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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尼克劳斯: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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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米莉亚在他的眼神示意下落了座。酒吧里的人很少,除了他们两个,外加一个柜台老板,就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了。

他在进门前就给自己和卡米莉亚用了隐身咒,所以当一向热情的汤姆没有对他们的到来做出反应的时候,他就知道魔咒起作用了。

他低头去看卡米莉亚,发现她在目不转睛的盯着柜台前的汤姆擦洗啤酒杯,便问道,“你有什么想喝的吗?”

卡米莉亚飞快的摇了摇头。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分半钟,可他要见的人还是没有到达地点,不过他并不十分着急:蕾切尔-斯文顿总是喜欢掐着最后的约定时间到达。

果然,在秒针即将指向整时刻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一声巨响,门在下一秒被推开,阳光照进了酒吧。

蒙面的蕾切尔环顾了一下四周,在看见尼克劳斯的时候摘下了面罩,带着微笑向他们走来,“带来我想要的金加隆了吗?”她用手指扣了扣桌角。

尼克劳斯看了她一眼,“那你带来我想要的消息了吗?”

蕾切尔嗤笑了一声,坐在了尼克劳斯的对面,然后往身旁随意施展了几个闭耳塞听咒。

“你知道现在的藏身点有多不好找,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保护咒语,有些我从来没有听闻过,我还得去请教那些我这辈子都不想打交道的老巫师,然后忍受他们用浑浊的目光在我的胸上徘徊,而我甚至怀疑他们根本看不清楚我是男人还是女人……”

他不想听蕾切尔的长篇大论,“所以说……”

“而且更不要提克莱门徳家族的势力有多大,”蕾切尔无视了他的打岔,“他们雇佣的可是前一级傲罗来找寻你们两个的下落,我已经很尽力的在与那个老头子周旋了。”

听完她的抱怨,他坐直了身体,两手交叉平放在桌子上。

“我雇佣你可不是为了听你的坏消息。”

说完这句话,尼克劳斯能明显的感觉到身边的小女孩往后缩了缩。

他对此并不感到惊讶,也不害怕带她出来的举措会招惹什么样的麻烦,毕竟他的母亲有阿曼达-斯特林的保护,卡米莉亚就算是察觉到了什么,或是知道了这些事情,也是属于他的掌控范围以内的。

就算事情真的发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一个遗忘咒就能搞定一切。

“而我从不带来坏消息。”蕾切尔粲然一笑,“新的地方我已经找好了,不过很远,在以东那边。这一次那个老蠢货可能得花十年的时间才能找到你们的下落。”

尼克劳斯本想让她再演一会儿戏,看她直接演到了结尾,有些意犹未尽的同时,他也只能用最后的方法来一锤定音。

他从衣兜里拿出来了那块被做了手脚的翡翠宝石,然后摊开了手掌。“这个能抵债吗?”他佯装无知的问道。

蕾切尔撇了一眼,瞳孔猛地皱缩了一下,伸出手想要拿,但他先一步收紧了手指。

“但你还没有告诉我怎么去那里。”他用另一只空手扣住了蕾切尔刚刚想要拿着宝石的手。“没有途径也没有金加隆,蕾切尔,我们说好的。”

蕾切尔的脸在他逐渐加大的力道下开始变得惨白,“我会亲自带你去,”她冲他继续露出灿烂的笑容,不过这次的笑脸更像是强挤出来的,“到时候你再把传家宝给我也行。”

尼克劳斯真没想到她有这么蠢。他本来准备了好几个陷阱给她的,没想到她第一个就上当了。不过这样更好处理,他在心里冷笑,在他处理她时,她甚至可能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被一点点逼向绝路。

毕竟这种事情可不能搞得人尽皆知。

“听上去不错。”他笑了,并没有放开抓着她的手。

蕾切尔惊愕的看着他,脸在刹那间失去了血色。

“你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露馅儿的吗?”他把她拉近了一些,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

“从很多地方。譬如你落座的方式,还有你身上衣物的价格,当然不是你的整套衣服,我知道你没有这么蠢,”见蕾切尔似乎想要打断他,他补充到,“只是一个东西,你的面罩。既然提到了它,那我们就先从它说起。”

