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万圣节。大清早走廊里就传来烤南瓜的香味，阿尔特米亚没忍住多吃了一个烤得焦焦的南瓜饼。礼堂上飘着的蜡烛变成了南瓜灯，鬼魂们也消失不见，认真筹措着夜晚的狂欢。她在陪赫敏还完书之后，进魔咒课教室找座位时被人猛地一拽，栽进了靠着讲台的第二排。赫敏猛地回头，阿尔特米亚也一脸震惊地看着捂着她嘴的哈利。

哈利谁都没看，他的眼睛看上去快抽筋了。

就坐在第一排、被赫敏刻意忽视的罗恩尴尬地站在原地。他看到赫敏终于注意到他之后大大地松了口气，殷勤地拉开椅子请她入座。

阿尔特米亚：“……”

赫敏：“……”

她们到教室已经比较晚了，此时大半的目光都落在两人……不，四人身上。这几个月哈利和阿尔特米亚已经对这种注视免疫了，但是罗恩和赫敏还没有。赫敏的脸都快跟罗恩的头发一样红了，僵硬着身体坐在了他拉开的那张椅子上。

“这算和好了吗？”哈利小声问。

阿尔特米亚把他捂着自己嘴的手扒开，实话实说：“赫敏只是不想丢人现眼。”

不过这招还挺管用的。

如果罗恩保持的话，阿尔特米亚心想，这场持续一个月的冷战说不定就结束了。

半个小时后，坐在他们后面的哈利和阿尔特米亚双双捂住了脑袋。

“是Wing-gar-dium Levi-o-sa！”赫敏冲罗恩吼道，“你得把‘gar’念得又长又好听！”

忍了十分钟没有跟她拌嘴的罗恩终于忍不住了：“我照着你说的改了！”

“是吗？那真是抱歉了！我没听出来！”赫敏抓起魔杖指着羽毛，“罗纳德，我最后给你示范一遍！”

罗恩瞪着那片飘起来的羽毛，像是跟它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阿尔特米亚伸手把飘到一半的羽毛抓了下去。

她和哈利其实都成功了。但是为了让两个好朋友重归于好，他们不仅念咒非常小声，并且一个人成功让羽毛飘起来后另一个人就要负责把它抓下去。

——这也是商量好的，只为了能让罗恩第二个把羽毛飘起来。

只是两人的火气似乎越来越大。当西莫又成功把漂浮咒施爆炸了之后，哈利他们也不用演了。

因为他们就坐在他旁边，两组的羽毛都被炸毁了。

*

“她简直是个独裁、专制的暴君！”罗恩气得下了课抓着哈利就走，“没有人能忍受她！没有！”

哈利指出：“罗恩，可是你的念法真的有问题。”

“我故意的！”罗恩把书包甩得啪啪响，“你得把‘gar’念得又长又好听！是Wing-gar-dium Levi-o-sa！”

“依我看她就是对我有意见！”罗恩大声道，“你也没给她挑过鹰嘴豆，但是她就很轻易地原谅了你！干什么一直揪着我不放！”

肩膀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罗恩差点没站稳。

“赫敏！”阿尔特米亚追上去，路过哈利的时候把书包扔给他，“你等等我！”

阿尔特米亚一路追到二楼尽头的女生盥洗室，停在了唯一关上的隔间门外。

“赫敏？”她敲了敲门。

四周很安静，能听见门内小声的抽噎。

赫敏没有开口，但也没有赶她走。

“我们去找海格吧。”阿尔特米亚靠着门板蹲下来，“他说要给我做很好吃的华夫饼。”

“不去。”赫敏的声音闷闷的。

“那我带你骑光轮2000？”

“我不喜欢飞。”

……

过了一会儿，赫敏的呼吸渐渐稳定下来了。她打开隔间的门，默默地抱住了蹲在门外的阿尔特米亚。她们蹲在地上像两只蘑菇，赫敏一言不发地把头埋在了阿尔特米亚的肩上。

“要出去吗？”阿尔特米亚问，“我打赌他们等在外面呢。”

“不。”赫敏抱得更紧了一点，“韦斯莱饿了会自己去礼堂的。”

好吧，又变成韦斯莱了。

阿尔特米亚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打湿了。

“为什么要故意念错咒呢？”赫敏的声音也像是被打湿了，“他不是要跟我和好吗？”

阿尔特米亚拍了拍她的脑袋。

“我也不是故意针对他。”赫敏难过道，“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赫敏说不出口。那条狗把脚从活板门上挪开，而自己被罗恩推出门摔在地上，魔杖脱手用不出任何一个咒语。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条狗在罗恩的脑袋上张开了嘴巴，另一个头在下面咬住了他的衣角。没有人会想着给这头怪物洗澡，嘴里的腥臭血味她现在都闻得到。

