担心星期一，学校会对她通报批评。”

“真的没有什么办法证明季宝的清白吗？”方南风一脸愁容的问。

李敏华喝了一口水，“教室里的监控坏了，走廊的监控拍不到没有办法。”

“这个破学校，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个时候坏，但凡是个接触过季宝的人都知道。季宝一定不会偷别人钱的，上初一的时候，季宝都没钱吃饭一天到晚啃馒头。我那个时候丢了十块，还是季宝捡到还给我的。”

方南风替季换弟愤愤不平，李敏华起身找出碘伏。

“来擦一下嘴巴吧，药吃了吗？”李敏华把棉签沾上碘伏。

刚才吃火锅的时候，方南风不注意把辣锅涮的东西给季换弟吃了，嘴角刚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

“嘶~”

季换弟疼的想躲，方南风围了上来，谢友友出去洗漱。

“对不去季宝，都怪我。”

“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

季换弟吃完药擦完碘伏，换上拖鞋去洗漱，回来时看到其他三人已经上床玩起了手机。

在凌晨一点的时候，李敏华还没睡继续刷着手机。

屏幕上出现一张熟悉的脸，白晓的样子很欠揍，可就在这时李敏华看到一个人刘明。他正蹲在季换弟左边，桌子跟季换弟挡住了他一大半的身体。

季换弟正在听别人背书，一只手在作业纸上做题，就在下一秒一抹红出现在李敏华的双眼里。

李敏华用食指跟拇指放大画面，让刘明手里的那一抹红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