“上次我见你时,你带着黑色的面罩,因为很薄,质量不过关,透光性很好,同样的时间,几乎同样的天气下,我可以透过阳光看见你面罩下的五官轮廓,然后你告诉我这是你新买的。

“那一次会面,我交代了你任务,没有预付你工资。”

他顿了顿,欣赏了一下蕾切尔脸上惊讶的表情,又继续说到,“你的雇主只有我一个,如果要干好我给你的这份活,你将会没有任何时间去购买衣物。

“当然,不排除你效率很高,忙里偷闲买了个面罩,不过你的面罩是新的,才过两个星期,哪里需要更换?”

“更何况你给我干活的原因就是因为你太穷了,连饭都吃不起,再加上你还是一个节俭的人……”他很遗憾的摇了摇头,“蕾切尔,你几乎是露出了所有的马脚,瞎子都能看见你的破绽。”

“不是这样……”

“嘘,”他边说着,边用无声咒语夺走了她的魔杖,更令人失望的事情发生了,他雇佣的“特工”居然在极度惊慌的情况下甚至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

“然后你接下来的行为就相当具有背叛者的典型性了,面对我时你的膝盖并没有朝向我,而是朝向过道,说明你并不在乎与我的这次会面,并相信自己很快就能全身而退;施展闭耳塞听咒时的姿态随意,但你先前并不这样,先前你总是很严谨……但让我一锤定音的并非这些,而是这个。”

他展开手指,斯文顿家的传家宝在他手掌中熠熠生辉。

然后,他把它握紧,再次展开手指时,里面的绿宝石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块灰扑扑的石头。

蕾切尔看着他手里的石块惊愕的张大了嘴。

“普通的障眼法而已,你居然没看出一点端倪。”他叹了口气,“作为斯文顿家族的私生女,作为一个不被认可的人,一个甚至没有接受过正规魔法教育,是在荒山野岭被哑炮保姆抚养长大的人,怎么会见过斯文顿家族的传家宝,又怎么会知道它丢失了?”

蕾切尔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传家宝遗失这件事情并没有被刊登在预言家日报上,或者是其它的任何报纸上,甚至连二十八纯血圣族里都无人知晓此事。”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克莱门德老先生,斯特林夫人和斯文顿夫妇,因为他们上周刚刚举行了一次茶话会,斯文顿夫人生气的在会上抱怨了几句这件美物的遗失。”

他把两人的魔杖放在一边,然后用腾出来的手把她的脑袋摁在了桌上,她闷哼了一声。

“告诉我吧,”他的眼里写满了冷漠和轻蔑,“克莱门德家族给了你多少钱?还是说,老头子拿走了斯文顿家族的传家宝,告诉你只要你出卖我,就把这个给你?”

蕾切尔见事情败露,挤出了一个无奈的苦笑。

“他警告过我不要和你合作,”她的话语几乎是从牙关子里蹦出来的,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他听,“他说,弑父者的内心最为冷漠狡猾……”

他微眯起眼睛,腾出扣着她手腕的手,拿起身边蕾切尔的魔杖,静静的指着她说到,“阿瓦达索命。”

绿光乍现,蕾切尔张开嘴倒在了桌上,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尖叫。

待绿光消失后,他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

突然间,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看向旁边的卡米莉亚时,他才意识到,这个不过十一岁的小女孩居然没有尖叫,也没有流露出过分的恐惧。她看向蕾切尔的眼神甚至没有过多的情感波动,这让他有些许奇怪,“怎么了,卡米莉亚?”

卡米莉亚这才缓过神,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这样不会被发现吗……”

他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汤姆,汤姆似乎也正看着他,但两人只对视了一小会儿,汤姆就转过身去,继续擦拭起他的酒瓶来了。

看来她不知道自己身上有隐身咒,“你难道没有发现刚刚我们进来的时候,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吗?”尼克劳斯提醒道。

看她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他知道她听明白了。

“我每次跟蕾切尔碰面的时候,都会用隐身咒,防止克莱门德家的眼线知晓我的下落,但我的隐身咒是对她可见的,所以汤姆所看到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她在自言自语罢了。”

