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正好，少女一头蓬松的短发被晒得暖洋洋的，白皙的脸庞映射出珊瑚般梦幻的光彩，黑框眼镜下的漆黑的眼睛正注视着远方变幻的云霞。

“慕染同学，我们走吧。”

耳畔传来一道温和的嗓音，程慕染转头就对上梁晗宇笑意温柔的脸，这张在众人看来相貌堂堂的脸让程慕染眸色一黯。

她微微颔首，“走吧，看看老师办公室里有没有剩的试卷。”

她领头直接往前走，梁晗宇两三步上前跟她并肩而行，声音柔和：“你的状态看起来好多了，最近身体怎么样？”

程慕染淡然回到：“还行，那天只是低血糖，我身上都准备了糖不会再像上次那样晕倒了。”

她顺势从兜里拿出一颗水果糖，掌心向上摊开，问道：“你要吃吗？”

梁晗宇推拒道：“不了，我平时不怎么吃甜食，这颗糖果留给你说不定还能保护你的健康。”

程慕染十分自然的收回手，“好吧，那留着给我同桌吃。”

梁晗宇脸上神色不变，“江同学喜欢吃糖吗？听说他好像生病了，现在怎么样了？”

程慕染的眼神轻轻从他脸上划过，“他发烧了，身体比较虚弱。”

话音刚落，两人已经走到教师办公室，程慕染走到堆满试卷的课桌前对梁晗宇说：“这次是综合检测卷（十一），我从这边找，你从那边找。”

梁晗宇点头表示知道了，两人开始从堆砌的试卷山上翻找找，空气里一时只剩纸张翻动的声音。

“你们是缺了5份是吗？”程慕染一边翻动试卷一边询问。

梁晗宇点了点头，想到她看不到自己的动作，又笑了下说道：“是的，这次少了5份，你给了我3份现在还要再找两份。”

程慕染应了声，这份练习卷只是课后练习附有答案的那种并不是要求检查上交的作业，所以那天收到梁晗宇的好友申请后她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等到回家后开了好几把游戏才通过。

而她刚通过申请就收到了梁晗宇的问候，她只是简单的回复完有多的练习卷就没再管他，结果第二天发现剩的试卷不够还要重新去找。

“慕染和江同学看起来关系不错，送江同学回家还关心他的身体状况。”

梁晗宇冷不丁的开口，将两人之间无形的尴尬屏障撕开了一道口子。

程慕染依旧翻阅着手里的卷子，丝毫没有被影响：“还好吧，都是同学还是我同桌，他生病难免会多关心一下。”

“不过，梁同学好像比我更关心呢，上次的澄清视频也是你提供的，这次是想关心一下他的病情？”

梁晗宇唇角微勾，食指轻抬镜框，“不，我更想了解慕染同学，之前了解的比较少只知道你是隔壁班的地理课代表。”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意味深长，“最近才知道当年初中部制止校外人员索取保护费的当事人里居然就有慕染同学。”

程慕染思索了一下说：“唔，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吧，这种事情稍微问一下别人就知道了，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

她从一堆试卷山里发现了印着综合试卷（十一）的卷子，掏出纸张晃了晃，“我想现在你应该对这张试卷更有兴趣。”

梁晗宇抬步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与她视线齐平，笑意清浅。

“当初那群人索取保护费也找到了我头上，要不是你们当初大闹一场引起了校方关注，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被胁迫，我想感谢一下慕染同学。”

程慕染语气平常，墨色的瞳孔漠然无波，“不用客气，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你不用挂心。”

要是真心感谢怎么会等到几年后才提，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是借这件事来跟她套近乎罢了。

“没关系，我很喜欢慕染同学，所以不希望你受到伤害，现在付瑾他们跟鹤川不和，说不定他们之间的矛盾会波及到你。”

“而且鹤川家里可能打算后面让他出国，到时候他走了这些人说不定会针对你，我希望如果你遇到麻烦了可以跟我说，也许到时候我可以保护你。”

程慕染:难怪剧情里我爱你爱得痴迷呢，就喜欢这种一开口就像暗恋你好几年的感觉。咱就是说大哥，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比其他人都危险呢？

“所以你是想和我成为朋友？”

“或许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

“好友申请前两天已经通过了，不用线下特意跟我说。”

梁晗宇被她神奇的脑回路带偏，不由得笑出声来。

“你真的很有意思。”

程慕染：谢谢，你挺没意思的。

他终于开始审视眼前这个看起来对他毫无威胁的人。

“你不对鹤川要出国的事情感到好奇吗？我以为你至少会惊讶。”

程慕染面露不解，“你不是说了他要出国留学，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要是说他出国当男模我可能还会震惊一下。”

梁晗宇挑眉，眼神有些复杂。“作为同桌你不会感到不舍和难过吗？”

程慕染直视他探寻的目光，语气闲散:“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有让自己变得更好的权利，囚于笼子里的夜莺啼鸣固然悦耳，阅览过山川湖海的鹰眼也犀利傲然，想要走向什么未来是由自己决定的，自由的生命不应该被禁锢。”

