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连续两天，竹下优七点不到就醒了。

身体被碾压过的痛感如同实质。

梦里的一切真实的可怕。

……

睡不够时间她的大脑已经停止运转，睡不够绝对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竹下优接了捧冷水浸湿了脸，她急需用物理方式让自己清醒。

今天的梦比昨天的多了些细节———

那是个有着向日葵的十字路口。

向日葵在这个地方其实并不常见，绿化的大多都是松树或者蔷薇。

说来也是有趣，这样的梦居然还能够续接上一晚。

前天，竹下优的眼前只剩下血色。

今天，她看清了撞向她的货车。

奇怪的是，车里无人驾驶。

被撞之后的痛感比昨日更加剧烈，竹下优想这可能是在那个时候真是发生的事情，痛感与她共联。

看到多少就要承受多少……

不可以！

镜中的女孩像是做好了决定。

怎么可能就这样和它屈服？

那个奇怪的怪物，是想让她知道自己反抗的后果吗？

绝对不会屈服的。

竹下优从不会放弃一件事。

四月二十八日，木曜日，天气晴。

———

喉咙并没有完全好，可是竹下优坚决得要去学校上学。

下午，接待室。

“进。”

云雀恭弥正半躺在沙发上，外套随意披在肩头，似乎刚刚睡醒。

见到她这个不速之客，云雀恭弥好像并没有什么意外，只是用眼神询问着她有什么事。

喉咙的不适仍让她说不出来话。

好在文字同样可以说明一切。

小时候画画的写字板被她带到了学校里，恰好可以用上。

女孩子的字和她人并不相同，反而笔锋锋利。

【那个怪物呢】

【它是消失了吗】

【他究竟是什么】

【你们是谁】

竹下优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答。

“呵，为什么要告诉你。”

云雀恭弥仍然冷淡，他的态度却仍在竹下优的预想之中。

【你们的世界究竟做了什么】

这一句像是勾起了他的兴趣，云雀恭弥有了新的动作。

原本屈起的腿放了下来，漫不经心地将外套推到了一旁。掖进去的衣摆跟着他的动作扯出来一段，腰腹上的擦伤若影若现。

受伤了？

竹下优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难道这些人的规则不能越过世界的规则？

她之前就隐约感觉到了自己在被世界排斥。

无视、透明，游离在规则之外却又被规则死死约束着。

而有几个人却宛如规则的制定者。

他们随意拨弄着一切，比如让学生晚到校，比如让学校改名。

又比如，这个突然间出现的名为并盛町的规则将原来的一切重新覆盖。

每个人都在这个世界中心变的越加符合这种新世界。

只有竹下优自己格格不入。

她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凌驾于规则之上。

原来也不过是被规则摆弄的物品？

“你认为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女孩准备转身的时候慢悠悠来了一句。

桌上不知何时摆上了茶具，淡淡的茶香飘散出来。

来了。

竹下优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孩并不惊异。

甚至示意，她早早的察觉了这个小孩的窥视。

和那个奇怪的怪物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一个是想让人抹杀的窥伺时机，一个，是好奇的探知欲。

就像是，想要知道一个角色的心路历程。

【我认为，至少不是现在这样】

“可是，它在很多时候都是正常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有自己的生活轨迹……”

【所以我为什么不能有】

所以我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未来。

她想要活下去。

仙人球的各个品类她还没有拥有，妈妈说的奇奇怪怪的虫子她还没有见过……

为什么就是她呢？

“因为，你是主角啊。”

