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能感觉出我们才是一类人。”

汽车一路向西行驶，威廉思忖着这句话。

那么你究竟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你看到的是真实的我还是幻想的我呢？

来到餐厅前，汽车停顿的颠簸打断了威廉的思索，吉姆附身过来给威廉解开安全带，狭小的车厢里这无疑更加拉进了两人的距离。

威廉很早就知道自己还算受欢迎，或许是好相处的性格，又或者是姑且自认为说得过去的长相，不外乎这两点，但他始终不认为爱情是生活的必需品，他不想将自己工作除外的时间分享给另一个人。

威廉打量着吉姆，这是他第一次从除了同事以外的眼光看他，绿色杏形眼，眼裂长宽比偏向更柔和，较深的眉骨中和了他的面部的女性化，三庭的比例合适均衡。

俗话说的好，有一方面突出的不一定好，但各方面均衡的一定不会差，总之这是一张激起人兴趣脸。

“你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像迷雾中的森林。”威廉注视着他的眼睛。

吉姆俯下身的动作顿住了，一种莫名的氛围包裹住两人。

威廉视线游走，从吉姆绿色的眼眸向下移动，吉姆喉结滚动，不由自主的贴近威廉，就在两人马上呼吸交织时。

威廉懒洋洋的闭眼向后依靠在靠背上，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好了吗？我真的好饿哦。”

随后干脆利落的解安全带拉门下车，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无比丝滑。

街道上吹来的寒风，也似乎将刚刚两人之间的模糊的界限重新拉远。

威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没事人一样开口，“你经常来这里？这可说不上近。”

吉姆默默的锁好车，似有些幽怨的看了威廉一眼。

“不，只是偶尔会来这。”

威廉毫不在意吉姆的眼神，兴冲冲的走进餐厅，等点好餐坐在餐桌后。

“你为什么会想邀请我？”威廉明知故问。

“只是想对上次的唐突，表达一下我的歉意。”吉姆颇有些深情款款的说到。

威廉向四周高档的环境打量了一番，有些想笑，感叹还好他提前换了衣服，没有大喇喇的穿着警服坐在这。

“是吗？这里可不像是道歉的地方。”

吉姆没有说话，只是亲自为他倒上红酒。

威廉倒也不在意他的回答，只压低声音叫他的名字，“吉姆，你对今天这起案子怎么看？”

吉姆眨了下眼睛，露出一个温顺的笑容，没有正面回答，“那是你的强项不是吗？威廉。”

“别这样，告诉我你的答案，就像当初我教你的那样。”

吉姆因为威廉的话目光微动，“凶手是一个精神变态型施虐狂，他从虐待和谋杀中获得快感，具有极高的危险性和不稳定性。”

这时前菜被端上来打断了吉姆，威廉吃着面前小小一盘的龙虾冻，丢出一个问题。

“你认为他和堪萨斯杀手之间，谁输谁赢呢？”

吉姆没有动作，只静静的注视着威廉。

“当然是你，威廉。”

威廉被他哄的笑出了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可爱呢吉姆，我都有点开始喜欢你了。”

接下来的用餐，威廉没有再讨论与案件相关的话题，算是其乐融融的用完了这顿过于正式的午餐。

最后，威廉吃着现做的提拉米苏，用真诚的目光看向他，“你真是帅呆了，吉姆。”

吉姆起身去付账单，威廉笑着看他逐渐远去的背影，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沾染。

你小子绝对有问题。

回到警局，威廉刚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布拉德就扑上来，神情严肃，“威廉！不行，不可以，我绝不允许你和吉姆在一起。”

威廉心累的看着眼前的傻孩子，从心里反问自己，我当初为什么会想不开去怀疑你呢。

威廉打了个哈欠，烦闷的摆摆手，“让开点，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布拉德警惕的回问，“暂时？”

很好，布拉德你总是在这种问题上格外敏锐。

“不准睡，快回答我！”布拉德还在一旁不依不饶。

威廉显然不是很想搭理他，今晚轮到他和威尔逊巡逻，他才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应付幼稚的布拉德。

————

夜晚，威廉和往常一样坐在副驾驶位置，威尔逊目不斜视的开着车，夜色里警车像是舞台剧上的聚光灯。

威廉不时的向四周观察着，冬天的夜晚，很少有堪萨斯城的居民出来闲逛，更别提最近闹得人心惶惶的两起案子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到了后半夜，威廉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威尔逊在一片寂静中开口。“所以你和吉姆是怎么回事？”

“好极了，告诉我为什么现在连你也要问一遍？”威廉揉揉发干红肿的眼睛，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一个个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关注自己的感情发展。

