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然的一生倒是起伏跌宕，他三岁前是一个富家少爷。

父母恩爱，家境优渥，他自小也聪明，因此过的不错。那时他还不叫程然，而是姓冯，名唤青生。

三岁后他家里破产，父亲死了，为了躲避仇人的追杀，她母亲带着他逃了，并为他改名程然，直到九岁那年才回来。

后来，他的母亲去世了，生前希望他不要忘记仇恨，定要手刃仇人。可是并不能记得仇人的模样，这就同于大海捞针。

在母亲去世这段日子里，他十分难受，但也在着手调查当年冯家的惨案，一直没什么消息。

直到他与明月姐姐成亲的半年之前，有人找上门来，说自己知道当年冯家灭亡的真相。

那个人身穿黑色衣裳，上面用金线绣着龙，栩栩如生，人带着面具，看不清容貌，不过观他气质，倒像是个出来游玩的贵公子。

他邀请人进去，打算听一听他的话。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但他还是抱有希望。

这一开口，程然就想要他滚，可那个人却让他听完再说。

那人说当初陷害冯家的就是钟家人，当时冯家生意大，是玄冥城的首富，钟家那时候还只是一个做小买卖的，没多少人注意。

但钟家野心不小，想要联合其他商户整垮冯家，得逞了。

后面获得机遇，成了玄冥城新一代的首富。

那个人说完就走了，程然呆呆地坐着，不愿相信，他听见那人走时身上有一个铃铛，叮铃作响，声音清越，但程然只觉自己的脑袋一片混乱，什么也想不出来。

程然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个人在耍他，希望看到他与钟家反目成仇。

他思考着，却没有什么结果。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这几天浑浑噩噩的，明月前来问他，程然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于是把人赶走了。

不久，那个人又来了。

他手中拿着铃铛玩，叮叮当当的，程然有些不耐烦，而且他还是正大光明地从门口走进来的，竟然没有人拦住他。

“这里是钟府，你怎么进来的？”程然看到他极其意外，又有些激动，他这几日过的痛苦不堪，而造成他这样状态的罪魁祸首居然又来了。

“想进来便进来了。”那个人毫不在意地开口回答。

“你到底要做什么？”程然很崩溃地喊道，这几天他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别激动，招人过来就不好了，看来这几天你过得不太好，是不是很痛苦，被折磨了吧？”那位公子含着笑意询问，他知道程然很痛苦，他很开心，很开心看到别人痛苦的模样，看到人丑态百出。

程然盯着他不语。

那个人也不惧，眼神回望向他说：“啧啧啧，这么盯着我做什么，我不是告诉你真相了，你应该谢谢我的，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呢？”

他拿着铃铛摇着，程然只觉得头很痛，像要炸开了一般。

“让我猜猜，是不是因为你们要成亲了，而我的到来打破你的幻想，你愧对你死去的母亲，父亲，还有冯家人，也不知道如何面对钟明月，你的明月姐姐，还有钟家人，啧啧啧，叫的可真亲密，要是你爹娘泉下有知，知道你竟然要娶仇人的女儿，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那人说完，就放声地大笑起来。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或许你是骗我的，我如何能相信你。”程然恢复了以往的的表情，没有那么激动，他冷静地分析，询问那人，想要找出他的破绽，以此来证明这是家的。

“信不信随你，反正又不是我的仇人，与我无关，我不过是来给你送个消息罢了。”

那个人吊儿郎当地坐着，还端起桌上的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喝完他又说：“你不信，可以去查一查，验证我说的话是否属实。”

“走了。”

他摆摆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钟府。

程然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胸口像是被棉花堵上了，出不来气，他的手紧紧地握着，手背上泛着青筋，可见用力之大。

程然第二日就出去调查了这件事，他从钟家各方面探入，只是为了找到线索。

不料几天都没有消息。

一日，又在大街上碰到了那个男人，他像是与程然很熟悉，于是过来想要搭着程然的肩膀，却被躲开了。

“怎么样，找到了吗？”

程然皱眉，他看着那个人说：“你这么关心做什么？”

“既然是我提供的消息，我为何不能问问？”那个人挑眉反问他，不等程然回答，就又开口道：“走了。”

程然看着他走向两个人，一位似乎是个老者，不过他戴着白色披风，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几丝白□□出，因此猜测是老者。老者身边还有一位紫衣姑娘，梳着高马尾，身材高挑，面容冷淡。

那位公子提着铃铛，紫衣姑娘抬手拿了过去，她的眼神无波，十分平静。

彼时闻弱衣看见这一幕，瞳孔微缩，那个人……那人是她师姐。

师姐为何在程然的记忆里。

无人知晓。

而程然瞧了一下便走了，他继续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是找到了。

找到了当初的见证者，那人一开始什么也不肯说，害怕会有人找上麻烦，但是程然还是想到办法让他开口了。

那个人没有多说，只说了两个字——钟家。

程然心不在焉地回去。

前几日他向钟明月道歉了，说那日是他的心情不好，波及到她了。

这日，钟明月也在等他，程然扯了扯嘴角对她笑，很是难看。

钟明月察觉到他有心事，却没有问，只是给他端了些糕点让他吃，陪他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程然一个人坐了一夜，他睡不着，天亮了又出去找，没想到找到了物证。