他站起身,从外衣里掏出一张纸放在桌上,然后把蕾切尔的魔杖放进了她自己手里。

卡米莉亚似乎正在悄悄的打量着她信上的内容,他没想着对她遮遮掩掩,直接向她解释道,“这是之前我在她房间角落里发现的自杀信。”

他在第一次见到蕾切尔时,她正在尝试上吊,是他给了她一份工作和崭新的生活,可最后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背叛了他。

这让他感到非常不爽。

尼克劳斯打量了一下四周,只发现了一扇开着的窗子,“先从这个窗子里出去,”他对卡米莉亚说到。后者很听话的点了点头,把着窗户扶手翻了出去,他也紧随其后。

待两人都站稳了脚跟,他便领着她来到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解除了他们身上的隐身咒。

接着,他领着卡米莉亚再次进入破釜酒吧,门吱嘎一声开了,这次,老板汤姆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欢迎,克莱门德先生,这位小姑娘是?”

“妹妹。”他简短的说到,“我需要一个房间,只住今天一天,有两个单人床就行。”

“没有问题。”汤姆对他笑了笑,露出一口瘆人的牙齿,然后,他开始在一个浸满油渍的抽屉里翻找起钥匙来,“有什么想喝的吗?”

“一杯黄油啤酒,和一碗豆子汤,一起拿上来吧,”他说着,边假装无聊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看来你这里的黄油啤酒越来越好了啊,”他笑着打趣,“那个客人都醉倒了呢。”

“奇怪,”汤姆皱了皱眉头,边将钥匙递给他边说到,“我记得那个客人好像没有点东西……”

他撇了撇嘴,假装已经对这个情况失去了兴趣,“豆子汤要熬热一点,尽快端上来。”

“好。”汤姆向他鞠了一躬,然后打开柜台门向蕾切尔走去。

他拉着卡米莉亚向楼上走去,边走边辨认着钥匙上对应着的模糊的门牌号,“我今天要住在这里吗?”卡米莉亚的声音听上去很兴奋,“不用回老宅吗?”

这本就是尼克劳斯的计划,只是变故来得还有些突然。但好在蕾切尔是一个很乖的受害者,没有给他留下棘手的麻烦。

他在对应的门牌号前停了下来,然后低下头看了一眼卡米莉亚。

她的脸上染着兴奋的红晕,和刚刚听见哥哥要回来时苍白的面色截然不同;红色的眸子也呈现出一种闪闪发光的宝石质感,就像那天在奥利凡德店里的那样。

“这也是为了完成斯特林夫人交给我的任务,她不想让你们离得太近……很开心吗?”

她点了点头,然后咯咯笑了两声,银铃似的,尼克劳斯忽然意识到,这似乎是他们在同一屋檐下的十几天里他第一次听见她笑出声。

看着她的笑容,他突然想起什么,伸手将她的嘴角拉平,她似乎被扯得有些痛,睁着大眼睛不解的望着他。

“你刚刚所见到的,所听到的,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他一字一顿的说到,“尽管蕾切尔背叛了我,但她说过的话都是真的。你没有必要因为害怕我杀掉你而继续装作很喜欢我的样子,如果你觉得很痛苦,我可以将你的这段记忆消除。”

她听完了,也没什么反应,他直直的盯着她的瞳孔,没有收缩的迹象,但她的脸倒是红了些。

也许是被盯得有些害羞,她转过了头,大着胆子去拉他的小手指,“你对我很好,”她的语速很慢,“所以你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对的。”说完这些,她的脸颊又有了泛红的迹象。

他听毕,勾起了嘴角,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打断了。

“好久不见啊,”

卡米莉亚脸上的血色在听见这句话后瞬间消失殆尽,他直觉这声音有些熟悉,转过头去,一个清俊瘦削的青年正站在走廊的尽头,偏着脑袋对卡米莉亚微笑,但这微笑实在是太令人毛骨悚然了。

“我亲爱的好妹妹。”

那个少年向他们俩走近了几步,然后张开了双臂。

“怎么,”他的嘴角很尖锐,这让他在笑起来时看上去既迷人又诡异,“好歹也有两年没见面了,不跟我拥抱一下吗?”