两个并不匹配的世界相融必定会产生不必要的对抗，规则低的那个自然要被淘汰。

而被原世界选中的人自然是更高一级的世界所排斥的。

【那我原来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

reborn的视线转向了面前的少年，这个人可能还要更清楚一些。

【我明白了】

竹下优放下了写字板，鞠了一躬。

门被她轻轻带上。

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口袋里的手机叮叮作响。

如果不接受，那就毁掉好了。

她已经知道那种奇奇怪怪的力量是什么了。

棉花糖：嘻嘻，NPC酱要拯救世界了吗

我是NPC：不，我要毁掉它。

棉花糖：NPC酱！你的想法太危险了！

红色的感叹号无一不在昭示他的失败，事情彻底大条了！

棉花糖：纲吉君！事情搞砸了！你快去救急啊！

————

17

四月二十九日，金曜日，天气晴。

一双手在日记本上飞速写着，竹下优昨晚就将日记本放在了枕边。

能够记住的细节一个不落地记在了上面。

今天比昨天的梦又长了许多。

向她撞来的车上逐渐有了车牌号，听到的声音也更加清晰。

那个女孩子在喊她的名字，让她走开一些……

和朋友在休息的日子里结伴？

这不像是她会做的事情。

除此之外，她看见了一个男生。

没有脸，没有任何特征，但竹下优的直觉告诉她那绝对是个男生。

他背对着她，按照逻辑，可能是她自己推开了那个人？

不，这绝对不是她竹下优会做出来的事情。

非亲非故，她会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推开一个不认识的人？

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她这样做呢？

竹下优想不出来。

难不成，我爱的死去活来？

她自己都笑了。

毫无逻辑。

她想象不出来自己爱一个人爱到死去活来的样子。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人……

那一定要有一头黑发，脸要好看，身材要好、绝对绝对不能是个矮子！

眼睛……最好是灰蓝色的。

竹下优想起了那双灰蓝色的眼睛。

就像是任何事情都不会让他驻留，他属于他自己，并不会被爱情这种东西牵引。

那么，梦中的世界是即将的轨迹还是……原本会发生的事情？

都有可能。

身穿常服，样子像是夏天？

如果是这样……那就需要早早准备了。

手机里的地点一共有四个。

四选一的问题罢了。

————

云雀恭弥最近心情不佳。

尤其是与reborn先生的会面之后。

“云豆，唱歌。”

小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主人心情不好，但它唱的更加卖力了，甚至还有它新和猫猫学的小舞步，以求主人的开心。

谁也不清楚云雀恭弥究竟是怎么想的。

手中的黑色蝴蝶结上还留有一些洗衣液的味道。

淡淡的薄荷味。

他非常清楚。

他甚至知道这个洗衣液是什么牌子，而且，竹下优还囤了很多。

在那之前，还有麻烦事要解决。

学生一个个绕行，没有人想要在他面前触上霉头，就连最神经大条的运动少年都不自觉地安静下来。

来自风纪委员长的铁拳制裁，那是每一个并中学生的噩梦。

“你好，我想问一下，这个地方怎么走啊。”

金发的、碧眼的男生。

语言温柔，四肢勉强够格。

云雀恭弥搞不懂为什么竹下优会喜欢这样的类型。

原先就看着她傻颠颠地给这个家伙准备便当……

“哇哦，你的头发，违反风纪了！”

头发？

他从不认为自己的头发有何问题，难道每个人的头发不都是这样吗？

有型、飘逸，浓密又柔顺。

哈哈哈，绝对是羡慕……了吧

不等他想完，一个重击已经打到了他的后背，肚子传来的疼痛感也不能忽视……

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快？！

没有任何的反应时间给他。

“你？！”

“啧。”

云雀恭弥轻轻啧了一下。

没有任何肌肉，比沢田纲吉还要废柴的家伙啊，凭什么呢？

回应金发少年的是另一下更痛的一拳。

打人不打脸……这人怎么专往脸打？

他想不明白。

难道是觊觎他的美貌？

哈哈哈哈，他可太有魅力了。

“……嗯，肋骨两根，腿骨折……没有伤到内脏。”

云雀恭弥现在倒有些开心，愉悦地给这个金发少年打了个急救。

“云雀云雀！”

小鸟像是在回应他一般，绕着圈飞了会，停留在了墙上，背对着他喊着：“下午好！优！”

竹下优原本正准备走了。

她不是有意路过这里的，看到云雀恭弥的那一刻她就想跑了，结果却没有任何机会。

而且她也挺好奇的，为什么金发就违反风纪了？还好她是黑色的头发。

几日不见，小鸟已经会喊她名字了……

虽然很想和它问好，可她沙哑的嗓子实在有些有辱市容，为了维护美丽的并盛，她并不想说话。

被发现了就不能躲了。

竹下优从墙角探出身来，向风纪委员长点了点头，以示问好。

可云雀恭弥的眼神并不好，看上去就像是在看什么死人一样……

一个、两个、三个？！

竹下优觉得自己发现了问题所在，算上那个不知死活的人，三个人就是群聚了！

难怪会生气。

她又缩进了墙角，思考着拜云雀恭弥为师的可能性。

想要和世界对抗，首先，她要变的强大起来；其次，她要拥有那种不同的力量；最后，她要规避那一天的到来。

毁灭世界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情，竹下优已经忘记了自己前几天的胡言乱语。

她又一次探出了头，哪里还有云雀恭弥的身影？地上还躺着的不知死活的尸体一动不动。

“你，是杀人的同伙。”

背后的声音突然响起。

杀人？同伙？这件事超越了竹下优的预期。

“现在有指纹了。”

手上被塞入的东西有些沉，血迹斑斑。

四月二十九日天气晴。

杀人放火的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