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将一级咒灵土地神判断为二级咒灵，执行任务的高专咒术师灰原雄确认死亡。”

五条悟紧急去处理一级咒灵土地神，连看一眼灰原雄的时间也没有。

夏油杰赶到医务室的时候，七海建人整个人瘫软在一旁的椅子上，毛巾遮盖住了他的脸庞，除了身上的血迹，夏油杰什么也无法窥探。

他的表情是麻木的，双手平稳地揭开了蒙在灰原雄身上的白布，那张上午还带着元气笑容的脸，此刻灰败的不像话。

自天内理子的死亡以来，夏油杰第二次感觉到了生命的脆弱。天内被猴子杀死，灰原被咒灵杀死，咒灵由猴子产生——猴子杀死了天内和灰原。

得出这个结论的霎那，夏油杰脑子的弦蹦的一声断了。

在咒术师这场马拉松中，倘若路上都是同伴的鲜血与尸体，还有走下去的必要吗？

思想出于极度混乱当中，夏油杰依然没忘记要将白布盖回灰原的脸上，一只手陡然出现，在他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刷的一声将白布拉开，露出了灰原雄惨烈的全部尸身。

千疮百孔的上半身，失去的下半身。

愤怒充斥在夏油杰的脸上，他抬起头，惊讶地发现这个人是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顾不得夏油杰的情绪，慌忙地拉过身后的人，“你快看看，还有没有救？”

是硝子吗？不，这个程度的话，反转术式也没有办法。

是谁？

一只白皙的手臂搭上夜蛾正道的肩膀，把人粗鲁地拉开，黑发褐眸，丧气的脸，是上午的日暮雪泷。

七海建人拿掉了覆脸的毛巾，沉默着站了过来。夏油杰看到他满脸的鲜血，心里越发空洞——也许差一点，他就会失去两个学弟。

雪泷原本十分抗拒夜蛾正道的加班要求，要不是因为躺在上面的人是她的后辈，又有夜蛾的大餐承诺，她才不会急吼吼地跑过来。

毕竟每个人都要她救的话，她也会死的。

顶着众人期待的目光，雪泷把手放在灰原雄的胸膛上，净化的力量转化为□□涌动在灰原雄身体上，探知到情况的那一刻果断收手。

“不行吗？”七海建人嗓音干涩，竟然比夏油杰的还有嘶哑几分。

“我没办法断肢重生，而且时间有点久，原则上我只能救刚死的人。”雪泷实话实说。

给予希望又面临失望，观察每一个人脸上的神色，雪泷忍不住感叹，这是何等的地狱啊。

“但是，”看到众人齐刷刷看过来的饱含热切与恳求的眼神，雪泷顿了顿，“我有办法让他不作为人活着。”

“不作为人活着？”每个字都能听懂，组合起来却成为了众人难以理解的晦涩语句。

“简单来说，我可以把他做成式神。”

“取他的头发或身体的某一部分，做成人偶，再将他的灵魂附着再上面。除了需要听命于我之外，没有别的区别。”雪泷摸了摸下巴，“还有一个好处呢，除非我死，否则他不会死。作为特级的我，怎么看都比他的存活率高多了吧。”

“好好考虑一下吧。”

“是作为式神活下去，还是作为人死去。”

“你会利用他吗？”七海建人率先询问。

“啊？你这问的是什么小孩子的问题啊？”雪泷双手抱胸，“式神对于我来说只是工具，工具不用会钝吧，遇到危险，我说不定会让他替我挡住自己逃跑哦……干嘛露出这种表情啊，搞得我是坏人一样。就算不被我使用，之前也一直在被高层使用吧。作为咒术师的我们不都是工具吗？”

这是夏油杰第二次触碰雪泷的思想，刨开大义表象下鲜血淋漓的现实，如此罪恶，如此直白，如此不忍直视。

他突然从杂乱的思想中抓住了一根线——日暮雪泷会知道咒术师的尽头吗？这场马拉松她会怎么选择？如果她知道，如果我无法选择，我能选择跟着她的选择吗？

“如果你是不能接受被我控制的话，”雪泷想到了他们的手段，“我可以立下束缚。”雪泷笑眯眯地竖起一根手指，“如果你们愿意付出代价的话。”

真是面孔多变啊，夏油杰心想。他看向了七海建人，后者目光松动得厉害，嘴唇一直张着，“是”这个音节仿佛下一秒就从嘴唇中滑出。

他转向了夜蛾老师，从刚才起他就是默认的态度。他想到了胖达，对于夜蛾老师而言，胖达作为咒骸，和人类应该没有区别吧，那式神也是一样的吗？

作为……新的胖达存活下去吗？

今天似乎思考了太多的东西，夏油杰的脑容量隐隐有些不够，太阳穴开始钝痛。但他整个人好像松快了许多，肩膀和肌肉都明显呈现着一种放松的状态。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情况，咒术师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思细腻的群体，自己激烈的情绪已经足够耗损心神，更遑论关注别人的心理状态了。

倒是雪泷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