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德看着宁洛沉默了，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很不寻常，当时就选中了你，觉得你有能力，可以完成这个事解决问题。”

宁洛：……我是什么绝世大冤种！！

“那你为什么相信我能成为销冠，而不会被其他人取代？”

“当时做了后手，同时选中你和热晴，她后面出事了，就只剩下你。”黎德打开光脑，“至于其他人，根本不需要担心，你看下他们的光脑就明白了。”

宁洛和南芳枝起身走到光脑后，看清上面的东西时才明白什么叫无语。

“……”

满脸黑线。

那些人看着很忙很努力的工作，其实都是装样子，联系客户都是假的，表面上拼命工作，实则全在摸鱼，有人甚至写了3万遍认真工作，这也是他们键盘声不停歇的原因。

宁洛无语之余突然笑了，这事说起来还挺可悲，为了保命只能演戏，既要让领导看到自己的付出又不能产生成绩，这种伪装辛苦又窒息。

“他们为什么不离开？”

“想离开这里有两个条件，一是支付高额的违约金，二是任务达标。他们交不起高额的违约金，又怕完成业务成为销冠，所以只能困死在这座迷城中，不得脱身。”

南芳枝使用异能窥探黎德内心，确认她说的都是心里所想。

“鞭打你的人是谁？”

宁洛问得很直接，黎德神情慌了一瞬，眼神有些闪躲，“你，怎么知道？”

“看到了。”

“所以那天真的是你进了康总办公室？”

宁洛很是好奇，“为什么看到了就是要在康汀办公室？”

“那是设计好的圈套，只有那里可以看到。”

宁洛无所谓地耸耸肩，将话题转移开，“他为什么要打你？”

“销冠会消失的事我本以为是子虚乌有的事，后面越来越多才不得不信，我不想让更多人消失，就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面上还是一如既往高要求，实际上不再强制他们完成业绩。”

“但总有会销冠产生的，就算大家一起摆烂，烂中也可以选优者。”

“摆烂后第一次考核大家都很忐忑，那次最高业绩是5单，害怕人又会莫名消失，谁知道并没有。”

南芳枝站在一旁“啧”了一声，发出疑惑：“看来这消失的销冠也是有标准的，背后那些人也不是什么都要。”

“是这样的，我们靠这蒙混一段时间，但时间长了任谁都能察觉到不对劲，康汀就逼着我提高业绩，我没有完成就会被他鞭打。”

“韩恋一直觉得你不行，也是这个原因吧？”

黎德看着宁洛点点头，“她太年轻，根本不懂这中间意味着什么，她以为完成指示就行，其实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她越配合康汀的要求就越多，最后要的就会是她的命。”

宁洛不否认这些话，给恶魔做事，不管成不成下场都只有一个。

“所以，你就找我？”

“是。”黎德说得很坚定，“我相信你可以救这些人。”

“你选错人了，用我的命去救，我没这么大方。”

“但你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你会被那些人盯上，可能在不知不觉中消失。”

宁洛冷笑一声，“拜你所赐啊。”说着停顿数秒，眼眸变得深邃，紧锁着黎德，“如果我没有那10单你会怎么做？”

“划单子给你。”

“真是好计谋。”

宁洛眸光顿变，犹如万箭齐发，寒意摄人，一掌拍在黎德胸口，后者当即蹲在地上口吐鲜血。

“我最讨厌别人算计我。”

“可我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宁洛不屑嗤笑，“所以你就可以让别人成为牺牲品？”

“你们来不就是查这的吗？”

“想活命就管住你的嘴。”

黎德没有理会她的劝告，手撑地慢慢起身，笑着说出她的判定：“你不会杀我的。”

宁洛没说话，一脚将黎德踹倒，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南芳枝走过来看着满脸痛苦的黎德，替宁洛解释：“不是看在你本意是帮那些人，现在已经没命在这了。”

“我知道，我知道。”

黎德趴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

南芳枝叹息一声，跑出去追宁洛。

俩人一前一后来到楼梯间，一言不发地坐在楼梯上，宁洛情绪有些低落，南芳枝笑着握住她的手，“我明白。”

宁洛诧异抬头，“明白什么？”

“如果她事先和你说，你会同意的，现在是觉得被设计很不爽。”

“这么了解我？”

“那当然。”南芳枝盯着她看得仔细，“你身上有很重的责任感，还有莫名的使命感，很陌生，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感觉。”

宁洛垂眸思索着南芳枝的话，她好像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带着外来的思想在这个世界生活，她以为自己可以改变这里，却屡屡被人当傻子骗。

现在，她必须改变固有思维，要适应这里的生存规则，学会冰冷无感情地处理事情，一切以利益为上，放弃道德感，做个冰冷的机器，掌握无穷无尽的算计、利用和阴谋，甚至可以罔顾法律和生命。

宁洛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这些，也无法预料未来，当下能做的是保住生命，快速变强大。