她只是宁愿自己被开除，也不愿意看到朋友受伤。

赫敏的眼睛哭肿了，但是她不愿意出去。这间盥洗室没什么人来，阿尔特米亚也一直陪着她，两人都没去吃午饭。

赫敏是真的难过。今天是周四，她连下午的飞行课都没去上。直到晚餐，一天以来只吃了一块南瓜饼配一杯蜂蜜茶的赫敏实在熬不住了，收起刚才写好的草药课作业放进书包。阿尔特米亚在用盥洗室练习清洁咒。经过一下午的努力，这间盥洗室看上去已经比变形课教室还要干净了。

“走吧。”赫敏用指节抵了抵眼睛，“我们——”

“赫敏！阿尔！别出来！”罗恩的声音炸响，随后盥洗室大门被“砰”地一声关上，她们听到哈利施了个禁锢咒。

“外面有巨怪！”哈利的声音因为喘息变得断断续续的，“该死……这东西到底从哪来的——”

“哈利！小心后面！”罗恩惊恐尖叫。

阿尔特米亚指着门：“阿拉霍洞开！”

无济于事。这扇门从外面被禁锢咒锁得死死的，在里面施这道咒语没用。

门外传来砰砰的声响，有人在剧烈喘息着，还有巨怪不明意义的低吼。它身上很臭，隔着一道门都让阿尔特米亚想吐。

赫敏一把拉开阿尔特米亚，褐色的眼瞳里好像藏着越燃越旺盛的冷火。

“霹雳爆炸。”她冷静地说。

下一秒，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随着门一起被炸开的还有洗手台的水管，飙出来的水打湿了地面和袍角。阿尔特米亚被赫敏按在怀里，拉起校袍挡住了飞溅的碎石块。

两人冲出去，就看见被炸晕的巨怪和滚了一身灰的哈利和罗恩。

他们两个幸运地站在巨怪身后，被挡了大半冲击却还是跌在地上，此时正呆呆地看着冲出来的赫敏和阿尔特米亚。

罗恩的瞳孔里倒映着右颊被划伤的赫敏。

“酷毙了。”他喃喃道。

随后魔杖一松，悬浮在半空的巨大木棍掉落下来，刚好砸到了昏过去的巨怪脑袋。

阿尔特米亚和哈利同步抖了一下，总感觉它的脑袋又扁了一点。

赫敏往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罗恩。

“……我不知道。”罗恩还是呆呆地看着她，“我不知道怎么做……对不起，当时我只能想起这个咒语……”

赫敏冷冷道：“看来你学得很好。”

“不是的！”罗恩忽然激动起来。他的脸色涨红了，嗫嚅了一会儿才开口：“……我真的不会……那么说只是要面子。我在外面试了一下午，都没法让羽毛笔飘起来。”

他低下头。过了一会儿，他小声说：“赫敏，对不起。”

赫敏安静了几秒，绷着声音：“那木棒是怎么飘起来的？”

“……我不知道。”罗恩抓了抓头发，然后抬头看着赫敏的眼睛。他的脸上沾满了灰，蓝色的眼瞳是最干净的地方。

“你好像在我脑子里说话。”罗恩描述道，又苦于可怜的情商说不出什么华丽的话，“……就是突然听到你的声音。当然我确实听到你在念咒……但在那个门被炸掉之前，我听到了你念漂浮咒的声音。”

赫敏愣在原地，阿尔特米亚眨了眨眼。

哈利看向罗恩的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震撼。

“Wing-gar-dium Levi-o-sa，”罗恩说，“你把‘gar’拖得又长又好听。”

*

不出意料，四个格兰芬多一年级打晕了巨怪、还因此为格兰芬多赢得了二十分的事传遍了整个霍格沃茨。

“麦格教授快被躺在地上的哈利吓死了，然后哈利跳起来又吓了她一次。最后还是斯内普教授把她扶住的。”罗恩坐在格兰芬多休息室的沙发上，饿了快一整天的他一次性从托盘里抓了两个鸡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这些食物是家养小精灵送上来的。帕瓦蒂说，当时奇洛教授在万圣节晚宴时突然跑进来说地下室有巨怪，说完就晕过去了。那时宴会才开始，所有人都没吃饱，就把晚宴地点挪到了各学院的公共休息室。

“不过鉴于我们击败了巨怪，她还是给我们一人加了十分。”罗恩含混道。

“你能把东西咽下去再说话吗？”赫敏嫌弃道。

罗恩大口咬着鸡腿，装作没听到。

“可你们只得了二十分，”帕瓦蒂指出，“加错了吗？”

“没有，扣的那二十分是因为我们缺席了飞行课。”哈利坐在罗恩旁边的沙发扶手上，又拿了一块牛肉馅饼。他回想了一下事情经过，随口道：“我发现麦格教授也挺偏心我们的。”

帕瓦蒂的脸颊上飞起红晕，看着哈利张了张嘴，半天都说不出下一句话。

“就是做得没斯内普教授那么明显。”阿尔特米亚耸了耸肩。

“相当于我们逃了课还一人加了五分，”罗恩笑起来，“你们真该看看斯内普当时的脸色。”

斯莱特林院长的脸色是不用看都能想象得出的精彩，格兰芬多们全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