她双手一抬，“我可没有搞强制爱的癖好。”

他眸光深沉，呵笑一声说:“我倒是有不一样的见解，只有握在手中的才是真正拥有的，你难道不想让他留下来吗？帮他逃离家族的安排？”

“不想。”人家这个安排有什么问题吗？

他叹声伸手想要抚摸她的发顶，“我原以为你是崇尚生命自由，看来你考虑的更理智一些。”

“江同学有一个很好的同桌呢。”

梁晗宇就要碰到她的发顶，伸到一半的手突然被拍开，神情有些错愕。

“谢谢夸奖，我的同桌确实很好。”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江鹤川一手拍开他的手掌，手臂横过她的锁骨，下巴靠在她的发顶，以一种包保护欲极强的姿态将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开。

“但我的脾气不怎么好，既然已经找到东西，闲聊的时间也够久了，现在是我预约的时间。”

他凤眸微眯，上挑的眼尾满是冰冷的阴鸷与威胁。

“所以，拜托你有自觉的退下好吗？”

梁晗宇与他对视一会儿，忽而轻笑，“看来我这次约的不是时候。”

他拿起桌子上的试卷，临走前朝着程慕染轻轻颔首：“下次我还是给你带那家甜品店的小蛋糕吧。”

江鹤川感觉原本就有点高的体温似乎又上升了一点。

“下次？”居然还有下次！

他垂下眼睫，下巴在她的头顶轻蹭，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发间，语气柔和却带着丝丝阴森。

“小蛋糕好吃吗？”

程慕染莫名感觉这个问题有点危险，回答错误可能要惨遭毒手。

“你听我狡辩……”

话音刚落，她就被一只手掌捂住了嘴。

“我发烧耳鸣了，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梁晗宇透过玻璃看到少年打闹的身影，少女挣扎着偶尔露出被揉乱的头发和一点白皙的脸庞，最后往他肩膀上捶了一下才消停下来。

倒影在玻璃上的面容冷酷不似往常带着清润的笑，只看了一会儿，他将手里的试卷撕的粉碎。

他们班根本就没有缺少试卷，只不过是找个借口接近程慕染罢了，虽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但江鹤川的态度已经证明了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这就够了，不是吗？

陈嘉几个人跟在方培身后像是一排小火车，驶入目的地时发现家里没有人，萧泓铭和江鹤川放下手里的牛奶和水果，方培给几个人都拿了饮料。

萧泓铭环顾了一圈问：“你外婆不在吗？”

方培回他：“她应该是去摊子上了，”

江鹤川闻言眉头微皱：“她才刚出院就去出摊，身体吃得消吗？”

方培早就习惯了徐阿婆闲不下来的心态，无奈开口：“医生说要静养一段时间，她的身体没办法手术，我和邻居都劝了好几次她都闲不住，谁都拿她没办法。”

江鹤川和程慕染对视了一眼，心下了然。

徐阿婆其实应该也知道自己撑不了多长时间才不敢放松下来，因为有基础病加上年纪大症状重医院不建议开刀手术，原剧情里徐阿婆出院没过几个月就因为心衰去世了。

他们并没有办法改变这个既定的结局。

“这里就是菜园了，我带你们逛一下，也可以摘点菜回去。”

青葱的菜园里硕果累累，对可食用植物充满兴趣的程慕染如同掉入米仓的老鼠，一股脑就往园子里钻，几个人都跟不上她都速度。

陈嘉看着满院子打理得井井有条的植树忍不住夸赞道：“好厉害啊，这些蔬菜都是你在照顾的吗？”

难得听到有人夸奖，方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我只是除草施肥，平常都是我外婆浇的水。”

陈嘉脸上露出钦佩的笑容，毫不吝啬地夸奖他，“种菜最难的就是除草施肥了，有实践基础，说不定你还可以考虑报考农学专业呢。”

萧泓铭观察着眼前红绿相间的辣椒苗认同地点头道：“这些辣椒结的很好，我妈之前种的都只能结出几颗平常调味，这棵都挂满果子了。”

走在最后面的江鹤川看起来精神头不太好，只是听着他们说话，并没有开口。

方培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带着几人往里面走去。

“没有，我什么也做不好，只能帮点忙”

带着他们去等他们摘了风葱后才在郁郁葱葱的植物里找到一脸兴奋的程慕染向来如同一潭死水毫无波动的眼眸此时正盯着一株果实饱满的西红柿，转头看到方培问：“这个可以吃吗？”

“可以，但是要先洗一洗，你可以摘一些带回去。”

她又指了指旁边的黄瓜，“那这个呢？”

“也可以。”

方培拧开浇水水管的水龙头，清冽的水源从水管里潺潺冒出，程慕染开心的拿着刚摘的西红柿和黄瓜在水下冲洗。

程慕染正咬着刚洗完地西红柿就听到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死小子又死到哪里去了，赶紧给我死过来搬东西！”

