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期一开始，麦格教授就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

“请查阅图书馆资料，了解将物品变成动物的过程，并列出至少五本有关的书籍。我需要你们精确到篇章和段落。”她今天换了一件深蓝色的长袍，优雅地站在讲台上。

“还好，还好。”罗恩压低声音跟哈利说，“我们可以看赫敏借来的书……她不会给我们看论文，但书还是会——”

“十二英寸，”麦格教授说，“论文内引用的段落不允许超过四英寸。”

麦格教授轻飘飘地斩断了罗恩的话。

也差点斩断了他的命。

“让我自己写七英寸……”罗恩坐在图书馆里，面前堆着从赫敏那里挑的最薄的五本书，“她不如杀了我。”

“是八英寸。”赫敏头也不抬。

罗恩的手在颤抖。

“……不公平，赫敏。”过了一会儿，罗恩捡起掉在桌面上的羽毛笔，“我亲眼看见你把你的论文给了阿尔——”

他的目光落在正在疯狂抄论文的阿尔特米亚身上。

“那是因为她要进行魁地奇训练。”赫敏说，脸上尽是不赞同的表情，“伍德太疯狂了，阿尔现在只能在课间预习下节课的课本了。”

“因为斯内普是下一场比赛的裁判。”罗恩说，“按你的说法，他就是在台下没杀成要飞去赛场杀。”

“可是阿尔并不需要上场。”赫敏严厉道，“她是替补，为什么要和正式队员一起没日没夜地训练？”

“因为我们一致认为斯内普极有可能想尽办法给格兰芬多扣分，说不定还会打伤我们的队员令其无法比赛。”哈利说，“如果你仔细观察了的话，就会注意到不止阿尔一个，全部替补都在没日没夜地训练。”

“很抱歉，我不太了解魁地奇的训练方式。”赫敏转过头，“但我认为找球手优秀的动态视力是用于抓住金色飞贼，而不是用于到处找别人的论文的。”

哈利：“……”

“……赫敏，”哈利硬着头皮道，“我和阿尔都在参加训练，为什么你只给她一个？”

“因为她在上学期就已经成功变出活物了！”赫敏恨不得敲开他的脑袋，“麦格教授布置这篇论文是为了给实战打基础！我们变不出活物但至少要知道理论！但这些阿尔都不需要！”

哈利埋下头，咬着羽毛笔，绞尽脑汁地思考要怎么把两本书的话拼在一起装作是自己写的。他的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青黑，勉强写了四行字就差点睡着了。

他不抗拒过于频繁的魁地奇训练的原因还有一点。自从在厄里斯魔镜里看到了家人后，他就总是做噩梦。他一次一次地梦见父母在一道绿光中消失，同时一个高亢的声音在咯咯笑着。

邓布利多是对的，这面镜子真的会把人逼疯。他把噩梦归结为魔法造物的后遗症，尤其是在知道阿尔特米亚也睡不好、并频繁地梦见刺眼的闪电后就更确信了。

但魁地奇会消耗掉他剩余的精力，疲惫不堪后做噩梦的次数明显减少。

刺眼的绿光模糊了母亲的脸，他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刺耳又高亢的笑。

“不、不要——”哈利满脸冷汗地惊醒，罗恩吓得碰翻了墨水瓶。阿尔特米亚紧急抢救他们的论文，赫敏则用了个清洁咒把墨水变没。

“说了多少次——”

听到这个声音的刹那，四个人就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

“图书馆里——绝不允许——高声喧哗！”

他们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扫进书包，在平斯夫人的扫帚打到身上之前跑出了图书馆。

连绵不绝的雨替代了连绵不绝的雪，他们走出城堡的时候还在淅淅沥沥地下。阿尔特米亚给书包施了个防水咒——她为了能让哈利在雨天打魁地奇特意学的。

他们走到了黑湖边。这个天气还出来闲逛的学生也不算少，阿尔特米亚认出了两个赫奇帕奇的一年级，他们正趴在地上找着什么。

“这鬼天气——”

“嘘！它们会被你吓跑的！”

或许是在观察什么动物。阿尔特米亚打消了去打个招呼的念头，并为此松了口气。

下雨的霍格沃茨很漂亮。天地似乎都被蒙上了一层水雾，城堡的塔尖看不清晰。草坪已经有了些绿意，踩上去时又软了一些。

阿尔特米亚的头发现在已经过了锁骨。长度稍稍压制了它胡乱上翘的天性，除了似乎怎么都梳不顺外没什么别的缺点。

“……听不懂？”

