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阿牛心里不念及半分父子恩情,刘老爷子死后,他将人草草裹了就扔了。不过这也方便了谢偃。
他请了仵作验尸,真相终于浮出了水面。
刘老爷子本就受腐虫刁难,被老鼠咬之后就感染了,再加上用药不慎,一场高热便让他咽了气。
小桃知道真相的瞬间就落下泪来。
状纸是谢偃同她一起写的,二人写好后便递交了上去。
次日。
还没升堂,曾成化就找到了谢偃和闻祯。
“两位大人,下官有一不情之请。”
“曾大人但说无妨。”
“这,昨日下官府上婢女小桃递了状纸,下官审案,难免有偏私之嫌,因此下官想让二位大人坐公堂旁,以示公正。”
“这有何妨,本官去了。”
“多谢大人。”
谢偃和曾成化一起看向闻祯,只等他点头。
“我去。”
三人一同走进公堂,齐齐落座。
“将人带上来。”
小桃和刘阿牛被拉着上来,后面还有柳清。
“升堂。”
“小桃,你所书可属实?”
“禀大人,草民所说句句属实。刘阿牛蓄意谋杀亲生父亲,还欲将草民卖掉。”
“大人,如今人证物证具在,还望大人还草民一个公道。”
曾成化将她整理的证据全部翻看了一遍,怎么也掩盖不了心中愤怒。
“刘阿牛,你可知罪?”
刘阿牛登时慌了神,他怒目圆瞪,“大人,她都是瞎编的,我没有,这些我都没做过。”
“那这字据你作何解释,仵作已经为你父亲验过尸了,这些你又作何解释?”
刘阿牛直起身子,“这,这……”
突然,他站起来,指着谢偃,“都是你,是不和这个贱人合起来害我的。我早就知道你们不安好心,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都是你们。”
谢偃没想到会有自己的事,他淡淡道:“那你说本官为何要害你?”
“定是你和这娼妇狼狈为奸,你听了她的话才害我的。你是大官,他们都管不着你。”刘阿牛不停地叫骂着。
“本官和小桃姑娘确有交情,但绝不是你所说的狼狈为奸。且本官即是官,就绝不会偏私不公。若你是冤枉的,自然不会乱判。若确有其事,自然也不会放过。”
“你若是冤枉,大可拿出证据。而不是给本官泼上这么一盆脏水。”
这时,一名衙役突然跑了进来,对着曾成化低语了几句。
“去去去,叫他们进来。”
衙役出去没一会便领了三人进来,这三人正是刘阿牛的两女一儿。
他们之中为首的女孩率先跪下,剩下二人紧随其后。
“大人,民女是刘阿牛的女儿。我要状告刘阿牛谋害自己的亲生父亲。”
刘阿牛瞪大了眼,“你……”还没说完他就晕了过去。
刘阿牛谋害亲生父亲,诬陷朝廷官员,信口雌黄,按律斩首。
这事尘埃落定,不日后,谢偃他们便要返回京城。
谢偃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房内,他刚想躺下睡觉,却发现被子里藏可一个人。
谢偃后退几步,将剑抽出来,“你是何人?”
然后,谢偃就看到了穿着清凉的小桃。
“小桃,你怎么在这!”
“是曾大人让我过来的。”
谢偃烦躁地扶额,“你穿上衣服,出去。”
“大人,我是想来谢谢你——”
小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偃打断,“感谢就不必了,这是本官应该做的。你穿上衣服,出去。”
“大人……”
“出去。”
等到小桃走了,谢偃才坐下,“这都什么事啊。”
这次虚是安抚民心,实是加官进爵。如今周明式微,朝廷上支持他的人一个个被皇帝拔除,他心里自然急得不行,每天和皇帝虚与委蛇,假面相应,他心里恶心得不行,却不能发作。
谢偃和闻祯距离京城越近,他的动作就越是不能急,越是不能露怯,越是要滴水不漏,让皇帝抓不住他的把柄,让他拿他没法。
“敬天,你怎么想?”周明对面的人一身黑衣坐在榻上,不急不慢地倒着荼。
叶敬天徐徐饮了口茶,“静观其变。”
叶敬天是叶原的哥哥。如今算是半个丞相,早些年和他交好,如今也算是他的人。
周明道:“如今我在朝中的地位大不如前,却也不容小觑。现在的局势你也清楚,若是那二人回来,皇帝必会对他二人委以重任,趁机分散我的权利。你可有妙计?”