卡米莉亚全身都在颤抖,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退去。

少年见状,夸张的叹了口气,上前几步,将卡米莉亚揽进怀里,“真是的,”他边说着,边揉搓了一下她耳边的卷发,“怎么还是这么害羞?这两年我可想你了。”

卡米莉亚猛地推开他,她用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她把他推开以后,自己也不由得因为惯性而向后倒去。尼克劳斯眼疾手快的把她捞了起来,抢先少年一步。

“你是安德烈?斯特林?”他看了一眼安德烈伸出来的被冷落的双手,有些警惕的问道。

“正是在下,”他挺直了身板,鸦羽般的眼睫在卧蚕上投射出一片阴郁的阴影,“请问克莱门德学长为什么和我的妹妹出现在这里?”

他把“我的”二字咬的很重,尼克劳斯忍不住皱了皱眉,“你是德姆斯特朗的?”不过这也并不奇怪,要不然他怎么会对他的声音有印象。

安德烈没有理会他的问题,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卡米莉亚,真是奇怪,金色的眼眸明明应该让人感到亲切温暖,到他这里就只剩下了静默和阴森。

“快过来,卡蜜,”他向卡米莉亚招了招手,“哥哥带你回家。”

卡米莉亚向着尼克劳斯的方向一点点挪步,最终躲藏到了他的大衣后面,他回头看了一眼她,她也正用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然后,她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

“很抱歉,我不能让你这么做,”尼克劳斯见状,把卡米莉亚护在了身后,“你的母亲命令我要让你们两人之间时刻保持距离,我毕竟还在斯特林家借住,可不能做让家主失望的事情。”

有那么一刹那,他几乎觉得安德烈会在下一秒给他一个阿瓦达索命咒。“你已经做了让我母亲相当失望的事情了,”安德烈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指出,“你已经让我们两个碰面了。”

“我并不知道你居然会出现在这里,我以为你一到伦敦就会回家,”尼克劳斯尽量保持语调平稳沉寂,“如果我知道,我绝对不会带着卡米莉亚来这里。”

“我的确是打算一下火车就回家的,”他笑了笑,眼睛弯成了月牙,“但后来我又觉得,这主意并不怎么样,毕竟明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对我和卡蜜来说都相当重要的日子,对不对呀?”

他望向他身后的卡米莉亚,笑得人畜无害,“往你生日之后数两个整星期,卡蜜,8月14日,我可是一直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哦。”

他突然感觉身后的卡米莉亚没了动静,回过头一看,她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像要滴血一般通红。

嗅到了危险的前兆,又联想到下巫师棋时卡米莉亚的奇怪反应,他赶忙出声警告,“卡米莉亚……”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卡米莉亚怒吼了一声,狼一般向安德烈扑了过去,把他扑倒在地上后,便张开嘴在他的脖颈处啃食。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安德烈似乎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一只手支撑着站起,另外一只手在卡米莉亚的脊骨处抚摸,像是在给一只猫顺毛。

“不要这么粗鲁,卡蜜,我告诉过你的,要注意你的行为举止,”他在卡米莉亚耳边低语,“别人还看着呢,嘘,他会觉得你一点都不乖……”

卡米莉亚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她反手抓住安德烈正在抚摸她脊骨的那只手,对准他的脉搏,狠狠的咬了下去,安德烈闷哼了一声,金色的眼睛里缓慢的蒙上了一层冰冷的愤怒。

“这是你自找的。”他一字一顿的说到。

紧接着,他狠狠地把卡米莉亚甩了下来,她惊呼了一声向地板上摔去,脑袋正好磕碰到了尖锐的墙角,她的眼睛睁大了一下,然后在下一秒昏了过去。

尼克劳斯猛地瞪大眼睛,在安德烈有下一步动作之前先一步控制住了他的双手。

“这是斯特林的家事,”安德烈的声音里漏着嘶嘶的声响,这使他听上去像一条不怀好意的蛇,“所以你没有资格过问,克莱门德。”

尼克劳斯没有理会他的挑衅,而是略微侧过头去,看了一眼他手腕上的咬痕:看来卡米莉亚的牙齿相当锋利,要不是亲眼所见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要觉得这是安德烈被5A级神奇动物袭击后留下的伤口了。

