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月闻声看去，是大少爷。

邵铭杰果断放下手臂，脸上带着丝讨好笑道：“大哥，您怎么来了？”

邵铭玉目光冷冽，言辞冷淡道：“二弟早早离场，是来调戏母亲屋里的人？”

邵铭杰声音含糊，语气骤然转向钱月：“是这丫鬟卖弄姿色，弟弟可不知她是大伯母院里的人。”

邵铭玉看向钱月，钱月眼含祈求摇头，邵铭玉走上前，手掌放在邵铭杰肩膀上。

邵铭杰疼地倒吸口冷气。

“二弟还是不要随意污蔑母亲的人，难道是说母亲管教无方？”

“没有，没有，弟弟不敢，弟弟这就离开，今日什么也没发生。”邵铭杰等着邵铭玉松开手后，才匆匆离去。

钱月瑟缩上前：“多谢大少爷救我。”

邵铭玉淡淡“嗯。 ”一声，看了看钱月的身板，发现她好似瘦瘦了些，便说道：“冰天雪地，还是少出来些。”

钱月自嘲一笑，说：“是，俾子必不会让大太太脸面受损。”

邵铭玉眉头微皱，她好似理解错自己意思了，动了动嘴唇，还是说道：“回去吧。”

钱月和铃铛弯身行礼告退。

“大少爷人还是挺好的。”铃铛说道。

钱月撇撇嘴：“不过是怕我们给太太找麻烦罢了。”

……

新年在邵家欢声笑语中度过，到了正月，大大小小的事情才是要忙起来。

大年初一，是祭祖的日子。

邵家人早早便起来，准备贡品，去往祠堂。

蒋氏本来昨晚就睡得晚，今日又要早早起来，感觉身子疲乏极了，虽然不再呕吐，却时常腹痛，大夫只叫好生静养。

可过年和祭祖这样的大日子，自己作为长房孙媳，必不能缺。

蒋氏扶着李妈妈的手，坐上轿撵，只觉得这轿子一颠一颠的肚子疼，可这样的日子，蒋氏不能声张。

可没多久，竟感觉□□好似有东西流出，蒋氏神色一惊，连忙唤道：“李妈妈，我好似有东西流出来了。”

李妈妈连忙朝蒋氏下面看出，果然洇湿一大片，匆忙指挥轿夫回返，又叫丫鬟去喊大夫和接生的产婆。

包括将消息告诉大太太和大少爷。

丫鬟来乌金堂时，正好大太太出门，钱月便接待丫鬟，得知大少奶奶早产，钱月连忙带着丫鬟去找大太太。

等老太太、大太太等人赶到的时候，蒋氏已经在产房里生产了。

几人脸上都是担心，蒋氏刚怀七个月，情况危险，即使生下来也是早产儿。

“母亲，您还是去祭祖吧，这里交给媳妇就好。”大太太孟氏说道。

老太太脸皱成一团，不在这里她不放心，但祭祖没她这个年长的人在不行，无奈只好返回。

临走留下话：“无论如何，务必留下孩子。”

孟氏心中一凝，这是要保小不保大了，如果交给自己选择，应当也会如此吧。

孟氏朝老太太点点头。

钱月在一旁心中惊骇，胎儿还未生下，可大少奶奶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况且，钱月朝身边的丫鬟看去，大少奶奶的丫鬟还在此处啊。

几乎只过了两个时辰，产房便有了动静，只见产婆抱着一个盖着的布裹走去，带着哭腔说道：“孩子生下来就没了。”

孟氏身体酿跄向后倒去，高妈妈连忙扶住，过了片刻，孟氏才问道：“大少奶奶如何？”

产婆说道：“大少奶奶晕过去了，身子不太好。”

孟氏闭眼，突然双眼凌厉向周围一扫。

钱月心惊，太太不会想灭口吧？钱月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后背已经湿透。

孟氏似乎没看到大少奶奶的丫鬟在后，便恢复了正常，但在钱月身上明显流转几下。

大少奶奶那个丫鬟早就悄悄离开，钱月却没有告密的想法，万一说了，那就是得罪大太太和大少奶奶两个人。

况且，凭什么你们打算保小不保大，大少奶奶不能知道实情？

过年的喜悦，在蒋氏流胎后，消失的一干二净，尤其是大夫还说，蒋氏恐怕再不能怀。

当然这个消息只有邵家极少数人知道。

长房嫡孙将不能有嫡曾孙传代，老太太和邵审等人不能接受，可蒋氏还存在，总不能休妻吧，这样不仅邵家会被骂的狗血淋头，也会得罪县令。

无奈，只好打算从妾室之中抱一个放到正室养。

这就要为邵铭玉多纳几房妾室了，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妾室一胎生子。

要说这府里，还是有人高兴的，其中就有这花葵，偷着乐了好几天。

少奶奶没生出孩子，自然要让我们生，自己的机会不就要来了，正好将上次看到的事情告诉大太太。

花葵前去乌金堂，孟氏此时正焦头烂额，正月里一大堆的事情等着自己处理，儿媳又流产了，亲家那边也得给个说法。

花葵这时求见，孟氏没好气的说：“什么事？快说。”