威尔逊装作没听见继续认真的开着车，威廉则敏锐的眯起了眼，察觉出了不对劲。

威廉斟酌着开口，“威尔逊你和吉姆都是在堪萨斯大学同一届毕业一起进的警局是吧。”

“是这样没错。怎么了吗？”

威廉仔细观察着威尔逊的表情，语气莫名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吉姆很优秀，大学一定有不少爱慕者吧？”

威尔逊立马回到，“吉姆是学生会主席在大学当然很受欢迎，我们经常看见有不少女生邀请他。”

“真的吗？”威廉语气低沉，紧接着又感兴趣的问，“那你呢威尔逊？我可不相信你会在大学会独来独往，你看上去就和那位德雷克·摩根探员一样迷人。”

威尔逊语调不变，“我承认有过，但毕竟我的职业不适合和她在一起，所以陆陆续续的也就断了。”

威廉沉默了一瞬，“是啊，不顾家、随时随处的危险、来自犯人的报复，总会有这样的困扰。”

威廉转过上半身，“你有考虑过警局的同事吗？”

威尔逊呼吸一滞然后又变得急促起来，“当然，是有这么一位。”

威廉故作感兴趣的模样，“哦？我有没有这样的荣幸知道她是谁呢。”

威尔逊停下车，转头和他对视，“当然可以，他很可爱，有时喜欢一些无伤大雅恶作剧，和同事们的关系都很好，遇到凶案总会冲到最前面，最重要的是，我深深地被他迷恋。”

威廉背后已经开始冒冷汗了，他的呼吸轻不可闻，“那‘他’真的很优秀呢。”

威尔逊理所当然的点头，继续追问步步紧逼，“威廉，你说这么优秀的他会答应我的追求吗？”

布拉纳你在哪？我再也不会嫌弃你了。

威廉深吸一口气，“哈，我怎么会知道。”

威尔逊笑容扩大，“不，威廉，你当然知道，毕竟你最擅长推理不是吗？”

直到巡逻结束，威尔逊将威廉送回家。躺在自己柔软的床上，威廉感到身心俱疲。

“呵，男人。”

————

这一觉威廉睡了个天昏地暗，起床时已经下午三点了。

快速的刷牙洗脸后，威廉赶忙开车去往哈迪斯蒂大街的东部学校，马琳今天拜托威廉下午回警局时，顺便接一下小杰森。

东部学校下午四点整准时放学，小杰森背着自己的小书包，等其他人走后才慢悠悠的走出教室，一方面他不喜欢和别人挤来挤去的拥挤感，更主要的是马琳不会那么准时的来接他。

“杰森，为什么现在才走。”

身后是昨天帮他们引路的派克老师，此刻他正从老师办公室走出来，空荡荡的走廊上只余皮靴与地板相撞的声音。

或许是一语成谶，杰森果然是派克老师班的学生。

今天杰森没怎么上课，主要是和同学们互相认识一下，来到陌生的环境，面对陌生的老师同学，杰森明显抵触极了。他对派克老师的问题只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派克走到杰森身边，用冰凉的手整理了小孩的衣领，“我带你去门口吧。”

学校门口，威廉坐在车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学校门口，生怕错过自己可爱的新弟弟。

终于，等到人流量减少，一名年轻带着眼镜的男人牵着小杰森走出学校，威廉下车快速挥动手臂。

小杰森看见威廉先是眼前一亮，随即想起自己昨天出的糗事，复又开始板着自己的小脸。

威廉跑到两人身前，先是感谢派克将杰森护送出来，紧接着就蹲下身搂住小杰森，想要摸摸他柔软的头发，小杰森一脸不耐的任由威廉动作。

一边的派克感兴趣的看着这对兄弟互动，“你好，请问你是杰森的哥哥吗？”

杰森看了威廉一眼，威廉看着生闷气的小杰森觉得哪哪都可爱，“对，你可以叫我威廉，这是我最喜欢的小弟弟。”

“好的威廉先生，杰森从学校里很听话，就是性格可能稍微内向了一点，我希望你们平时多注意。”

威廉对于小杰森的遭遇一清二楚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点头表示明白了，就带着杰森离开了，丝毫没有注意到，派克老师隐蔽审视的目光。

来到车上，威廉仔细给小杰森扣上安全带，再回到驾驶座启动车辆向警局开去。

而小杰森经过威廉刚才的亲昵早就原谅了他，他趴在车窗前，看着车辆驶过带有尖屋顶的教堂，教堂的墙面上有着精美的壁画，一闪而过的门内庄严肃穆，想到去世的亲人杰森的情绪有些低沉。

威廉通过后视镜将这一幕收入眼中，内心平静的想。

神明吗？如果世上真的有全知全能的神，那怎么会存在数不清的遗憾和痛苦呢。

威廉：心中无男人，拔枪自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