“你的伤口好像很深,”他慢慢的说到,“再不处理的话后果应该会很严重。”

安德烈猛地挣开他的手,然后掏出魔杖,用杖尖对准那处伤口,“愈合如初。”他说到,在尼克劳斯的注视下,狰狞的伤口开始缓慢的愈合起来。

他本来以为只是安德烈并不擅长愈合类的咒语,便扯过他的胳膊帮他疗伤。出乎意料的是,不知怎的,愈合咒的魔力大打折扣。最后,虽然伤口缓慢的长好了,但也留下了一道银色的伤疤。

他突然想起了不久前他与斯特林夫人的一次对话,不知怎的,那天就聊到了两兄妹的年纪。安德烈似乎只比卡米莉亚大四岁,本是15岁,今年却上四年级,斯特林夫人还抱怨了一会儿让他晚一点入学带来的种种坏处。

“我记得你并没有成年,”他偏过头去看着安德烈,“未成年人不能在校外使用魔法。”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魔法部只能检测到使用魔法的地点,”安德烈抬头看了一眼,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近乎冷漠的平静,好像刚刚卡米莉亚并没有与他发生任何争执,而他们俩只是因为没有了足够多的座位,只得坐在一起喝刚刚各自点好的黄油啤酒的陌生人而已。

“而我所在的地方,也正是一个云集着成年人的地方。”他说完,退后两步,抬起手腕将上面残留的血迹舔舐干净后说到,“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为什么会和卡蜜在一起?”

他走到粘着灰色秽物的墙边,将身体重心倚靠在墙上,这个姿势正好将倒在地上的卡米莉亚遮得严严实实,“我想,你的母亲早就告诉过你了吧?”

安德烈微微侧过头去啧了一声。

“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斯特林夫人不让你们两个碰面了,”他感叹道,“刚才的那一幕够我回味一整年。”

安德烈冷笑了一声。

“别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我们冷嘲热讽,克莱门德,”他的嘴角向上弯起,“据我所知,你可不是一个高尚的人呢。”

他捏紧了拳头,看见了尼克劳斯的反应后,安德烈并没有收敛,反而更加明目张胆了。

“你是一个杀人犯,一个弑父者,你能安全的站在这里都是因为我母亲看在与你母亲的交情上愿意帮你们一把。”

安德烈顿了顿,越说越开心,“要不然凭借克莱门德家的势力,你怎么可能一边安稳的在学校里读书,一边安稳的带着你母亲逃命?”

尼克劳斯深吸了一口气,待心中油然升起的烦躁和怒火平复后,他张开了嘴,“你的妹妹似乎很恨你,但她很喜欢我。”

安德烈的脸僵了一下,下一秒,他微启双唇,挑衅似的对着尼克劳斯舔了舔自己的虎牙,“卡蜜最爱的人是我,一直都是,她亲口承认了的。”

“那你一定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他弯下腰把卡米莉亚抱了起来,用钥匙打开了门,“要不然她怎么会攻击你?”

安德烈一个箭步挡在了二人面前,阻止他进入房间内部,“放下她。”

尽管他比尼克劳斯矮了半个头,但他散发出来的压迫性气场还是令人惊讶。

“她是我的妹妹,我想让她待在我身边,她就应该待在我身边。”

“真的吗?”尼克劳斯知道自己的脸色肯定不太好,“那你尽管放马过来吧,斯特林。前提是,如果你能让她待在你身边的话。”

他扒开了安德烈,走进房间里,然后锁上了门。

卡米莉亚还没有醒,她的脸色铁青,睫毛不住的颤抖,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总是一惊一乍,似乎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她极度的恐慌。

他把她放在床上,探了探她的鼻息,然后坐在了不远处的扶手椅上,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约莫五分钟后,一阵敲门声响起,他皱了皱眉头,走到门前,用猫眼观察着外面的状况。确定走廊上只有一个端着豆子汤的汤姆以后,他才打开了锁着的门。

“您的豆子汤,”汤姆倚靠在门框上,双眼半睁着,尽显疲态,“黄油啤酒卖完了,不好意思,如果不是那个自杀的姑娘和那群跑过来检查的傲罗的话,我或许还能再给您温一杯的。”

他装作一副很吃惊的样子接过豆子汤,“自杀?!”