他将东西放好，回钟府复工了。

这几日他都是请假的，说是出去散散心。

等到深夜，他辗转反侧，于是出去走了走，没想到听到了一些话。

“听说最近有人再查当年冯家的事情。”

“查就查了，十几年了，还查的出来么？”

后面这个人程然听着熟悉，感觉像是钟老爷身边的管家，程然侧身看，发现果然如此。

“要不要告诉老爷？”

钟管家：“这是自然，还要让人去把这些销毁干净，别让人查出来了。”

那两个人走了，程然捂着脸笑了，但是泪水抑制不住的流下来了。

从刚刚他们的对话，程然就知道了这几天查的东西不是作假。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为什么要如此对我呢？

为何如此不公？

他回到房中，一点一点地转变了对钟家人的态度，他变得虚假。

并且联合外人，打算在大婚之日报仇。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程然筹谋地差不多了，这时，那位告诉他消息的公子来了。

他依然带着面具，程然看不透他。

“这个给你。”他丢给程然一件法宝，然后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一点也不客气，他说：“这是金钟罩，你在那天实行计划时用得上，可以让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而且你可以肆无忌惮的屠杀。”

那个人盯着程然一字一句地说着，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却没有让他满意。

“为何帮我？”

“帮你就帮你咯，还问为什么？”那人笑嘻嘻地道。没待程然回答，又说：“你就当我是个好人，帮人吧！”

“呵呵，好人现在应该是劝我放下屠刀，不要那么斤斤计较。”程然讽刺一笑。

公子：“或许我与旁人不同。”

他说完就走了。

……

大婚那日很快到来了，钟府上下喜气洋洋。

程然早就安排好了杀手，也带着金钟罩，他不会让任何一个人走的。

迎亲，拜堂，送入洞房……这些都一一结束了，程然借口离开。

然后他让人进来了，金钟罩放好，没人可以出去，所有人都要陪葬。

庭院里的人被屠杀，钟老爷看到后很震惊，他睁大瞳孔，不能理解。

“斩草要除根。”程然只说了这句话，就结束了他的生命，并没有为他解答疑惑。随后又杀了钟夫人，却不料这一幕被钟明月看到了。

“爹，娘……”她扑过去，抱住已经没有生息的钟家夫妇。

“爹，娘，你们醒醒啊，不要丢下女儿一个人。”

钟明月僵坐在地，十分无措，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明明是她的大婚之日，为什么，为什么会看到她的爹娘死了。

“程然，我自问对你很好，没有亏待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要只怪就怪我们家是世仇……我送你上路吧！”程然看着她，面上镇定，但是心中并不好受。

钟明月没有乖乖受死，她拿着匕首和他拼了，但只是无用功。

她死了，一剑封喉。

钟明月眼中含着滔天恨意，她错了，引狼入室，害了爹娘。

钟老爷的尸体被分成几块，程然丢下剑，跪在地上，他很茫然。

他不知道现在报了仇该怎么做。

“大仇的报，我应该开心的，娘……你看到了吗？”程然大笑喊道，可是他胸口闷闷的，很难受。

铁剑就在一旁，他又拿起来想要自刎，却被人打了下来。

“怎么，报仇了就想死？没怎么容易。”

那位公子跨过门槛，走到他面前，蹲下了，然后说了一个“笑话”。

“啧啧啧，真可怜，所爱之人被杀，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了。”

“可惜啊可惜，钟家人并不是你的仇人，报错了仇，还杀了自己最爱的人，开心吗？我看着很愉悦呢！”那人眼底波光流转，悠悠笑言。

程然猛然抓向他，却被人躲过了，他吼道：“你说什么，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乱说的，啊——”

公子：“是不是我乱说的，你心里不是有数了吗？你如今回过头来想了想，不是发现漏洞百出了么？那天晚上是我故意让你听到钟管家和另外一个人的对话的，那人是我幻化出来的，啧啧啧，可惜可惜，你并没有看得出来。”

“你……”程然趴在地上，死死地盯着他。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好玩呀，这样做好玩，看到你杀了自己的妻子，你的恩人，最后发现自己报错了仇，我就开心，我就喜欢看你们人类自相残杀的样子，鲜血流一地，那颜色多漂亮啊！哈哈哈哈——”

程然目眦欲裂，爬起来想要杀了他，却没有成功，那个人踩着他的背言：“呀，想杀了我？你还没有那个资格呢？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那么恨我，却又杀不掉我。”

那位公子戏弄他了一会儿，感觉没趣，于是走了，程然想要自杀，却没有勇气去见人。

他就是那个笑话，听信谗言。

当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那天后，程然疯了。

自此，玄冥城少了钟家的上门女婿，多了一个疯子。

后来，这里就变成了百姓口中的凶宅，这一切也是程然弄出来的。

李仲永等人是被程然杀的，他那个时候不太清醒，不过似乎也有铃铛的作用。

在李仲永他们进去后，是听到铃铛的声音的，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宋襄文摇铃铛会让李仲永打她。

闻弱衣等人看完后，十分沉默，最后还是白相衣开口：“先出去吧！”

“嗯。”

他们将李仲永的尸体带回去了，在文娘门口那里，洛郢和宋襄文停下了脚步。

“你们去吧！”

尸体放在院子里，文娘就在房门口静静地看着她们没有说话。

她们朝文娘作揖后走了。

先这样了，码字好累。