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逸今朝一剑，将眼前袭来的骷髅，打至粉碎，但这些骨头，很快就原地拼接，企图再次以人形站起来。

逸今朝又是几剑下去，打断它们的重组，但手下愈发坚硬的触感，弯曲的断剑上，很快多出了数个孔形。

“得马上找到进入江千北所在房间的办法。”逸今朝的手腕震到发麻，后退几步，“如果能让这些骷髅的攻击目标，变为江千北的话…”

“目标？我想到一个办法。今朝，你在这撑一下。”顾听寒说着，推开侧边厕所间的门，里面属于新鲜尸体浓重的血腥味，充满鼻腔。

他扫过靠在墙上斐济凡的尸体，几步过去拖住尸体，回到了外面。

逸今朝斜目看过他，立刻明白了用意：“莫非你想…”

顾听寒已经脱去尸体的上衣，解开上面用于包扎伤口的绷带，找到后面单衿艺造成的撕裂刀伤，并徒手进行撑开扩展。

血液很快顺着扩展的伤口流出，顾听寒将血染上了那边紧锁的门上半部分，而后让其靠在门上，转头喊道：“今朝！”

“好！”逸今朝又是一剑，将接近的骷髅骨架打散，转头举剑对准斐济凡的尸体，接连挥动砍在其身体上，将其切割成了模糊的烂泥。

“叮——”

忽然一声清脆，逸今朝手中残损的剑，再次不堪重负断裂。

逸今朝抓住仅剩的部分，转头看向顾听寒时，他已经抱着一桶水，朝他泼来，冲淡了他身上溅染到的血腥味。

与此同时，对面三具骷髅，已经重新组合站起朝这边袭来。

“呼——”

逸今朝见其中两具与他擦肩而过，去攻击斐济凡的尸体，和那扇涂满血液的门。至于唯一冲向他们的，一具身材娇小的骷髅，被顾听寒手持的长凳，再次敲散，但长凳也随即肢解，碎了一地。

“小脑袋这家伙，对我还真是执着。”

“你，你们到底做什么！”

还在屋内的江千北，察觉到异样，正想透过缝隙查看外面的情况，却见几根骨刺，直接刺穿了眼下用于堵住门的数个大型家具，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做什么？”逸今朝用衣服，擦去脸上的水渍，“江千北，你似乎还没有察觉到问题所在。”

“什么问题？它们为什么不攻击你们，你们到底施展了什么妖术。”江千北匆慌地问。

“妖术？这个副本可没有妖术，不过所谓的死亡顺序，我倒是摸到了点真相。”逸今朝说，双手小心抓住了一根滚到手边，笔直长满骨刺的骨头，遏制其挣脱力道，对准眼下持续挣扎的骷髅进行敲击。

“真相？”顾听寒看向他。

“是的，面对死亡，容易受到情绪左右的尤明辉和单衿艺之所以能率先成为击杀者，而我和顾听寒这种冷血怪物，却是最后的被杀者，恐怕只有一个原因。”

“今朝，难道你想说…”顾听寒也忽然意识到什么。

“没错，这个所谓杀人者的顺序，以及决定被杀的目标。”逸今朝说，“恐怕就是以从少到多进行排列，我比你们所有人，绝对要多的一项只有，杀人数。为了活命，而去杀害其他玩家或是npc的数量。”

“而和我共经历六个副本的听寒，涉及的死亡人数，也绝对不在少数。”

“杀人数？”里面的江千北冒着冷汗笑道，“开什么玩笑，你这种人，怎么可能会。”

“怎么不可能。”逸今朝说，“前六个副本的玩家，除了听寒以外，其余玩家全部无一例外死亡，再加上…”

再加上，他尚未揭露这个世界的秘密之前，游走于各个副本间时，作为npc，所接触结束的性命，更是数不胜数。

逸今朝没忽略顾听寒忧虑的眼神，笑道：“或许，尤明辉和单衿艺，就是因为没有遵守系统所给予的击杀顺序，才会在主动方的位置丢了性命。好了，江千北，接下来，你也该沦落到，和我们同样的下场了。”

“什么？”

“砰！”

随一声响，格挡在两屋子之间封锁的门彻底破开散架。

还在啃食斐济凡尸体的两具骷髅，抬头看向了里端。

“不，不，我不能死在这里。”江千北往后退步，手指触碰到窗口时，猛地打开窗，企图往外跑去。

“还想逃？”逸今朝将手中的骨头递给了顾听寒，拿起地上剩下的小截断剑，朝准里端，直接扔了出去。

还在翻窗的江千北只觉背后一痛，全身的力气迅速抽离，他眼前的光逐渐变暗，往后倒回屋内。

更为鲜活的血味，吸引了两具骷髅。它们丢下手中的尸体，起身袭向江千北。

江千北忍着疼痛，拿起身边的木椅意图阻挡它们，但尖锐的骨刺，瞬间破坏了木椅，扎入其身体内。

江千北吐出一口血来，唇抽颤着，看向那边两人道：“救，救我。”