“傲罗刚刚来了,用闪回咒检查到她自己的魔杖有使用过不可饶恕咒的痕迹,真是的,怪说不得她一个人进来的时候那么奇怪,一直自言自语,有一阵子好像还要哭了……”

汤姆揉了揉眼眶,打了一个哈欠,待乏劲儿过去后才继续说到,“遗书也是,真是让人看得憋屈,多好的姑娘,结果是查理?斯文顿的私生女,怪说不得我觉得他们俩鼻子有点像呢。”

尼克劳斯耸了耸肩,“造化弄人,”他叹了口气,“那改天我再来喝黄油啤酒。”

“那您快点喝豆子汤吧,”他笑着,又开了一遍那个老套的玩笑,“在豆子汤吃掉你之前把它喝完。”

他笑着目送汤姆向楼下走去,顺着走廊上的窗户向外看,天色竟然不知道在何时已经变晚。

银色的月光顺着窗框渗进走廊的地板,将油渍和陈年老垢一起照得闪闪发亮,不知道它们本身有多么污秽的人可能还会以为这些都是未经打磨的钻石,或许还会拿在手里把玩一番。

但实际上,又有谁会把珍贵的宝物随意的丢弃在地上呢?

窗户。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回头看,房间里的窗户敞开着,安德烈-斯特林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的蹲在了窗框上,一手衬着窗框,另一只手揽着卡米莉亚的腰。

他揽的动作是那么随意,要不是他认识卡米莉亚,他甚至会以为他手上的只是一个老旧的中世纪口技洋娃娃。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色沉了下来,“放下她。”

安德烈偏了偏头,欣赏了一会儿他脸上的表情,然后露出一个微笑:月光下,他森白的牙齿像是即将进食的吸血鬼犬牙那般闪烁着。

“再见,克莱门德。”

下一秒,他从楼上翻下去,不见了踪影。几秒钟后,他听见了幻影显形的声音。

“该死!”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尽管刚刚他所目睹的事情可谓是疑点重重:15岁的小孩子居然还会幻影显形?他不记得德姆斯特朗有教过这样的课程……

尼克劳斯甩了甩混乱的思绪,端着豆子汤向楼下跑去。当他气喘吁吁的到达柜台时,汤姆还在擦拭玻璃酒杯,“有什么急事吗,克莱门德先生?”

“帮我喝掉这碗豆子汤吧,”他将汤碗放在桌上,接着从兜里掏出来几枚金加隆,“住宿费和伙食费,不用找了,下次记得请我喝啤酒。”

说完,他从破釜酒吧里跑了出去,站在了麻瓜群集的大街上。

他费劲从他们中间穿过,过了大约几分钟后,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人并不多的地方。尼克劳斯抽出魔杖,在心里描绘出斯特林老宅的模样,“幻影显形。”

伴随着空间扭曲的撕裂声,下一秒,他站在了一片空地上。

尼克劳斯疑惑的张望了一下四周,然后气得笑了出来:该死,他居然忘记了庄园主人一般都会给住宅周围设置障眼法,只有被主人邀请的人才能看见住宅的真容。

他开始努力回想着那些进入住宅需要说的冠冕堂皇的漂亮话,“我已经得到了主人的允许,”他磕磕绊绊的编到,“向我展露真容吧,伟大的斯特林家族。”

一开始没有什么动静,过了几秒,庄园缓慢的在他面前显露出来,他刚放下心来,却看见了同样显露出来的穿着绿色天鹅绒睡衣的斯特林夫人。

“我大老远就听见你在嚷嚷,”她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在抱怨还是陈述事实,“安德烈回来了,还是和那个丫头一起,我拜托你的这么点小事儿你都办不好?”

“我很抱歉。”他无奈的耸了耸肩。

只能说她大儿子实在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否则他是绝对是可以顺利完成任务的。

阿曼达拉直了嘴角,看上去很不高兴。过了几秒钟,她幽幽的开口,“我不让他们俩碰面是有原因的。”

“什么?”