花葵战战兢兢，将那日看到的事告诉了大太太，说道：“俾妾觉得这事要是传出去，恐怕有损乌金堂的名声，这才尽快告知太太。”

孟氏气得拍桌子：“真是事事赶到一块，你先下去吧。”

花葵失落告退，来得时侯不对，连个赏也落着。

高妈妈却在旁皱眉，开口道：“花葵向来口无遮拦，这事说不准她听错了。”

孟氏道：“查一查就知道了，把铃铛叫进来。”

高妈妈亲自去叫，找到铃铛后，小声的问她此事。

铃铛一脸惊慌，却没有解释。

高妈妈一指头杵在铃铛脑门上：“你不知道太太管家多严吗？就算我为你求情，不挨打也会赶出府去。”

铃铛拽住高妈妈手臂，求道：“还请妈妈救我，我不想出府。”

高妈妈叹了一口气说：“太太心情正不好，我恐怕也无法说和，听天由命吧。”

铃铛生无可恋，连高妈妈也救不了自己吗？

这时，大少爷走近乌金堂。

孟氏有了些好脸色道：“你怎么来了？”

邵铭玉漫不经心说道：“祖母和母亲又要给儿子纳妾？”

孟氏无可奈何点点头：“你也知道蒋氏的情况，咱们长房不能断嫡，只能从妾室抱一个过去。”

邵铭玉却是不愿道：“儿子不想在后院费心，还请娘收了这想法吧。”

孟氏瞪大眼睛：“后院又不用你费心管，难不成还能耽误你的学业？”

“人多了难免会叫儿子费心，过三年五年再说吧。”邵铭玉似乎拍下定板。

孟氏自是不愿，难听说些，老太太还能活几年，不抱到曾孙她就会折磨自己，儿子又不愿意，孟氏只觉今年这头开的格外不顺。

“你祖母也说这妾是必须要纳的，她老人家甚至亲自给你选人了，你去和你祖母说。”孟氏双手一摊，拿老太太说事。

邵铭玉皱眉，似乎觉得事情不好办，忽然说道：“母亲这里有个人，儿子觉得不错，既然祖母选人，就一起纳到儿子院里吧。”

孟氏追问：“谁？”

“钱月。”邵铭玉嘴唇微动，说出这两个字。

孟氏眼珠一转，自己这儿子心眼多着呢，恐怕刚才这一腔机关，都是奔着钱月来的。

何时钱月入了他的眼？不过既然儿子看上，拨过去就是，省的再起波澜。

“既然你喜欢，娘就做这个主，不过你要安心受你祖母安排才是。”孟氏说道。

邵铭玉点点头：“自然。”

邵明玉走后，高妈妈领着铃铛进来，孟氏才突然响起还有这一茬。

不过看了看铃铛，记得她和钱月关系好似极好，于是问道：“你和钱月交好？”

铃铛还以为大太太要连带怪罪钱月，于是否认道：“俾子和她关系不好。”

孟氏忽的一笑：“没想到还挺讲义气。”又继续问道：“你和吴风私相授受？”

铃铛连忙说道：“俾子没有私相授受，是因为之前俾子去找吴管家来正院，吴风正好帮忙找到吴管家。”

“我们只是关系还一些，他将我当做妹妹，我讲他当做哥哥。”

孟氏自是不信她这套说辞，让高妈妈去找钱月来此。

铃铛怕大太太怪罪钱月，快速道：“太太，钱月和俾子有仇，她说的话不能信啊。”

孟氏让人将铃铛带到偏室，堵上她的嘴。

钱月一脸懵的过来，大太太细细观察钱月，回想她刚来时候的样子。

似乎是在小佛堂中，自己那时才正眼瞧她，是个毫不起眼的人，皮肤蜡黄，脸上也不干净有些斑斑点点，身材略臃肿。

当时觉得这孩子有些佛缘，才留她在佛堂侍候。

可现在看去，她竟然皮肤白皙，斑点连淡淡的印子都看不到，明眸皓齿，嘴唇红润，身材更是曲线流畅，就连气质也提升一大截。

已经不比拨去铭玉院里的花葵差。

她何时变得出众起来？怪不得铭玉会相中。

钱月已是一脸忐忑，大太太不说话，审视的看着自己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自己改变的太快，被太太注意了？

自己的点数还没超过80呢，应该变得不多吧。

脑子里的那块发光的板子，自己不说，绝对不会有人知道，要是真问这个，自己打死不说。

孟氏开口了：“铃铛与吴风私相授受，按例打四十板子，赶出府去。”

钱月松一口气，不是板子的事就好，可，等等，铃铛和吴风的事被发现了？

钱月登时跪地：“太太，铃铛没有私相授受，俾子一直在旁，有第三人在，不算数啊，太太。”

孟氏冷哼一声：“算不算数，不是你说的。”

大太太明显将事情落实，钱月一下哭了出来：“求太太饶了她吧，铃铛伺候太太尽心尽力，当差认真，从无差错。

孟氏闭眼，对钱月的求情视若无睹。

钱月梨花带雨，瞧大太太一脸沉默，心中狐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