方培脸上仅有的一点笑意尽失，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仓惶地跟他们交代：“我外婆脾气不太好，你们别介意，我先过去看一下。”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就往屋子里跑，陈嘉叹了口气跟两人解释：“徐阿婆脾气比较急，说话是比较难听做错事就容易被她骂，我们过去看看吧。”

方培刚赶到前院就看到徐阿婆推着一车东西停在院子里，她一看到他就骂道：“喊了你八百遍，耳朵是聋了吗？一点也指望不上，什么都要我来，等我死了你看还有谁给你当奴才！”

方培不敢反驳，低声说：“今天有同学来了，刚刚在菜园子里没听到。”

徐阿婆听到有外人在没像以前那样大声训斥，恨恨瞪了他一眼暗啐一声：“丢人显眼的玩意儿。”

见她没再说些什么，方培按照她的意思把推车里的东西搬到屋子里，跟在他身后的程慕染开口跟徐阿婆问好：“阿婆好，这些东西需要帮忙搬进去是吗？”

对着程慕染，徐阿婆笑着说：“你是方培的同学吧，不用管他，让方培搬就行了。”

转身对着方培又是另一副面孔：“动作快点，别跟个废物一样，连点东西都搬不了。”

程慕染心里暗叹一声，她算是知道为什么方培会抑郁了，不管做什么都会被贬低责骂，即使在外人面前也没有收敛，在这种情况下长期被打压的情况下很难不产生抑郁情绪。

她没有说什么直接上前搭把手，方培连忙制止她，“这些东西我来就好了，你不用管的。”

程慕染一把提起推车上的塑料编织袋，语气平淡：“我可不是免费帮工的，等会儿那些番茄和黄瓜我会带走的。”

两个人将推车上的东西搬到了客厅里，陈嘉他们也刚好进来，见他们俩在搬东西连忙上前问道:“需要帮忙吗？”

方培摆手道：“已经搬完了，你们先坐着休息一下吧。”

徐阿婆扫视了一圈，从茶几下拿出零食招待他们，“你们都是方培的同学吧，来，吃点零食。”

陈嘉上前给她介绍，介绍到江鹤川时他正站在程慕染身后，徐阿婆打量了他一会儿，叹气道:“小伙子年纪轻轻要多注意身体，现在的年轻人身体都不大好，还是这个女娃娃厉害嘞，一个人把两包糠就抬起来了，比好些男娃还有力气嘞。”

正啃着西红柿的程慕染动作一顿，意识到说的是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放轻了咀嚼的动作。

陈嘉笑着跟徐阿婆说:“慕染家是开武馆的，她们馆里参加比赛的师兄都是跟她训练的，她很厉害的。”

徐阿婆不太清楚陈嘉口中说的厉害是什么程度，但听到武馆两个字就看着程慕染连连点头，“女娃娃还是学点武术厉害，不会被欺负。”

程慕染听到不会被欺负时想到了些什么，偏头打量了坐在边上的方培。

专门探望病人的萧泓铭开口关心道：“本来应该早点探望您的，前几天学校有事现在才来看望您，刚进来的时候没看到您还担心了一下，您刚出院还是要好好休息一下。”

徐阿婆拧眉摆手，“都是老毛病了，医院说不能开刀，老婆子劳碌命闲不下来，天天床上躺得我难受，你们年轻人不懂。”

正如方培所说，徐阿婆性格执拗认定的事情任旁人劝说也没用，只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

萧泓铭又关心了几句徐阿婆的身体状况后，聊了几句家常，见天色渐暗一行人准备起身离开。

徐阿婆让方培送他们到路口，程慕染刻意落在后面，等走到水泥路上，路边的路灯已经亮起，在白色的灯光映照下，程慕染脚下踩着自己的影子，一手拎着塑料袋里面装着摘下来的西红柿和黄瓜，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半的黄瓜啃得‘喀哧’作响。

她放缓脚步转身看向身后那人，神色淡漠。

“方培，你想保护自己吗？”

情侣小日常放送：

江鹤川某天偶然间刷到了星座视频，觉得家里呆得像根木头似的某人跟视频里描述的浪漫喜欢情趣似乎有所出入。

出于好奇，他伸手遮盖在那人正在阅读的书面上，一本正经的说：“我讨厌你！”

只见对方从书页中抬起头，一脸惊讶又茫然地看着他，“啊？我又怎么了？”

不出他所料，什么星座视频都是骗人的，这人果然是个呆瓜，无奈只得摆了摆手：“没什么，玩去吧。”

不久后她又惹得他生气，气急之下他脱口而出：“我讨厌你这样！”

这次她没有再问为什么，而是缓缓摘下眼镜，倾身凑近观察他的神色，墨色的眼眸里深深倒映着他的身影，“真的吗？”

回应她的是某人偏头傲娇的冷哼。

她轻笑着捧住他的脸亲了亲他的嘴角，音调拉长：“啊，那怎么办？”

“可是我喜欢你哎。”

她又在他的唇上轻啄一口，“我喜欢你。”

“你不可以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