“我知道你听见了,”她毫不客气的戳穿了他,“安德烈和你一样,原来上的霍格沃茨,在斯莱特林一直保持着很优异的成绩,但就是因为她,他转学了,转去了德姆斯特朗,他的外公在德国,可以照顾他。”

她顿了顿,脸色很不好,似乎连想起这段往事都会让她很痛苦,“我本来想让他们俩这辈子都别在见面了。”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尼克劳斯忍不住问道。

阿曼达绷直了脸,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说话。

“这是斯特林的家事,”她僵硬的抬起了头,“你只需要记得,卡米莉亚对安德烈做过很严重,很过分的事情,而这个行为足以让她以死来赎罪……”

“恕我直言,斯特林夫人,”他打断了阿曼达的话,“刚刚我接触了您的儿子,您的女儿我也已经接触了很久,实话实说,我并不觉得她会对安德烈造成任何威胁。”

“她就是这样的,”阿曼达拔高了声调,“用纯真的外表迷惑他人,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曾经相信她真的就是那样单纯!”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阿曼达转过了头,选择了离开。刚走了两步,她又突然停下来,像是下定决心要告诉他什么似的偏过头看向他,“她差点让他没命。”

他眯起了眼睛,“您确定不是安德烈栽赃她?”

阿曼达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眸中只剩下了海啸来临之前的层层黑云和咆哮的白色浪尖。

“我看着她把他从阁楼上推下来,我看着安德烈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我看着她站在高处大笑,以一种成熟而邪恶的姿态大笑,完全不像一个九岁的孩子。”

阿曼达的声音有些哽咽,眼中反射着星光的液体开始积攒。

“安德烈躺在那里几乎不能动弹,在她的笑声里,我向我的儿子跑去,我告诉他撑住,我马上带他去圣芒戈,他却只是笑着叫了一声卡米莉亚的名字,然后昏死了过去,仿佛被卡米莉亚杀死他也很高兴似的。”

尼克劳斯看见了她眼角的泪光,却在一瞬间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安慰她。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但请相信我,尼克,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件事不是真的。”

她侧过脸,抬起手指擦拭了一下眼眶,然后快步向城堡走去。

他目送阿曼达走进城堡,刹那间,那种想要尽快见到卡米莉亚,然后确认她的安全的心绪消失了。

他慢慢的踱步回到城堡里,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在他触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他听见了卡米莉亚撕心裂肺的尖叫。

他握住门把手的那只手力道加重了一些,青色的血管在发白的指关节上显得格外明显,过了几秒,他叹了口气,转身向阁楼走去。

打开门时,他毫不意外的看见了近乎癫狂的卡米莉亚,她一边尖叫着,一边用手抓自己的脸。脸上的伤痕愈合的很快,她的皮肤上只剩下了一些在愈合之前涌出的血液留下的痕迹。

真像一个上了发条的尖叫娃娃,恐怖,诡异,阴森森的,跟她哥哥还有几分相似。

他边想着,边坐在她身边,伸出手用力的握住了她的。她努力想要挣脱,但却无济于事。

她是装的吗?一个念头突然从他脑海中闪过,装成这样,以便吸引足够的同情?

但怎么会呢,他又紧接着否认自己。怎么会有人愿意通过这种痛苦的方式向世人宣泄,然后博取同情?

“……一种成熟而邪恶的姿态……笑得不像个九岁的孩子……”斯特林夫人的话语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但他记得他看向卡米莉亚时,在那对眸子里曾经窥探过的神色,那种绝望,那种死寂,与杀戮平息后的修罗场里剩下的幸存者的眼眸无异。

“衣橱,衣橱,衣橱,”卡米莉亚努力组织着语言,似乎想让他听懂,她的嘴唇颜色发紫,还不停的颤抖着,就像冬天里被冻得缩水的茄子。

“怪物,怪物,噩梦,黑色,魅影,诅咒,怪物,怪物,怪物……”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松开她的手,站起身,向她的衣柜走去。衣柜上的锁链早已掉在了地板上,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柜门。

出乎意料的,他面前的并不是塞满视野的衣物,而是一条漆黑蜿蜒的通道,幽深而恐怖,不知道通往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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