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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忆初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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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行川看着妻子,思索片刻,回答道:

“皇祖父建国之时整理前朝衰败混乱的教训,其中一条便是官员宿妓,以致官衙混乱,世风日下。是以严禁大燕任命的各级官吏嫖妓。像王县令这般,只当丑事昭告天下,要各地衙门警示自省。”

“不过这种行为多为商人所为,得利过易便是要寻乐趣,寻欺辱,况且这行当哪个朝代都没有禁止过,突然禁止恐怕……很难解决这些女子的身份,不为世间所容。”

冷元初侧卧在他的怀里,思考这些问题。

“可是她们的遭遇实在是……我原本以为勾栏中人都是自甘堕落,可如今,想到有人遭胁迫,我心里实在是难受,这些暗馆,为何不能关停取缔?”

温行川摸着元初的乌发,摇了摇头。作为男人,温行川没法就这些事情与妻子产生共鸣,虽说郡王不齿那些逛妓馆的男人,但是,纳一房又一房小妾所谓正派之士亦不在少数,禁了一处,另一婚俗是否也要约束?

“夫人何必用这些烦恼自己?”温行川岔开话题,“不妨说说,你如何在婚前就见过我?”

温行川出征归来那日补入洞房的时候,冷元初说她早已爱他,可二人婚前没见过面,从何谈及相爱?

躺在夫君的怀里,冷元初的思绪飘回今岁之初。太子温珣的举国丧期刚过,元初就被冷公接回江宁,不容置喙。

父亲冷兴茂与母亲邱馥在元初出生时皆年逾不惑,他们是和帝后年龄相近的人。今岁冷公刚过六十大寿,邱氏也五十有九,而冷元初过了正月初一才刚满二十。

虽出生吉时,又连逢喜事多有御赏,但是冷元初受困于先天羸弱之症,未记事起被送到冷氏祖籍绍兴府,祈求祖先庇佑,仰仗会稽山水养人。

母亲亦养了足足五载,用尽灵丹妙药才算恢复体力。可并未就此接回元初,是以元初在绍兴府由伯母养大。

一路走走停停行了五天,终于来到聚宝门外。元初掀开车帘望向窗外,被一座非常精致的琉璃塔吸引。

“邓管事,我们稍晚些进城,我要去那个塔转转。”冷元初不必等管事点头,从马车上跳下来,径直跑去塔所在的长干寺转转。

邓掌事无权阻挠这位贵女的决定,感慨冷公家的女儿就是有这个底气:长干寺是皇家寺院,不招待非皇亲国戚的人,但冷家是例外,只肖与门口小和尚通报是冷公府的人进来转转——

长干寺的大门就此为元初打开。

元初正在寺院外绕着菩提树转了又转,抬手抚摸树上红色的丝带,读着百姓的愿望。看到管家朝她招手,这才提起裙摆轻快地跑进寺院,并没注意到寺院门前马棚里,栓着几匹西域宝马。

在大雄宝殿拜了释迦牟尼佛,移步圆通殿拜了观音菩萨,接着又跑到罗汉殿数罗汉。身后一直跟着一小沙弥,却跑不过步伐轻盈的元初。

回头一看小沙弥扶着柱子喘气,元初捂嘴偷笑,要佩兰给他点赏钱。

佛祖拜完了,便是信步到琉璃塔近距离欣赏。冷元初看佩兰面色疲惫,要她在客堂等着,自己独自前去。

这座琉璃塔本是前朝遗物,建立至今已两百余年。

原本并非琉璃外墙,只因大燕王朝新立,长干寺被定为宫廷佛事专用寺庙后,皇帝挥手拨款大力修缮寺庙佛塔。

冷公顺势而为,将塔的外墙砖从本就富丽的金砖铜瓦升级为琉璃砖和明瓦,这价格不知翻了几倍。冷公自己补了不少,又发动各地商会该进贡的进贡以示尊敬。

明瓦生产在江宁府管辖内即有成熟的工坊,而琉璃砖只能到景德镇去烧制。

一座琉璃塔的建成,到底是耗费无尽人力物力财力。不过有需求就有活计,景德镇的旧官窑本因为常年战乱几近荒废,手艺人也都转行或者四散避难。

听到新王朝又要恢复官窑,并且有这么大批量琉璃砖需求时,那些能工巧匠又纷纷赶回景德镇,拿出各自的看家手艺和祖传绝活,交差后领着不菲的薪水和赏金过上好日子。

因此琉璃塔修缮速度非常快。随着境外贸易恢复,这座精致又昂贵的建筑悄然成为海内外展示大燕王朝国力的代表。

冷元初在佛塔前读着《重修长干寺塔记》,看到父亲的名字和事迹,默念功德无量,一边绕着塔,一边抬头看着塔檐塔身的各处细节。

绕了三圈走进塔里,拜了拜一层供奉的千手千眼观音,缓步走到塔的楼上看看走上二楼,冷元初终于觉得有点乏力,脚步放慢,欣赏着二楼供奉的各种佛像。

冷元初走马观花挨个扫过,忽然发现一尊小金佛,散发着财富的光芒。

冷元初在绍兴没有课业就会跑到冷家几代人经营的钱庄待着,久而久之也学会了经营钱庄那些必备的技能,又精通看账记账,写得一手蝇头小楷。

怕是冷家人对金银财富的敏感和喜爱是祖传的,冷元初在砗磲玛瑙珊瑚翡翠等各种材质的佛像中间,独独喜欢那尊小金佛,站其面前盯着它看了又看。

忽然,楼梯处传来声响,有人上楼了,听脚步声和声响不止是一个人,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都是男人。

