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执远最近几天都泡在实验室里面。

除了之前定下来的几台手术，几乎没有去医院。

院长前两天和他聊天，希望他好好规划一下时间。

穆执远接受批评，但并没有改。

作为京大聘请回去的客座教授，手底下并不带学生，实验室可以用，大部分事情都是亲力亲为。

只额外雇了助理。

如今助理苟提头不停地点，穆执远知道他会在点到第几下的时候，突然清醒点，周而复始。

“你回去吧，我在这看着。”穆执远看着不知道第几次惊醒的苟提，对他道。

“啊……老板，最近不是关键的时候吗？”苟提说。

他们现在要做的是研究抗癌细胞的生存环境。

测试他在什么样的环境条件下有最旺盛的生命力，之后进一步使它分裂繁殖。

也不累，就是要盯着数据。

苟提已经在实验室超长待机12个小时。

穆执远比他还像机器人，除了去京市医院工作的时间，几乎全部泡在这里。

“我不困！老板你拉个小提琴我就立刻精神抖擞。”

是的，实验室中的一切都是必要的仪器，除了穆执远的小提琴。

苟提当年第一天来上班的时候，看到这个东西惊讶了小半天。

想破脑袋都没有想出来这是谁放在这里的。

除了他也就是穆执远，但是气质过于不符合，他自己不相信。

后面还是亲眼看着穆执远拉着小提琴盯着数据面板的变化，才信了……

并不影响他的震惊。

这些细胞听了音乐可以长得更好吗？不能。

穆执远小提琴拉得非常好听，苟提当初以为他是热爱到离不开。

后来穆执远自己说，只是不想荒废了。

乐器类的技艺不练太容易生疏。

“不，你下班。”穆执远拒绝之后，又说了那个让苟提无法拒绝的名词。

反复确定穆执远会在这里过夜之后，苟提妥协。

“那我走了，明天一早来。”说完苟提离开。

穆执远时不时对样本进行抽测，忍不住皱眉。

很接近了，但始终差些才能到达最低标准。

检测完，穆执远打开电脑看邮件。

他没使用微信等网上交流软件，但不是与人除了电话没有任何沟通。

每12小时他至少会查看一次邮件。

排开工作上的邮件，穆执远先点开家人发来的。

发件人是他的舅舅。

【执远，喻家最小的孩子说你治好了他的哑巴，也喜欢你，问你的意思，想不想联姻？】

穆执远：？

工作上的邮件全部是不紧急的，穆执远大概浏览后，都放到一边，直接拨打舅舅的电话。

对面很快接通。

“喻家的原话是什么？”他问。

对面穆执远的舅舅，也就是穆中天反应了会儿才回：“就是我邮件里面的原话。”

“治好哑巴？”

穆中天：“对。”

“所以想联姻？”

他省略了一个“喜欢”，穆中天想想意思大差不差，也附和。

“没错，你什么想法。”

穆中天最开始听到也认为喻羡是在乱说，妹妹记不清自己孩子的职业，他倒是知道。

怎么看，脑神经医生和治哑巴都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现在穆执远把问题一个一个抛出来，没有直接拒绝，让穆中天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早知道不是瞎扯，他就打电话不发邮件了，怠慢了未来亲家也不好……

下一秒，穆中天想像中的亲家就飞了。

“没想法，帮我拒了。”

穆中天沉默片刻，忍不住反思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他选择发邮件真是一点错都没有。

交流结束，穆执远正要挂断电话，穆中天却还有事说，只不过语气渐弱。

“喻家打电话问我们的时候，你的妈妈也坐我边上，她听见了。”

穆执远动作顿住，接着听。

“正好那会儿，她和朋友在聚会，所以她们都听到了，嗯……”

穆中天弱弱道：“所以你成神医了，你.妈和她的姐妹说，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你。”

穆执远沉默。

“我能推尽量帮你推掉，当然你能躲着点就最好不过！”

“知道了。”穆执远挂断电话，揉了揉眉心。

开始看另一封非常规邮件。

是他硕士阶段的导师诸玮。

【潘竟的实验室进度与你基本一致，这几天盯数据辛苦点，决不能让他们抢先！】

当年穆执远还在学生时期，和潘竞实验室现在手下的实验员是合作关系。

那位实验员不满穆执远始终压他一头，在刚毕业之后就拿着两人的全部成果做投名状，去了潘竞实验室。

如今潘竞实验室才能与穆执远的研究进度不相上下。

褚玮非常讨厌对面背信弃义的作风，特地发来邮件嘱咐。

实验室扩招在所难免，但还是要将这个阶段的成果完善后另说。

他开始处理起常规的工作邮件。

最后一封处理完。

穆执远正打算继续盯数据，有电话打来。

“穆大神，你的小提琴在边上不？”乔海含大喇喇问。

“不外借。”穆执远说。

还没提要求先被拒绝，而且是准备提更过分要求的乔海含犹豫几秒：

“不是借，你能不能人过来剧院帮忙伴奏？”