手环发来提示音，将多余的情绪收敛，瞬间切换到工作状态，刚才宁洛让楚天舒去查其他消失人的情况，现在他将调查信息发过来。

南芳枝被这些资料吓了一跳，“竟然消失了这么多人，他们的家庭收了高额赔偿后与赛欧和解，没有闹事的就无法将事情扩散出去，很多人被赛欧的宣传蒙蔽，导致越来越多的人消失，直到孙浅家人没有接受和解，事情才闹到安全局，这才有了后面的一切。”

“很正常，这些赔偿金按照他们正常薪资一辈子都挣不到，来公司闹事无非也是要赔偿金，直接给他们又维持了体面，自然没有再闹的道理。”

“是啊。他们的家人拿着这些赔偿金可以生活得很好，谁还会在意莫名消失的人。”

宁洛笑了，“走吧，看看我会怎么消失。”

“我不会让你消失的。”南芳枝挺直身板，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保护好你。”

宁洛对她真有点刮目相看，哪里还是那个容易紧张害怕的小姑娘，她现在是真正的圣者联盟成员，是可以信赖的战友。

俩人回到宁洛的宿舍，紧闭门窗，检查好安全设施，在隐蔽处安装监控器，事后安静躺在床上，南芳枝心里没底，“他们会来这里抓人吗？”

“会的，我一直不出门，他们只能到这里来抓人。”

宁洛嘱咐道：“我得被抓走，这样才能查清他们的真实目的，等下你只需要简单反抗，做做样子别让他们看出异常，拿着监控资料回圣者联盟，带着人来找我，将他们背后之人一网打尽。”

“你自己可以吗？”

“放心吧，我会找机会自救的。”

话是这样说，南芳枝心里还是不安，却也没再多说什么，周围的一切都很安静，静到可以听见心脏不安分跳动的声音，可以听到时间流逝的声音。

她们在等。

等人来，亦是等危险降临，更是等破局之计，一切很快就要真相大白。

夜半时分，即将熟睡之际，窗外传来轻微的声响，宁洛猛地睁开眼睛，死死盯着窗口处，在黑暗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南芳枝也迷迷糊糊醒来，“来了？”

“嘘！”

俩人当即噤声，假装睡觉，身体的每个细胞都保持高度紧张中，时刻感知着周围的动静。

窗户被打开，几个带着鬼面具的人悄悄爬进来，蹑手蹑脚来到床边，时间到了，宁洛迷迷糊糊问道：“谁？”

刚睁开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鬼面，大半夜还真挺吓人，宁洛忍不住一哆嗦。

“你们是谁？”

与此同时，南芳枝尖叫的声音响起：“鬼啊——”

人已醒，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会出现变故，鬼面人被打个措手不及，也没客气，手中的喷雾对着宁洛狂喷，眼前当即模糊一片，她摇摇头想摆脱这种不适感，这才发觉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力气。

“你，你们给我喷的什么？”

没人回答她，只听其中一个鬼面人冷冷说道：“把人带走。”

“你们不能把人带走。”南芳枝突然扑上来抓住其中一个鬼面人的胳膊，“把人放了。”

“滚开。”

鬼面人奋力一甩，竟然没甩开，瞬间发了狠，挥着刀子朝南芳枝刺过去，宁洛尚还有一丝理智，竟然看到了她眼中的决绝。

“快松开，你会受伤的。”

“不能松开，这样你就会被他们带走的。”

宁洛：？？？

她合理怀疑南芳枝刚睡醒脑子不清醒，忘了她们的安排。

为了不让鬼面人产生怀疑，只能伪装成普通人，鬼面人直直将刀子插进南芳枝腹部，顿时鲜血横流，南芳枝吃痛闷哼，但她的手还是紧紧抓着鬼面人，“你们不能把她带走。”

“找死。”

鬼面人加重手上力度，刀子在她腹部不断搅动，南芳枝痛苦嘶喊，汗水布满额头，但这一切都没能阻止她抓着鬼面人不放。

宁洛在一旁看得真切，此刻竟分不清她是真入戏还是出自本能地护着她。

“宁洛，宁洛，你不能被他们抓走，会没命的。”

南芳枝抬眸看来，眼中的悲伤与担忧不像演的，还有护着她的那份决绝，宁洛心中被不知名的东西狠狠牵引着，整个人处于震撼中，她现在很确定南芳枝是真的在担心她，早已忘了什么计划、演戏。

宁洛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轻勾唇角，装作要苏醒的样子，在鬼面人身上乱打，“放开我，放开。”

鬼面人将刀子取出，转过身来，“药效快过了，我们先回去交差。”

几人拖着假装昏迷的宁洛来到窗边，直接将人往地上扔。

宁洛：？？？

这么简单粗暴的吗？

幸亏那些人还有点良心，在离地面不远的地方用网接住她，鬼面人紧跟着跳窗出来，扛着她消失在无尽夜色中。

南芳枝捂住腹部的伤口，脑袋也清醒过来，喝下伤口修复液，甚至没顾上清洁处理，跳出窗户，驾驶飞行器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