冷元初大骇,虽然大燕朝男女之间没有前朝那般避讳,但是冷元初清晰记得不管是父亲的书信、还是祖宅门前伯母送别时嘱咐,抑或一路上管家护送的小心翼翼,都指向一件事——

返宁路上不与外人相见。

刚刚跳下马车跑到寺院前,冷元初忘记嘱托。只是那会子没有外人,复加看到琉璃塔走不动路。但眼下,元初不得不即刻寻找应对之策。

塔檐的金铃铛随风发出声响,将元初之窘推入迫促之境,只有一个楼梯,现在那边有人上来,躲到三层来不及,只能在这一层寻处藏身。

冷元初飞速扫视,终寻得一处屏风,踮起脚飞快跑过去,躲在屏风后。

夕阳照进来,斜阳正落屏风之上,冷元初心知若站直会有影子照在地上,因此收了收裙摆,蹲了下来。

确定藏好,抚平自己的呼吸,仿佛二层从未有人来过。

屏风另一侧,男人们的脚步声逐渐清晰,又逐渐微弱,直至停止。冷元初蹲在地上猜他们停在哪个佛像前,耳边传来男人间的对话声:

“季先生,甫之贤兄,这便是此前同你们讲的,孤的本命佛。”只听那声如罄玉,直入人心。

“川临贤弟真是天赐的富贵命,我大概扫一眼,这层怕是只有这尊黄金佛吧!”

“佛在心中,孤倒是不在乎什么材质,只是出生时得到得巧,一直供奉这尊了。”

“看这做工,虽是通体黄金,但佛家七宝点缀得恰到好处,送佛之人真是有心了。”另一个声音附和。

脚步声复起,只是这次三个男人下楼去了。冷元初这才直起身,又走到那尊黄金佛前。

原来这里供奉的精致佛像,都是有主人的啊!

不过能供这么一尊纯金佛在这里,此人当真是那个人所说的,天赐的富贵命。

冷元初移回目光,走到一侧窗户边向外望,想看看那三个男人是否走远,好下楼。

可一抬眼,便看到那三个男人站在塔身不远处。冷元初看得真切,可若是他们抬头,也能看到冷元初。

元初平静的心情又被扰动,快速躲在一边用窗户遮住自己,却又移不开视线,悄悄望过去。

背对着自己的,是一个年长的人,应该是他们口里说的季先生,而另一侧,是一个身穿道袍的年轻男子。

冷元初未及思考为何一个道士出现在佛教寺院,视线已经锁定在剩下的那个男人。甚至说,本来就是看向那个男人,只是余光扫到了身旁的道士和年长者而已。

冷元初呆住了。

那是个年轻男子,站的位置正好面向佛塔,亦是面向冷元初。

一身佛青外袍,其上绣着暗纹,远处看不真切,但观其光泽式样应该就是江宁的云锦。这布料黄金难换,纺织工艺非常复杂。

高大的身材,宽厚的肩膀,向下,赤色束腰又将线条收束,尽显坚毅身材。再向下是玄色的骑马裤,收束在祥云滚边的鹿皮靴里。

可以肯定,这个男子身量很长,比另一个年轻道士还要高半头有余。

男子背手而立,似在认真倾听友人的讲话。

冷元初轻吐纳,目光从那个男子身上移到头上。

他的发冠是金镶白玉,看起来应该是和田籽料,一根玉簪穿髻而过。

这般讲究精致,冷元初从未在自家男丁身上看到过,哪怕自己的长兄官至尚书、二兄和堂哥足有挥金如土的豪气,也不敌眼前这位男子将富贵与雅致搭配得如此精妙。

冷元初嗤笑,暗想自己到底是冷家人,做生意首要会察言观色,这算是刻在骨子里了。

难怪父母不让自己与外人相见,看到人就上下打量实在是轻薄无礼,自己这次可是要到首府做回越国公的女儿,不能给爹爹丢人。

心里活动倒是丰富,但视线却一直盯着男子的眉眼没再离开过——

只见男子天仓饱满,挺拔的眉弓与鼻梁仿若精工雕刻,剑眉下一双黑目炯炯有神,看上半张脸充满着张扬的神色,可紧闭的嘴唇和绷紧的下颚线又体现出来三分克制。

此时一抹夕阳照在男人脸上,柔光下的男人,眉眼流转笑意。

这张脸,真是俊美,俗话道人靠衣裳,可是这个长相和身材怕是穿着粗麻短打也是顶好的……

冷元初忽然扭过身子,背靠琉璃塔的内墙,眼眸里闪过一丝难过。

这般风流倜傥之人,看发饰已过弱冠之年,怕是早已订婚,甚至已经娶妻生子了吧!

而自己,自幼在绍兴长大,对江宁一无所知。若是在皇城根下长大,会多一些与这位男子相识的可能性吗?

眸光暗淡,冷元初侧过身向佛塔外再看,已不见三人身影,只见佩兰与邓管家寻自己的身影。天色渐暗,不得不再度启程,进城赶往越国公府。

爱情的种子探出根须,元初回到陌生的自家府邸,食不甘味,心中不自觉回想起佛塔之上惊鸿一瞥,拿起帷帽离府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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