那边没说话，乔海含都猜到穆执远准备直接挂断，连忙诶诶诶地找存在感挽留。

“喻羡不是能说话了吗？他临时换歌，我寻思这舞台挺重要的，才想来找你帮忙。”

闭目等了几秒，象征结束的滴滴滴声并没有响起，乔海含心中一喜，暗道有戏。

“能说话？”穆执远问。

“对啊，啊，你不知道？？？”

穆执远将电话的听筒拿远了点。

“我怎么知道？”他淡淡问。

对面显然困惑了很久，才缓缓说：“不是你治好的吗？”

穆执远：。

“我妈和我讲的啊，不能是骗我的吧。”乔海含纳闷。

就是因为他.妈亲口和他讲的，他才对喻羡可以说话了这件事深信不疑来着。

“你不知道，你都成神医了。”

“……我知道。”刚知道半小时吧，没想到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乔海含又开始迷惑了：“所以到底什么情况，喻羡能不能说话了，你能不能来帮个忙？”

三连问，穆执远一个都没有回答。

“表演几点开始？”

时间并不宽裕，穆执远实验室与京大剧院有20分钟的路程。

他现在过去，堪堪可以赶上。

穆执远看了眼实验室面板的数据，没有动。

*

马达本来觉得以自己的人脉，拉一个能临时救场的同学不是问题。

真正实施起来才发现难度。

电话摇知道会拉小提琴的人，要么就是赶不过来，要么就是小提琴不在身边，要么听说只有五线谱没有练习时间、要直接上场不敢来。

喻羡在等他，马达都开始直接在场馆内直接问了。

结果依旧很不理想。

他垂头丧气地回去找喻羡，中途又碰上乔海含。

“摇到人了吗？”他问。

马达只能摇摇头，乔海含毫不意外，自然而然道：“既然这样，这张小提琴谱给我看看。”

喻羡和郑柏羽没有回休息室，就站在外面时不时聊两句。

郑柏羽先看到马达回来，他的视线相较喻羡的视野开阔不少。

“有人能帮忙吗？”郑柏羽问。

马达只能摇摇头：“时间太紧了。”

答案并不令人意外，郑柏羽扭头看喻羡，继续说：

“不然你问问叶燃，万一他正好工作结束可以赶过来。”

马达听到这个名字，大眼效果无比好，瞬间眼睛瞪得像铜铃，而后怀疑是耳朵问题。

叶燃？那个流量歌手叶燃？

“嗯……”喻羡应了声，“好。”

他找到叶燃的联系方式，措辞打字。

马达有了表达震惊的时间，立刻做贼似的小声问：“哪个叶燃，明星吗？”

喻羡忙着打字，微微点了下头，郑柏羽完全没听到马达的话，看着喻羡的做法微微皱眉。

“这样太慢了，本来就没时间。”

“语音吧。”郑柏羽说，凑近喻羡，喻羡将手机往外递了递，让郑柏羽拨打出语音通话。

刚响了半秒，对面就接了。

叶燃：“要上台紧张？”

马达：……？？？！！！

作为粉丝，他听到第一个音调就能认出是叶燃的声音。

他现在需要一个呼吸机。

真的叶燃，天啊，喻羡啥时候认识的，也不给他介绍着认识一下。

喻羡将手机也收回自己的黑布里面，总觉得放在外面说话会让人听不清楚。

“你工作结束了嘛？”

叶燃示意催促的工作人员稍等，还拿了助理的手机选择录音。

“什么？”

果然放在黑布外面太远了会听不清，喻羡又重复问了遍。

叶燃：“还没，怎么了？”

“那没事啦。”喻羡都不算失望，他穿书前应该比叶燃还要火一点，非常理解工作量。

特地开了录音只录到两句的叶燃：……

他追问：“真的？有事直接说。”

助理在边上小声说：“哥，还有最后一组照片呢。”

“嗯，我临时换了一首歌，没有准备配乐，想让人看着五线谱帮我拉小提琴当伴奏。”

叶燃原本是中场休息，闻言直接坐起来。

他是最清楚喻羡昨天录歌有多辛苦的人。

临时换歌？开什么玩笑。

现在不是质问的时候。

叶燃放下手机：“现在有事，最后一组等我忙完回来再拍？”

助理听到喻羡的声音就知道不太妙，叶燃对喻羡可以说是完全没有理智。

他跺地：“哪行啊哥，这么多工作人员等？”

不用明天，过会儿就能有黑通稿：

#叶燃耍大牌#

叶燃与工作人员对峙几秒，妥协地重新拿起手机：“我这边还差一点，你在京大剧院，拍完我过去？”

喻羡没听到，他把手机放下了，工作人员在喊他的名字，让他到舞台边上等。

“什么？”喻羡重新举起来问。

叶燃：“你等我会儿。”

喻羡可以等，但下下个表演节目的就是他。

乔海含又给穆执远打了通电话：“来了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