“也许，这也是你没有按照顺序击杀的惩戒。”逸今朝目睹其被十几根骨刺，眨眼间刺穿成血人的模样，扫过眼下再次被顾听寒再次打散的骷髅，抓住其流血的手说：“趁现在，我们从正门出去。”

“好。”顾听寒丢掉了那根骨头说。

两人离开这间屋子，刚走出门一步，就发现不远处的巷子外，有数具骷髅在注视他们。

“必须马上找到新的躲藏点，我知道有个安全放地方。”逸今朝说，继续握紧顾听寒的手，往巷子里深入，从另一端出口离开，在镇子里兜转后，闯入了一间位于边缘地段的独立房子中。

“这里是…”顾听寒进入后，立刻察觉到所在地点。

“这里是小脑袋的家。”逸今朝说，移来家具堵住了各处的门，“之前有镇民清洗过，所以没有骷髅存在的风险。但这里也不会安全太久，毕竟这个镇子里，只有我们两个活人，那些骷髅很快就会找上门。”

“好在剩下的时间，也足够用了。”

“今朝，你这话什么意思。”顾听寒呼吸变得急促，“你…”

“江千北死后，你的系统上，应该也出现了吧，那个副本隐藏任务。”逸今朝说着，伸手抓过他的手腕，点亮了系统，他果然看到了之前无法不该看到的东西。

玩家：顾听寒（3）

进度：7/7

副本：小镇末路

通关条件：存活七日，击杀4号玩家

“从江千北透露这个秘密起，我就知道，这个副本到最后，只有一个人才能通关，也就是完成七个副本，实现最终心愿。”逸今朝说到这，笑了一下道，“也难怪系统起初，会规定实现的愿望仅限自身，原来它，早就预知到了一切。”

“不过正好，这个机会，本就该属于你。”

“今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也完全可以…”顾听寒反抓上其手腕，在亮起的系统任务下，瞳孔顿缩。

玩家：无名氏（4）

进度：3/7

副本：小镇末路

通关条件：存活七日，击杀3号玩家

“别这么惊讶，你不是早就察觉到了，我不是玩家这个事实。”逸今朝笑说，“无名氏，我不过是顶替某个玩家的，副本npc。”

顾听寒眯起眼，握紧了手腕，有泪光在眼底闪烁：“即使你是副本npc，也可以实现…”

“我其实，早就不具备通关的要求了。”逸今朝的手指拂过上面的进度信息，“从我在暴雪山庄副本摘下系统起，整个任务进度，就完成了重置，这或许是我杀死这么多人的报应。”

“不，绝对还有别的办法，我们的话，一定能够一起出去。”顾听寒声音中带上明显的哭腔，“你不是答应过我了，要一起出去生活的吗，逸今朝！”

逸今朝的喉咙也变得沙哑，他蓦然伸手抱住了他：“对不起，我也很想，我真的很想，可，听寒，我们不得不接受事实。”

“你让我怎么去接受！”顾听寒竭尽全力地吼出声，“我们一起通关了六个副本，是你让我变成这副模样，现在竟然就想撒手不管了，我没办法…”

“呲——”

忽如其来的刺穿声，打断了他的话声。

逸今朝转过头，数根骨刺穿透了门，迅速摧毁里面阻挡的家具。

“已经没时间了，那些骷髅又包过来了。”逸今朝转回头说，“你必须马上通关，彻底结束这一切。”

“逸今…”

顾听寒话还没说完，逸今朝抱住他的脖颈，吻上他的唇。生死之前的纠缠，如此歇斯底里，又那么绝望。

“呼——”

逸今朝尝到了血腥味，以及眼泪的涩味。他将一切，都卷起咽了下去。

“我当然知道，你绝不会动手杀我。”逸今朝注视他在亲吻下，略有恍惚的眼神说，身后的门已经半数损坏，可以看到外面数只骷髅的身影，以及黑沉下去的天，“但现在，是时候说再见了。”

逸今朝说着，后退几步，竟然从身上掏出一把小刀，对准自己的手腕，直接切割了下去。

“不要！”

逸今朝的举动过于坚决，不过一瞬，他带有系统的手，从胳膊上整个掉下来。

“呜——”

逸今朝忍着痛意，极其维持住表情，看过顾听寒诧异绝望的神色，以及系统上显示的已通关的字样，惨白的唇扬起一抹笑容：“是我，太过任性了。瞒着你，安排好了，一切。”

顾听寒说不出话来，他清楚，自己已经无力改变这一结局。

“不过，我还有个，更任性的要求。”逸今朝呼吸渐沉顿，“到那个，现实的世界，也请，不要忘记我。”

“我会的。”顾听寒上前，抱住逸今朝，“别离开我。”

“听寒…”逸今朝靠上肩膀，在他的耳边张合着嘴。

视线中，一切的一切，开始崩塌。

房屋，骷髅，小镇，还有怀中的逸今朝，悉数在眼前化为粉尘，飘散于黑暗中，一抹光从远处亮起。

“快，快去找医生，患者有动静了。”

“没想到，沉睡五年的植物人，竟然能够苏醒过来。”

…

耳畔的嘈杂持续良久，顾听寒望向窗外，是一片夜间的雪，连绵不断。

正文完

咳，当然有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