叶敬天不假思索:“那就让他二人有去无回。”
周明指打着桌面,沉声道:“这事不容易。从他们二人上路到今天我派去了不知道多少.人,可是每一次这二人都能完完整整地活下来。”
叶敬天“噗嗤”一笑,“这还不简单。那就让他们封不成官,你这样……”
—
闻祯和谢偃第一时间就到了宫里。
“你们可是朕的功臣,朕一定会大大嘉赏你们。不日,朕就要为你们办个升官宴,好好挫一挫那个周明。”皇帝笑着谋划,一脸的阴险。
谢偃和闻祯对视一眼,眼中浮现几分无奈。
皇帝高兴了半晌才看向他们二人,问道:“你们想要什么奖励?”
“全凭皇上做主。”谢偃无所谓道。
皇帝期待的目光看向闻祯,闻祯双手作揖,躬着身,“皇上,臣的奖励臣想以后再要。”
“……准了。你们先退下吧,朕还有些事。”
“是。”
闻祯快马加鞭赶回了府里,谢偃紧随其后。
“阿娘,阿娘。”
春怡赶忙出来迎他们,脸上是掩不住的心虚。
“少爷,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风风姐。”
闻祯身子一僵,赶忙朝里屋跑去,徒留春怡驻足原地。
“怎么回事?”谢偃问道。
“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害风风姐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连勇他会那样……我不知道,我也没有办法,我真的不知道,我不应该这样的。”
“你先冷静一点,说清楚。”
“对不起,我不应该擅自做主让连勇进来,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会对风风姐不利。我真的没想到,我以为……我以为……对不起……“春怡说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呜,我真的很抱歉。“
“冷静一点!”见春怡半晌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谢偃不由冷声道。
春怡被他一吼,瞬时就愣住了。
“连勇是宣王的人,我不知道,他,他来找我说他实在活不下去了,我才让他来府里的。他一开始真的很好,我没想到他会给风风姐下药,风风姐昏迷了,大夫也查不出来……”这么说着,春怡又哭了起来。
谢偃叹了口气,“先别哭了,你跟我来。”随后匆匆奔向卧房。
卧房内。
闻祯紧紧抓住徐风风的一只手,轻声呼唤着她,“阿娘……”
谢偃走上前捏住她的另一只手。
“师父,阿娘——”闻祯抬眼看着谢偃,眼睛里满是信任。
“这个脉象……”谢偃拧眉思索,“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为什么会陷入昏迷呢?”
“春怡,连勇还在吗?”
春怡连连点头,“我让人把他关在柴房里了。”
“去叫他。”谢偃沉声道。
他摸了摸闻祯的脑袋,“不会有事的,放心,有我在。”
闻祯点了点头,眼里的关切却并未减少半分。
没一会,连勇就被带上来了。
“你给夫人下的什么药?”谢偃开门见山。
连勇不屑地看着他,反问他:“我凭什么告诉你?”
闻祯本就忧心忡忡,如今连勇这话让他的心情更加烦躁。他松开握着徐风风的手,转而抓住了连勇的衣领,带着他出了房间,“就凭这个。”
闻祯刚踏出房门,连勇的惨叫声便响起。
“你不能打我,啊!你不能!啊!啊!”连勇不断挣扎着。
谢偃随手拿了桌子上的折扇,开开合合,拿在手里打量着。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合上折扇后,闻祯拉着连勇进来了。他的脸上沾着水,不少地方隐隐有血冒出。
“说吧。”闻祯一把将他甩到一旁。
连勇向后挪了挪,后背倚着墙,让自己不至于痛苦得趴下去。
“我只给夫人下了一点安神药,我什么也没干。王爷只是想恐吓你们一下,不让你们和他做对了。那个药还在我身上呢。”
连勇的手臂应该是骨折了。谢偃上前,“哪呢?”
连勇眼睛扫过胸口,“那有个口袋。”
谢偃蹲下,一靠近连勇,他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腥味,像是海鲜的味道,似乎是——螃蟹。
他扫了连勇一眼,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来这之前在做什么?”说着,他从连勇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包被纸包裹着的药粉。
“我在王爷家喂螃蟹。”连勇答道。
谢偃点点头,捏起药粉便闻了闻。
“确实没问题,这就是安神的,只不过会让人昏睡几天。”
“春怡,风风姐睡了几天了?”闻祯问。
春怡心虚道:“约莫有三天了。”
三天,也不算短了。谢偃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如果系统在他身边就好了。
“你先下去。把他也带下去。”谢偃转头看向春怡。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