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过后，厉峥直接切入主题。“这位是？”
杨天厚知道陈至诚的脾气，何况现在他正捧着手机发呆，对两人的谈话一点儿也不上心。
“我表弟，也是准备在本市大展宏图。他做医药营销，现在手头已经握着不少医院临床药品的代理权，公司在筹备初期，有机会可以合作的。他就是不太爱说话。”杨天厚的眼睛已经快要瞪瞎了，陈至诚还是没反应。
在杨天厚即将崩溃之际，陈至诚仿佛开窍般对着手机笑了，抬眼望着两人点头道“没错，有机会合作。”
他终于等来徐悠的消息。
“还疼吗？”今天早上送徐悠去工作室见她的脚还有些瘸，放心不下。
徐悠这边忙得脚打后脑勺，既有平时的订单还要为圣诞沙龙准备物料，喝水的空隙回了一条。“不疼。”
“接你。”
“不！”
“等我。”
厉峥见陈至诚摆弄手机的眼神立刻明白，自己也是过来人，有什么不懂的。
“你比我大，就称呼你一声哥。”厉峥抿了一口杯中酒“我看诚哥这是等女朋友的回信儿吧？”他想起大学时每天晚上和徐悠短信聊天时的场景，晚一秒收到回复都要猜猜她在那边做什么呢!
从回忆中抽离，厉峥恢复淡然的笑容。
“算是吧！”陈至诚正看聊天记录，虽然只有四条也值得细细体会，好像没有明确的拒绝，不经意回了一句，惊得一旁的杨天厚差点洒了酒。
“啥时候的事儿，怎么不跟我说呢？”声音很低，但两个人都听得到。
“回来那天我就说了，你不信啊！”
“还赖我是吧！幸亏我找的女孩不同意见面，你是真坑人啊！”
厉峥眼见着兄弟俩越说越热闹，担心动手误伤自己，交换了联系方式后急忙告辞。
“你怎么顺嘴胡说，我什么时候拿到药品代理权了？”
“下周你就要飞到那边，这不很快就能成的事儿吗？”杨天厚纳闷，有什么不能说呢？
陈至诚不是个严格意义上的生意人，他更想要踏实的去做每一件事情，不喜欢张扬浮夸，对于杨天厚的做法并不认同。
徐悠和陈至诚十分默契地结束了聊天，正愣愣地望着窗外的行人，今天的阳光特别好。
安婧突然蹦出来大叫一声“干嘛呢？”然后趁徐悠不注意，贼兮兮地夺过手机明目张胆地查看，嘴里还忍不住啧啧称赞“当过兵就是不一样啊！这速度！直捣黄龙啊！”
“用词不当了！”徐悠嗔怪道。
“呸呸呸，看我这嘴，是正中靶心！”
安婧正在幻想大灰狼和小白兔的故事，徐悠却默默地抽走了手机，垂眸叹气。
“怎么了？高兴点儿，他都这么热情了，你不回应一下？别告诉我你不喜欢他，要知道，很少有人能在没有收到对方鼓励的情况下敢于倾心相爱。”
“你这是哪儿学来的？为什么要喜欢？最后不都是腻了，散了！”
“你......你什么时候这么悲观的？不能这么想啊，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不是，我就是觉得一直这样单着也挺好的！”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徐悠现在变得特别消极。
她不傻，看得见对方眼里的灼热，听得清交谈时对方尽量温和的语气，感觉得到有一颗炽热的心在向自己靠近，可她仿佛被冰山覆盖，动也不能动！
“你不会想专心搞事业放弃感情了吧？我告诉你啊，小悠，这会少了很多乐趣，积极一点，尝试一下也不错！至少不后悔！”
“先忙正事吧！”徐悠不想继续聊了，她真的怕了！
晚上黑色的越野车仿佛暗夜里的骑士继续护送着他心爱的女孩回家。
安婧识趣地没有打扰，她也很久没有回去看过爸爸妈妈了。
车到楼下，徐悠没有转身离开，陈至诚没有转身上车。路灯下两条影子默契地被拉长，距离比人要近得多。
“你......我第一次见你为什么哭了？”
“因为伤心的事情。”
“后来呢？好了吗？”
“好些了，不过压力还是比较大的，总想着能多一些挣钱的门道，心态有点崩。”想到最开始的几次见面狼狈的样子，徐悠恨不得赶紧调头回家。
他会喜欢这样的自己吗？哎？为什么会这么想，她马上按下这个不该有的念头。
“对了，你的士官证还在我这，还有那把刀……”徐悠掖着耳边的碎发寻找着可说的。
“我喜欢你！”陈至诚不想再拖，越拖越折磨自己。
话没说完，徐悠定在原地，好看的杏眼里都是不解和慌乱。怎么可能？太突然了？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坦诚的目光让她想逃。
陈至诚像是完成了某项重要的任务般，双手在身侧握紧了拳头，坦然地望着徐悠等着她的决定，刻不容缓。为了缓解紧张甚至咽了咽唾沫。
徐悠长久的沉默换来了陈至诚的追问。
“你不喜欢我？”
“不是！”徐悠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温柔的眼神却有着猛烈的攻势，她已经被逼到墙角。
“那就好！”陈至诚神情稍微放松些，想起刚才错过的话题，“士官证是我放在你行李中的，怕你……怕你忘了我。”
望着女孩涨红的脸，柔声问道“那把刀你随身带了吗？”
徐悠点点头，接着把事发经过尽量平和地告诉了对方。饶是如此，陈至诚的眼中也有破碎的星光，剑眉微皱，凝望着女孩平静的神色，心中暗暗感叹：该有多么强大的内心才能如此镇定，还是她天生具备钝感力。
女孩手背一热，手心冰凉。
温热的大手抚着徐悠的手背，一把一模一样的军刀躺在掌心。一样漆黑的夜，一样昏黄的光，仿佛回到了初见的那一晚，耳边没了轰隆隆的车轮声，相同的话掷地有声地落入耳中“保护好自己，其余的我来。”
厚厚的唇瓣贴着柔软的发顶，陈至诚眼中已是一片猩红，徐悠我是不是又来晚了。
徐悠心头结的冰融化些许，只是那伤口再次疼了起来。对方可以不介意那一晚的未遂，可以不介意那七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