前面隐隐约约传来声音，哈利拉住罗恩，冲他们比了个“嘘”的手势。

“听不懂却知道拒绝我？”他们靠近了一点，阿尔特米亚听出这是个男生。

“斯莱特林三年级，”哈利压低声音，“普里查德……我认识他，他和他弟弟总是跟在马尔福后面献殷勤。”

他们躲在灌木后面，终于看清了被普里查德遮住的人。

“秋·张？”阿尔特米亚惊讶道。

她正想说什么，却看见其他三个人都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怎么了？”阿尔特米亚疑惑道，“我脸上有东西？”

“你竟然……”罗恩的嘴张得能塞下一个橘子，“也有认识的人？”

“我当然有。”阿尔特米亚有些不高兴。

“罗恩的意思是，他一直以为你脸盲来着。”赫敏解释道，“你好像总是对不上脸和名字，都是我们打了招呼你才跟着说话。”

“……”阿尔特米亚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么明显。

哈利没忍住笑，但是他也并没有揭穿。

“我在惊讶你怎么会认识别的学院的，”他举起手，“没看错的话，她是拉文克劳的吧？”

“噢，我去找麦格教授的时候见过她。”阿尔特米亚说，“当时弗立维教授也在，他们好像在谈要带着她去魔法部的事情。”

迎着三人不解的视线，阿尔特米亚解释道：“秋·张是亚洲人，教授们要带她去办跨境随从显形许可。”

“那是什么？”哈利疑惑道。

“就是幻影移形到国外？”罗恩猜测。

“幻影移形还能带人吗？”赫敏感兴趣道，“真想试试，我还只在书上读到过。”

“并不建议。”阿尔特米亚脸色不算好看，“我讨厌随从显形。”

“或许是斯内普故意的。”哈利安慰她，“幻影移形本身也许没那么难受。”

阿尔特米亚没有说话。

其实她不太相信当时的斯内普会故意针对她。在没暴露出惨淡的魔药天赋前，两人之间的相处算是温和——比起现在来说，斯内普的态度甚至可以算温柔。

“你要干什么？”有些僵硬的女声拉回了他们发散的思绪，四人迅速闭了嘴。

“别那么警惕。”普里查德的声音没了面对马尔福的圆滑，显得有些油腻，“我只是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

“不。”秋·张说。

“这不是能听懂吗。”普里查德的脸色阴沉下来，右手抬起来举起魔杖。

在秋·张惊恐的目光下，他慢吞吞道：“……亲爱的，我们的爱情或许会有点小波折了。”

罗恩掏出魔杖咳嗽一声，对准他手腕一抖，正要开口念咒。

阿尔特米亚和哈利一左一右地把他的嘴捂上——

“我知道你成功了几次很激动——”

“但你不能干什么都用漂浮咒！”

罗恩的漂浮咒噎在喉咙里，斑驳的杖尖冒出了一点小火星。

赫敏对准普里查德背后的草地，阿尔特米亚大喊道：“秋！躲开！”

“统统石化！”

秋·张迅速躲在了最近的一棵树后，普里查德全身僵硬、脸朝地砸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阿尔特米亚忽然开始遗憾冬天结束得太早，要是冻土没有化就好了。

“秋？你怎么样？”阿尔特米亚从灌木后站起来。

“我很好，谢谢，你呢？”秋·张从树后出来，这句话她说得流畅很多。

阿尔特米亚有些疑惑，她不觉得自己看上去像有事的样子。

“她在关心你！”赫敏压低声音提醒道，“友善一点，她看上去糟透了。”

“我很好。”阿尔特米亚拉着赫敏向她走去，哈利和罗恩在后面推推搡搡的。

“你们该对我道歉！”

“不！那明显是个无用的咒语！”

赫敏回过头让他们安静。

“嗯……我是想说，谢谢你们。”秋·张的头发湿淋淋地贴在脸上，低着头有些紧张地绞着手指。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阿尔特米亚还从没见过这么纯粹的黑色瞳孔。

罗恩倒吸一口冷气，跟哈利说悄悄话：“梅林的裤子，这个拉文克劳跟阿尔一样漂亮。”

“不，明显是阿尔更漂亮。”哈利不乐意了。

“别不承认，”罗恩说，“你刚刚都看呆了。”

“我只是没见过亚洲人。”哈利嘴硬道，“阿尔是最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